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輕舟的兒子
雪兒當然不可能在這兒。
風皓天太揮霍，買的這個別墅空闊無比。離別墅羣都有一段距離。兩邊傍着的陸地起碼三百米外才有另外的別墅，另外兩面臨海。海上除了那不會說話的豪華遊輪和翻滾的海潮，別的什麼也沒有。
放影片的電腦依然擱在紅實木的高架臺上。
不對，他叫輕舟爸爸……
“米兒，不管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藍輕舟半攬着她纖細的身子，在她額上輕輕一吻，“來，還怕哥吃了不成！”
蘇小米這才飛快走進康橋花園，來到藍輕舟的住所。
“米兒，是不是這個男人爲難你？”藍輕舟何等聰明敏銳之人，立即猜得**不離十。
下竟識的先離開輕舟的懷抱。她瞄瞄周圍的人羣。
“這是我家，阿姨你偷偷摸摸到我家來幹什麼？”容鴻理直氣壯地。
游泳池橢圓，有半個圓用鋼架建築構成巨大的天藍遮陽篷，這篷正好擋住陸上投過來的視線，敞開的兩面正對着大海。
爲了證明他的清白，容鴻連連點頭：“嗯。我改姓了。爸說了，只要我在這裡，爸爸就會有喜歡的女人來。我們就有一家三口。”
“就是我家！”驕傲極了，容鴻瞄着她的眼神就是指責她在做小偷。但小朋友最後寬宏大量，“蘇阿姨，看在我們認識的份上。你東西留下，我就不和爸爸說你的事了。
真正小大人一個。明明包青天的小模樣，可還懂得通融，真心不錯的孩子。想着，蘇小米忽然臉一白：“容鴻，你說這是你爸？“
還來得及。
她必需將婚禮時的八千塊還給藍輕舟。也許看到這八千塊，藍輕舟會明白她的堅決。
蘇小米瞅着，不由自主拿到掌心慢慢瞅着，慢慢漾開笑容。
一直等了兩個小時，沒有發現藍輕舟出門，倒發現蘇玉虹的身影。
結果蘇小米在他的挑剔下連換三件。
“哥，再見！”壓下滿腹心事，淺淺笑着，蘇小米掙開藍輕舟的手。
“哥……”蘇小米眸光晶瑩，可絕不讓淚珠灑落。輕輕地，她捂緊臉兒，“哥，別恨米兒。”
正笑着，背後傳來一個小朋友生氣的聲音：“阿姨，你偷我爸爸相片，納命來——”
“乖。”蘇小米的話取悅了風皓天，優雅尊貴的男人變得邪惡，非常配合她，立即輕啃她紅豔豔的小嘴兒，在藍輕舟的目光中纏綿。
勞斯萊斯銀魅發動。
勞斯萊斯什麼時候停在公車站一側的？
蘇小米淺淺笑了，其實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最少她現在就是果泳都沒人知道。心情極需要宣泄，她站在遮陽篷下朝大海吼：“啊啊啊——”
哥，米兒希望哥有正常的家庭……
裡面沒有人。
沒法兒，蘇小米只得聽話地去了浴室。不一會兒走出來。
裡面坐着的正是五天不見的風皓天。慵懶的模樣，細長的眼眸，犀利的眼神，一絲不苟的頭髮。zVXC。
不捨，不捨。哥，我不捨呀……
藍輕舟旋風般追上去。
心裡一顫，蘇小米手一抖，忽然急急關了手機。
“哥保證不會爲難米兒。”藍輕舟正兒八經舉起手宣誓。
“風總……”他不會真把她那句話當真了吧，自大張狂得不象平常。蘇小米眼睛抽筋，只想把這男人一腳踹了。可一對上他幽深黑瞳，似在挑動她的心思，心下就不由自主忐忑起來。
一顆心卻高高提起。這個男人的心思實在太深，她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呀。
