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橋見子衿一臉喜色的從外頭回來, 連晚飯都顧不上吃了,放下碗筷就過去,拉着子衿問這問那的。呂文政虎着臉, 訓斥月橋沒個規矩。月橋習以爲常, 吐着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呂文政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 也是無奈, 倒也沒再說什麼。子衿在將軍府用過飯了, 這會兒正飽着呢,便直接回房了。
月橋的心思全在將軍府裡的新鮮事上,哪還心思吃飯, 草草用了些就下桌了。月橋敲門進來的時候,子衿正在翻騰着衣櫃, 不像是在收拾衣服, 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月橋湊了過去, 跟着左翻翻右翻翻,也不見有什麼稀奇的, 便納悶道:“子衿,你在找什麼?”
子衿埋身在櫃子中,發出悶悶的聲音,“我在找那件女巫裝。”
“什麼女巫裝?”月橋的眼睛迸出一道精光,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子衿翻了半天沒有找到, 從櫃子裡爬出來, 泄氣道:“就是去年萬聖節參加化妝舞會穿的那件女巫裝。”
提到萬聖節的化裝舞會, 月橋記起來了, 不過也很疑惑, “今年的萬聖節還早着呢,你找它出來做什麼?”
子衿解釋道:“後天楚玉要在喬公館辦一個化裝舞會, 時間太倉促了,我還來不及準備,突然想起去年萬聖節時穿的女巫裝。可是又找不到,真是愁人。”
月橋不以爲然地笑了笑,道:“找不到就算了,也不是非要扮成女巫。”
子衿還是很發愁,道:“不扮女巫扮什麼,我只有女巫裝。”
月橋道:“我可以把我那件公主裝借給你,反正咱們的身形差不多,你穿上應該也正好。”
子衿想了想,勉爲其難道:“那也只能這樣了,左右也不過就是應個景。”
月橋興致頗高,笑道:“你等着,我這就取去。”
月橋的那件公主裝子衿穿上剛剛好,不但十分合身,而且很襯氣質,高貴優雅,清麗飄逸,倒是真的有幾分貴族公主的氣度,月橋也與有榮焉地欣慰了一番。只是計劃突變,這衣服也就沒了用武之地,月橋知道後失落了好一陣。子衿的心思並不在化裝舞會上,所以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遺憾的,只是有些擔心楚玉,不曉得這番變故之後,她的計劃還能否順利進行。
其實楚玉的計劃本就不是十分妥當的,只是事有緩急,她們商量時也沒什麼主意了,也只能鋌而走險了。這天喬夫人有事要出門,在外頭呆上大半天才能回來。趁着這段時間,楚玉邀了一些同學朋友過來舉辦了一個小型的化裝舞會,一來新鮮有趣,女孩兒們都願意來參加,二來喬夫人雖不喜歡家裡人多,但這種聚會一個月總是要有那麼一回兩回的,所以並不會放在心裡。而子衿也在邀請之列,舞會結束後,楚玉就換上她的衣服混出喬公館。子衿以楚玉的身份暫時留喬公館,以防下人們懷疑便拉來楚懷做掩飾。兩人關在書房裡,下人們也只當是這對兄妹心血來潮一起讀書,並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只是這計劃趕不上變化,因着幾個留美的學生在學校舉辦了一個音樂會,聽說鋼琴、小提琴都有,還邀請了合唱團,機會難得很,所以應邀的同學最後都失約了。楚玉又氣又急,打電話給子衿讓她想一想辦法。子衿也是措手不及,一籌莫展的,想不出什麼好主意。最後還是楚玉吞吐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請求她把蕭霽北請過來,她以蕭霽北女伴的身份進出喬公館,那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子衿自然是不能答應了,先不說她和蕭霽北的關係並不像楚玉所誤會的那樣親密,就是這麼緊要的事她可是不放心蕭霽北摻和進來的。不過楚玉也是沒法子了才病急亂投醫,子衿心軟不忍楚玉和江渚飽受相思之苦,便想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把蕭霽北換成顧雲起。
楚玉覺得這個辦法好極了,顧雲起與楚懷也是十分交好了,而且他又是一個醫生,以探病爲由來喬公館小坐,任誰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於是子衿便聯絡了顧雲起,起初還一直擔心醫院工作繁忙他不見得脫得了身,也是趕巧這天顧雲起正好休息,這才成全了她們。
子衿雖然與顧雲起並不時常往來,但也經常通過電話交流,所以兩人也是十分熟絡,相處起來並不拘謹,反而很是和諧,旁人自然看不出什麼破綻,只當他們是金童玉女一對呢。許是因着顧雲起的關係,今兒喬公館的人待子衿都十分的客氣,倒是讓子衿有些不適應了。
子衿爲着楚玉行事方便,所以特意戴了一頂帽子,帽檐很大的那種。兩人換了裝,楚玉戴着帽子低着頭,正好蓋住了臉,之後便隨着顧雲起名正言順地走出喬公館。只是可苦了子衿,她和楚懷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雖說他們都是光明正大的人,但總歸是彆扭的。兩人都極是難爲情,靜默無言數時,楚懷才藉着一本書打開了話匣子。索性兩人都是愛書之人,倒是也不缺話題。
許是聊得太過投入,一時也忘了時間,直到屋裡光線已暗,一擡頭這才發覺外面天色漸晚了。子衿‘呀’地驚呼出聲,“都這麼晚了?”
楚懷這才驚覺已是這個時辰了,眼見她心慌不安,便勸慰道:“你不用擔心,我這就安排車送你回去,或者你住下,只是別嫌棄客房粗陋纔好。”
子衿倒不是擔心自己今晚何處何歸,她擔心的是另一回事,“這麼晚了楚玉還沒有回來,別是出了什麼事纔好。”
楚懷也略是擔憂,不過轉念一想,有顧雲起在,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
這頭楚懷沒有回來,那頭喬夫人卻是早早的回了。她下車沒有直接回房,先去楚懷那裡,打量了一圈沒見人影兒,便問下面服侍的人,楚懷的丫鬟回道:“少爺在書房讀書還沒回來。”
喬夫人知道她這孩子自小便喜愛讀書,整天埋頭在書房裡讀書也是有的,只是後來身體傷了,她就不許他那樣幸苦了。“在書房裡呆了多久了?”
丫鬟回道:“上午就去了,說是不用我們伺候。中間吩咐我送過午飯,少爺在門口接過便關了門,讓我們都走遠些,免得擾他讀書。”
喬夫人輕嘆道:“這孩子讀書讀傻了不成,他身子骨纔好些就這麼用功,這身體能吃的消嗎?我過去瞧瞧!”
這麼說着,便帶着兩個丫鬟過去了。書房離的不算遠,但位置比較偏僻,主要也就是圖個清靜。距離書房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喬夫人就吩咐下人們腳步輕些,別驚着楚懷。
只是走近了,喬夫人就覺得不對勁兒了,裡頭有動靜傳出來,聽着不像是讀書,像是交談,中間還夾雜着一兩聲嬉笑。下人又悄聲說,小姐也在書房。
喬夫人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又聽見裡面有人說話,不是楚玉,更不是楚懷,該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帶着纏綿悱惻的曖昧和誘惑,在書房這一隅之地大有引誘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