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工作②

氣喘吁吁地站在馬路邊,自由是自由了,可上哪兒去找工作,找個什麼樣兒的工作卻是一點兒頭緒也沒有。更何況我在這兒可以說是典型的“三無”人員:一沒文憑,二沒戶口,三沒背景。想找個專業對口的工作是不可能了,可其它的呢?我對這裡完全不熟,唯一瞭解的幾個工作還是在電視劇裡看的。打手,黃包車伕,十里洋場的舞女…想象一下,要是姐姐知道我竟然到舞廳去當伴舞女郎,還不殺了我!

黃昏的太陽拼命的散發它最後的光芒,美麗而炫目,就像着上海灘讓人想沉溺進去,卻又迷惑着路在何方!

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想着剛纔的面試——餐廳服務生。去了匯中飯店和南華飯店應聘,結果都以缺乏經驗和技術被Pass掉了。我完全不知道服務生竟然還要技巧!難道我註定要在家當一輩子米蟲,還是真的只有讓程港替我找工作了?

“讓讓,讓讓!”

一羣扛貨工一個接一個的從身邊走過,我擡頭瞅了眼高掛的牌子。

虹港碼頭!!!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竟走到了程港的碼頭來了!一股喜悅之情油然而生,看來工作是有着落了,今天我就盯着程港,非讓他幫我把工作搞定不可!

穿過一條條狹窄的通道,陽光被堆積的貨物擋在了背後。虹港碼頭的運貨量還真是大得讓人驚訝啊!

“您好,我想找一下你們董事長。”我找了一個貌似負責人的人問道,聽說程港一天中總會有幾個小時是呆在碼頭的,但願現在還在這裡。

“您是說程董麼?他剛走。”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兒,今天運氣還真背啊,什麼都幹不成!

“又在偷懶!今天的工錢你不用拿了!”身後傳來一陣咆哮,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眼前,滿臉兇相,“這裡是工地,你個娘兒們跑了幹嘛?”

“哦,我是來找你們董事長的,你是這裡的負責人?”

聽到我極爲不削的語氣,面前的肥胖男立刻換了副嘴臉,“我們程董剛剛離開,您有什麼話兒我可以幫忙轉達的!”

我好笑的看着他,就他還想跟我套近乎?!就他還在那兒裝得跟程港很熟似的?!不過找工作這事兒也許還真該找他,先不說這幾天程港很忙,而且他給我的工作一定是辦公室的文員之類的,說不定我還成了辦公室米蟲!而他還說不定還能給我個滿意的。

“是這樣的,你們董事曾答應我要幫我找一份工作,是他要我今天來的,只是下午我有事兒耽擱了一下,現在……”我面露苦惱的看着肥胖男,“您看這該怎麼辦纔好呢?”

“這……找工作到不是難事,只是……”肥胖男沖沖看了我一眼,正做着艱難的抉擇。一來如果我真是程港答應幫忙找工作的,而他又拒絕了我,程港會怪罪下來;二來如果我不是,那程港必定又會怪罪於他。

“你要是爲難這事兒就算了!”我故意把話說到絕路上,逼着肥胖男做出決定。

“不難,不難!只是我不知道小姐想找份什麼樣兒的工作呢?”

我微愣,被他這麼一問,還真把我問住了。找份什麼樣兒的工作呢?我對這裡的工作是完全不熟悉!

“就……”

“麻煩,借過一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側頭望去,滿是污跡的灰白色工作服,豆大的汗珠正順着線條優美的臉頰而下……

“狗子哥!!”我繞過擋在面前的沙包在他面前站定,“狗子哥,真的是你!”

“瑾兒,你怎麼在這兒?”狗子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出現在這裡,一臉驚訝,“這裡是……”

“我知道這裡是碼頭我不應該來嘛!不用你提醒的!”我拿出隨身帶着的手帕輕輕拭去狗子臉上的汗珠,“你怎麼會在這裡?張媽還好麼?”我一股腦兒把心中的問題都吐了出來。

來到這裡以後我遇上的人還真的不多,而狗子可以說是我在這裡最好的朋友,聽張媽說狗子小時候特別調皮,像小狗一樣每天蹦來蹦去,所以纔有了這樣的小名。

“您好,您就是蘇瑾小姐麼?”

不知道跟狗子在這兒聊了多久,更不知道這肥胖男身邊何時又多出了個文質彬彬的男人。

“我是蘇瑾。你是?”

“您好,我是這碼頭的總負責人,我叫李力,是程董派我來的。這個是碼頭的工頭,我們都叫他胖子吳。”李力指了指肥胖男,“程董吩咐說如果您想工作,就留在碼頭吧。”

“碼頭?!”這個程港在搞什麼鬼,碼頭怎麼會有女工?

“您別誤會,我的意思不是讓您在碼頭當扛貨工,您也看到了,現在碼頭的運貨量很大,正因如此,時常會出現一些貨品發錯的情況,程董希望您能留在碼頭幫忙做一些計貨的工作。”

計貨?!我還以爲程港爲我準備了什麼好差事呢,不過幹這個也不錯,總好過在家當米蟲!

“至於您每月的工錢,您看五十圓夠麼?”李力問道。

我不大清楚碼頭工人們的工錢是怎麼算的,不過在看到胖子吳驚訝的眼神之後,我知道,我的工錢一定比他們高出了許多。“其實我的工錢不需要這麼多的。”我可不想讓別人在背後嚼舌根。

“您看四十五可以麼?”

我看了眼狗子,他默默點了點頭,“可以。”

“好,您明天就可以來上班了。”李力說完對我禮貌性的點了點頭,轉身對着胖子吳耳語了幾句便大步向碼頭外走去,“劉宇揚,你跟我出來一下。”

劉宇揚是狗子的名字,正當我好奇爲什麼李力會把狗子這樣的無名小輩叫出去談話時,胖子吳就沖沖拉我去熟悉工作了。那時的我並不知道,如果我當時跟着狗子他們,或者事後有問談話內容的話。也許,很多事就不會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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