修長的男人一眼看見他手中的項鍊。臉色一變，飛快走到蘇小米以前住的房間。
藍輕舟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呵護了十餘年的小女人乖乖坐進勞斯萊斯銀魅，乖乖地任風皓天摩挲着手兒。
“藍鴻？”這兩個字衝擊着蘇小米，一個踉蹌差點坐到地上。
游泳池是小小的世外逃源，與別墅幾乎脫離成單獨的個體。
“米兒，我是輕舟……”藍輕舟聲音低沉，可還是那麼溫潤好聽，像潺潺的流水，像晨光中露珠滾落的聲音。
“是你?”小朋友受的驚嚇比她還大，倒退了整整三步。
“很抱歉，聰明的男人別糾纏女人。”淡淡一句，風皓天一鳴喇叭，示意他們要離開了。
她都逃婚了，把他丟在教堂門口丟人。可輕舟怎麼還對她這麼好呀。蘇小米咬着脣，心底掙扎着。
扶着腰，蘇小米好不容易站起來。汗滴滴，她的額頭撞出個大包。
蘇小米明白了。
“拜拜——”容鴻背兒挺得直直的，很不自然的搖着手兒。
大門本來要關合，蘇小米又鬼使神差返回。蹲下身子。
不能再拖延時間，蘇小米起身，大步離開，隨手關緊門，將疑惑的孩子關在房間裡面。
他在吸菸。悠閒得很。
放開，她笑盈盈地：“你爸爸呢?”不應該把孩子一個人放在家呀。
“風總，我們往後走吧！”小小的聲音帶着無措的懇求，蘇小米緊緊摟住他胳膊。
輕舟哪來這麼大的孩子？她喃喃着：“扯談！”
本想拿走照片做紀念，這會兒在容鴻的監視裡只好乖乖放下。彎下身子，細細打量這個孩子，她說：“阿姨抱抱好不好？”
越瞧，眸內多了幾分莫明的笑意。
“嗯？”他似笑非笑。
大海地勢低，所以這兩方等於臨空。
睡了個好覺。週六一早蘇小米穿着舒適的平底鞋去了康橋花園。
隨着這聲音，蘇小米被一個“火箭頭”衝得撞向牀頭櫃。
勞累的蘇小米不假思索接起。將相片移到容鴻眼皮子下面讓他看清楚。
她按下電梯，不一會兒有一部從上面下來。她走進去。
慢慢移動的車直直抵着藍輕舟腹間。
“我在調整時差，這兩天都休息。”隨手一摟，正中她纖腰。他的笑容意味深長，“怎麼？不喜歡我休息？”
白淨的面孔，細長的眼睛，寬寬的腦門，正是原來在孤兒院見過的容鴻小朋友。
是她和輕舟去A城溫泉時遊玩的照片。輕舟笑得溫潤，她笑得像朵盛開的花兒。
“阿姨喜歡你。”蘇小米含淚摸摸藍鴻臉兒，脣角卻高高翹起，從脖子上取下跟隨多年救過她一命的寶石項鍊，放到藍鴻手裡，再合上他掌心。蘇小米溫柔得掐出水來，“阿姨送你個禮物。乖，一定要接着。要不然阿姨會很傷心。”
“米兒？”實在不相信蘇小米會棄他走向勞斯萊斯銀魅，藍輕舟大步追上，半摟着蘇小米，目光卻鎖着車內的風皓天，“告訴哥，是不是這個男人爲難你？米兒，有事你得告訴哥。”
爲了便捷，蘇小米把法拉利停在風氏總部停車場，然後轉乘公車去康橋花園。遠遠地她沒有立即進花園，依然在外面瞅動靜。
“不是……”她不是怕他，她只是……
“好漂亮！”屋子裡的藍鴻盯着項鍊喃喃着。
“是你？”蘇小米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米兒？”氣怒，但更覺得蹊蹺。如果相識三年，或許不明白小米兒，可是是十幾年，小米兒每個細胞他都懂。
正正神，蘇小米進了藍輕舟臥室，拿出錢包裡裝了一個多月的八千塊放到牀頭櫃上。
“蘇阿姨來過。不過她走了。”藍鴻指着門口，“蘇阿姨可能和爸爸剛好錯過了電梯。”
鬆開她的腰，當着她的面將長衣長褲去掉，風皓天吩咐：“換上泳衣，游泳。”
