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守護

好溫暖的毛毛……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抓啊抓, 真的好舒服……

“依兒?依依?夢夢?”恍惚間好像聽到有人在喚我的名字……好熟悉的聲音……

“十四!”我突然坐起來,大叫了一嗓子。

他一臉欣喜地抱住我,寵溺地笑道:“你總算醒了, 累壞了吧?”

“我……我怎麼到這兒的?”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沒頭沒腦地問。

“你呀, 就是不聽話。偷偷跑來看我, 連歡兒都不帶上。”他點了點我的額頭, 嗔怪道:“你暈倒在河邊了,幸虧我的部下發現了你,把你帶了回來。要不我家依兒這麼漂亮, 被別人搶跑了怎麼辦?”

我“撲哧”一笑,看來十四的心情已經好多了。我忽然想起什麼, 便愣愣地問:“你知道我回京的事情麼?”

“你回京了?我不知道啊。”他一臉疑惑地道。我看着他, 猶豫着要不要把四阿哥的事告訴他。我想了想, 出了這麼大的事,要是我還像有些清穿女主那樣深明大義瞞着他也太不合實際了, 就把事情的本末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十四的眉越皺越緊,雙手逐漸凝握成拳。待我一口氣說完,他方纔語氣生硬地道:“依兒,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 也會保護好自己的。定不會再讓他人傷了你一分一毫。何況, 最後勝利的是誰, 現在還是一個未知數……”

*

我重歸他身邊不久, 十四便準備去征剿策旺阿拉布坦。戰場他卻是說什麼都不讓我去, 而且我的花拳繡腿也確實應付不了幾下,去了還會給他添麻煩。小命要緊, 所以我就乖乖地在大營裡等他平安歸來。

歲暮風動地,夜寒雪連天。

冬天的太陽被薄雲纏繞着,竟像月亮一樣蒼白無力,只放出淡淡的白光。羣山在白雪的映襯下散發着微藍的光芒。遠處的打鬥、廝殺聲清晰可聞。不遠處的寨牆上架着火銃,擺滿了滾木擂石。將士們有的憑着寨垛子瞭望,有的坐在樹蔭下養精蓄銳,蓄勢待發。我站在大帳邊,下意識地捏緊了袖口,心不由地提了起來。

十四……

我突然落下淚來,有種莫名的傷感。爲什麼我們就不能平平淡淡地相濡以沫?原來在經歷了這麼多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後,我想要的只是平靜的生活。小時候看童話故事時,我總是希望自己也能嫁給一個王子,過着令人羨慕的生活。現在在外人看來,我和十四的確是令人羨慕的一對吧。可是誰知道,我們的心有多麼疲倦呢?不是矯情,不是做作,如果給我再選擇一次的機會,我只想與十四做一對平凡夫妻,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和陰謀詭計……

“福晉,福晉!”一個副將模樣的人突然闖入大帳,我嚇了一跳,忙抓過他問:“怎麼了?”

只見他已渾身是血,顫抖着說:“大將軍王讓末將帶領一路兵員先將福晉帶到安全的地方!”

“開什麼玩笑!”我瞪着他喊道:“你不趕快去支援大將軍王,卻要帶我走?你是誰派來要謀害我們的?”

“福晉!”他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我看,我愣了一下,這是當年我懷弘明時神父送給我的十字架,在十四出戰前是我親手給他戴上的!“敵人有埋伏,大將軍王其實早就知道了,但是不得不背水一戰,否則大清的臉面就蕩然無存,邊關就面臨失守了!請福晉先隨末將去安全的地方!”

我瘋狂地搖着頭,高聲驚叫道:“不,不!我世不會離開十四的!快,快帶我去他身邊。”

那副將執意不肯,我見時間緊急,只得掏出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其實我只是威脅他罷了,我倒真沒有那個勇氣自殺。他無奈,只好帶着我去了。一行人快馬飛奔,遠遠的我就聞到了極其濃烈的血腥味,逼得我直想吐!靠近些看來,兩軍已經展開了混戰,軍士們用斧子互相砍着車輪子,用鞭子、木棒互相毆打着,空谷中迴響着的全是鐵片相互敲擊發出的的亂哄哄的聲音。

正在揮劍指揮的十四見了我萬分驚訝,俊眸一凜,高聲喊道:“你怎麼來了!快走,走得遠遠的!”

我簡單披上那副將送來的護甲大聲喊道:“我不會殺人,但是我還會保護自己,我要和你在一起!”

“胡鬧!信不信我會休了你!”十四氣急了,狠狠地吼道。

我堅定地搖搖頭,轉身並不熟練地駕馭着這匹紅馬,揮劍胡亂擋着飛馳的箭。我的手早已軟了,卻是由意念撐着讓自己不要倒下。“我說什麼也要在你身邊!”

左側的士兵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卻仍用不熟練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猙獰,右旁的兄弟殺紅了眼,大聲地吼叫着,臉上已經添了數道傷痕。敵人又開始放箭,另一副將見狀便前來詢問道:“大將軍王,敵人來勢兇猛,果然是早有準備,我們要不要先撤退?”

十四聞言脹紅了臉,大聲怒道:“兄弟們,我們背水一戰,跟他們拼了!大清的戰士是神勇而不可戰勝的!”

一時間士氣高漲,卻也有更多的人在箭雨中倒下。

我見情況危急,剛想戴上竹落的耳環求救,就見十四已經駕馬衝上前去。我嚇壞了,渾身顫抖着大喊道:“你瘋了麼?你想死麼?胤禎!”

我叫得撕心裂肺,十四聞聲便下意識地回過頭來,對我爽朗一笑。我不由得被鎮住,因爲這時一隻飛箭直直地射向十四!

“胤禎!”

終究是因爲我啊……沒想到我還是連累了他……

煙熏火燎,一切都支離破碎。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我暈死過去,只覺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