過了一會兒,肆虐的風從敞開的窗戶裡吹了進來。寒風中,我們冷得直打哆嗦。
“風把窗戶吹開了?”我問。
“不是,是我忘了關窗戶。”漸說。
“你是怎麼進來的?從窗戶?!”我這才反應過來,從他的雙臂裡掙脫了出去。在一片漆黑之中我瞪着雙眼驚訝地望着他。
漸沒有回答,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着柔和的光芒。
“這裡是三樓啊,萬一摔下去會死的!”
“很晚了,我們回去吧。”凌漸不理會我的責備平靜地說。
昏黃的路燈下,我和漸慢慢地走着。雖然要繞遠路,但他還是堅持每天送我回家。我走在前面,漸默默地跟在後面。
突然他對着我的背影說了句:“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低,但我還是聽到了。
我回頭看了看他,問:“什麼?”
他說:“我不該硬要你彈琴的。”
我說:“我不能彈琴了,爸爸死後我看見鋼琴就覺得害怕,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彈琴了,但這並不是漸的錯。”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說得那麼平靜,就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漸說:“對不起……”他的眼睛裡滿是愧疚。
漸再也沒有彈錯過那個惹禍的第二小節,發生了那件事後他對我變得小心翼翼了,他問我要不要去陪他練琴,他看我時的眼神,對我說話時的語氣,都是那麼地輕柔,彷彿我是脆弱的玻璃製品,稍一用力就會立刻粉碎掉。
於是我努力擺出一臉快樂的樣子對他說:“我沒事了,真的!”
他仔細地盯着我看了一會兒,然後拍了拍我的頭說:“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