洗手間，廚房，最後到自己房間。
這孩子愛輕舟啊，這麼快就肯喊輕舟爸爸。蘇小米綻開淺淺笑容：“聽爸爸的話。容鴻乖！”
“輕舟！”她感動得哭了。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阿姨，媽媽有說過，不能要人禮物。”藍鴻很掙扎，可以看得出喜歡寶石發出的光芒，小手兒一會兒伸一會兒縮。
藍輕舟驀地走到車頭，一手扶在擋風玻璃上，溫潤如水的面容神聖而嚴肅：“米兒，不管什麼原因你屈從這個男人。米兒你要記得，哥一直在原地等你回來。”
心中微微一突，有電光石火閃過腦門。蘇玉虹是來找輕舟……
幾次都穿得保守正式的蘇玉虹這會兒穿着極爲休閒的黑色薄裙，還不到膝蓋。跨着個黑色淺灰色手包，頗有幾分淡雅氣質，施施然走進康橋花園。
還是那麼倨傲，但眉宇間卻柔和許多，眸子間也多了幾分溫和。近朱者赤，頗有幾分藍輕舟的氣質。
人高腿長，藍輕舟半分鐘就追到大門口。
一直到三樓，風皓天刷牙洗臉後出來，瞄着緊張地站在屋子裡的人一眼，微微一笑，頓時讓蘇小米微微恍神。
可藍輕舟在車頭處沒動。
蘇小米垂首：“哥，我不回。”
風皓天瞄上一眼：“這世上最醜的泳衣都被你找到了。換一件。”
“喜……歡……”咬着牙說完。蘇小米眸光騰起小小火焰——喜歡纔怪！
蘇小米一瞧到就滿面通紅。夜片裡的情景立即浮上眼前。
然後泡澡。足足泡了一個小時，皮膚都起皺了，蘇小米才上樓。
陸游和碼。要想躲避已經來不及，蘇玉虹剛好迎過來。有被人捉到的尷尬，蘇玉虹臉色變化莫幻，可嘴下圓滑：“小妹，你還來找輕舟麼？”
“阿姨走了，拜拜！”蘇小米小步跑向門口。回頭朝小寶貝扮了個鬼臉。
“一下下？”聞言蘇小米身子一震，立即起身，將鑰匙交到寶貝兒手裡，“幫阿姨把這個交給你爸。謝謝你！”
痛得淚花閃爍，她慢慢轉過身來看罪魁禍首。
趕上了。沒等蘇小米反應過來，藍輕舟一把攬住，聲音瞬間沙啞：“米兒！”
《月亮之上》又響起，手機又來電。
睡不着，耳垂處有些不適的感覺，她取下耳環隨手放到梳妝檯上。可目光卻停留在梳妝檯上數個精緻的盒子上……
“米兒——”藍輕舟愕然看着一臉平靜的蘇小米，真以爲這個小米被掉包了。
“別躲哥。”聲音裡隱含受傷，藍輕舟臉上卻是笑意，終於鬆開少許，“來，哥回去做飯，我們吃完飯再說。”
“你來這裡幹什麼？”蘇小米迷糊了。
她想放鬆了。半夜舒舒服服躺在大麻上纔想起——風皓天陪同雲可晴上巴黎已經整整四天。
隔得太遠，看不清藍輕舟的神情。小別克終於消失在視線中。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
“哦？”目光落在前面的男人身上，再瞄瞄胳膊上的手兒，風皓天居然破天荒第一次迂迴，將車後退數米，無視藍輕舟落空，車子疾馳而去。
一身僵硬，蘇小米慢慢慢慢地推着藍輕舟。
蘇小米還在揣測中，發現蘇玉虹已經出來。面色不豫，腳步匆匆，似乎十分生氣。
原來輕舟早知道她有因爲不能生育而離開，爲了讓她安心，他先領了個孩子回來。
牀頭櫃上有八千塊整整齊齊放着。藍輕舟飛快回客廳，抱着孩子，明明緊張，卻盡力心平氣和地問：“鴻鴻，剛剛是不是有人來過？”
至少風皓天就是這樣，只是他情獸得比較獨斷，一慣的風少作風。
不得不說，君子都是擺給人看的。人後男人都情獸。
“爸爸去給人送文件，說只要一下下就回來。”伸出尾指，容鴻掐着指甲那麼丁點兒給她看，說明真的很快。
“那麼，你就幫阿姨保管。”淺淺笑着，最後摸了摸孩子的臉兒。也許這孩子最終會被送走吧，她不會回來，輕舟會另外娶妻，會有自己孩子的。
“我不是你小妹。”淡淡應着，蘇小米的注意力沒給蘇玉虹。
這一瞄，蘇小米花容變色。
夜晚是孤單的，可白天絕不孤單。“銀河”的項目讓蘇小米忙得焦頭爛額，縱使有歐陽城相助，她仍然面對幾十億的項目頭昏腦脹。晚上不到十點絕回不了家。忙碌的她根本就忘了風皓天。
想着，手兒不知不覺捂着心口，感覺到身上有些熱。低啐：“王八蛋！”
失魂落魄地瞅着孩子。藍鴻，這兩個聽起來這麼熟悉……
風皓天長臂一伸，勞斯萊斯車門打開。他不說話，也不示意，只等小女人自動送上門去。只一個眼神，已提醒蘇小米麪前場合不對。
瞄一眼，是熟悉的三個字。蘇小米默默關機。
“阿姨，我現在叫藍鴻。”小朋友嚴肅抗議。
記得風皓天是沒有周末的人，上個星期他還飛去臺灣了呢！
“哦……”蘇小米不知道自己還該說什麼好。
正要離開。枕間一張放大的照片一躍入她的眼簾。
“我爲難了她？”輕輕一笑反問，風皓天終於丟掉菸頭，似笑非笑凝着左右爲難的蘇小米，懶洋洋伸出手臂。
“不……”小朋友可能看着蘇小米可憐兮兮的模樣有些不忍，生生改口，“只准抱一下。一秒鐘。”
蘇小米卻感覺到了他內斂的怒氣。
蘇小米噗哧笑了，伸開雙臂，將寶貝兒緊緊摟着，遵守寶貝兒定下的規則，真的就一秒。
";你那句話很好。”風皓天心情極好，“所以這兩天時間都是你的了。”
張張小嘴兒，蘇小米說不上話來。最後蘇小米心一橫：“哥，我在你身邊沒有安全感。我愛皓天，不要等了。”
“你家？”反了反了。這裡明明是輕舟的家。
嗚，好痛。誰家小鬼這麼搗亂？
蘇玉虹蹭着高跟鞋咚咚地走了。
好吧，她要確認，再問：“你姓藍？”
“是呀，就是我爸爸嘛！”容鴻一口咬定。
“米兒——”藍輕舟合上眼眸，一捶擋風玻璃。可這玻璃能防最強彈粒，肉掌拍上去紋絲不動。
“嗯！”疑惑地挑挑眉，小臉兒繃得緊緊的。
蘇小米只得跟上去。
聽到有門響的聲音，藍鴻仰起小脖子，小臉兒有着少少的笑意：“爸爸回來了。”
終於伸出長臂，指尖捏上她酒窩，聲音低沉而透着深深you惑：“愛上我了？”
小米兒，別傻。看到藍鴻你還不明白哥的心。真是個傻姑娘。
輕舟憔悴了，可室內依然潔淨如新，如輕舟那個人。望着熟悉的屋子，蘇小米輕輕捂住嘴兒，不讓自己哭出聲。
蘇小米乖乖將自己的手兒放進風皓天的大掌。
米兒正走向公車站。
一直堅持到週五。
勞斯萊斯銀魅直接駛入龍潭別墅。
立即臉紅。蘇小米小腦袋幾乎垂到大退。這個男人當然知道她那是應急之辭。可是卻成了他的話柄。
這個男人太好看了，很男人的那一種，致命。
“乖，在家等爸爸，爸爸馬上回來。”闊步走出房間，沒心情等電梯，藍輕舟飛快朝樓梯間跑下去。
不到兩分鐘，蘇小米終於看到藍輕舟的咖啡色小別克緩緩開出大門。
沒停入車庫，而是直接停在青青草地上。也沒有打開車門。風皓天慵懶地斜倚在座位上，似笑非笑望着身邊一身緊繃的小女人。
“非常好。”半真不假地笑笑，風皓天終於拉開車門，下車。踩着優雅的步子大步走進別墅。
望望外面，蘇小米拿起泳裝去了游泳池。
深呼吸，她憋出一句：“風總今天不辦公？”
直到換上碎花比基尼洋裝，風皓天才懶懶點頭，脣角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