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忽然的動作我嚇得往後連連倒退,他大概也是明白自己動作出格了,並沒有和我一樣顯得萬分驚慌,他反而是不疾不徐收回手,將氣氛巧妙的轉移,道:“茶几上是一套清朝中葉的墨彩山水茶盞,等大哥回來你幫我交給他。”
他說完,又道:“後天開學,你別忘記,那天我正好要去學校談事情,會讓司機順道來接你。”
他交代完這些後,轉身便從樓梯上下樓離開了,我站在樓上一直望着他身影消失在門外一片白晃晃的日光中,不自覺伸出手撫上他剛纔碰觸過的眼角。
喬荊南爲我選的學校是全日制的,基本都是五湖四海的人在學校寄宿,每天上午有兩節課,下午有兩三節課,沒有晚自習。
而我的情況特殊,因爲走讀,一般只要抽空來學校上幾節重點的課程,在星期六星期天的時候必須去喬荊南公司上班,基本上都是需要現學現賣的。
財務和會計是兩個不同的專業, 會計是對資金的去向做記錄,財務管理是在會計的基礎上,強調對資金在經營活動、籌資活動、投資活動、分配活動中的運用。
會計重記錄,財務重分析,這是兩種不同的專業。
喬荊南接我到那所學校的時候,便跟學校的一些董事去外面吃飯了,只是讓緹娜跟着我,在我印象中,大學生活一定是特別輕鬆而又散漫的,這裡的氣氛果然和想象中差不了多少。
緹娜帶着我穿越大學的操場去輔導員那裡報道,她身上仍舊是一套黑色職業裝,手中提着公文包,在青春洋溢的學校裡顯得有些顯眼,她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帶我到達操場對面的教導處,將我交到輔導員手中。
那輔導員大概三四十歲,帶着一副黑框眼鏡,大概是一早打過招呼的緣故,我們走進去的時候他便親切的喚着我的名字,並且早已經將我這個學期所用的書全部整整齊齊放在了辦公桌上。
緹娜客客氣氣對輔導員客套了幾句,說了幾句多照顧之外的話,才轉身對我說道:“喬總說讓我將你帶到輔導員手中,我就必須得離開了,你上次填的是寄宿還是走讀?”
我說:“走讀。”
緹娜說:“學校可能離喬家有點遠,喬總讓我給你在公司和學校最近的距離租了一套房子,也就是說,你放學後不需要回喬家。”
我有些驚訝的說:“不是回家住嗎?婆婆和公公怎麼辦?還有金平?”
緹娜說:“他們都一致同意你在外面租住房子,好方便你專心學習。”
我以爲婆婆和金平肯定不會同意我寄宿,所以當初想都沒想就填了走讀,確實學校離喬家的距離有些遠,坐公交車必須經過半個N市,回家有些不方便,既然婆婆和金平他們同意了,我也沒什麼異議。
緹娜和我交代了所有事情,說等我上完課她下午會開車來接我去住處,她再次和輔導員打完招呼才離開,之後輔導員便將我帶到財務管理專業的教學樓。
講堂上正講着課,我算是半路插入的,因爲學校開課早已經有半個月之久,他將我領到的座位,然後將我的書交給我,便和講臺上正帶着話筒的老師交待了些什麼,便離開了。
因爲我是新來的,又突然打斷了這場課,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聚在我身上,我感覺全身都不自在,還是站在講臺上講課的老師親切的喚我名字,讓我上來做個自我介紹。
我許久都沒經歷過這樣的大場面,在八十多個人的視線裡,我顯得有些緊張無措,說話也結結巴巴的,但還好把一句最簡單自我介紹說了出來。
下面同學臉上都帶着笑容,又有老師帶動氣氛,這場自我介紹纔算完整介紹完。
因爲是遲了半個月才入的學校,前面很多課程我沒有學過,老師以給同學們複習順帶照顧新同學爲由,把前半個月的課再次重新回顧了一下。
我已經離開學校很久很久了,那些專業名詞聽起來讓人覺得很一頭霧水,就在這一節課兩個小時中悄無聲息過去後,老師便說了一聲下課,教師裡的同學便蓋上自己的電腦和書本提包離開。
坐在我身邊的幾個女生滿臉好奇的問我分在了哪個寢室,問我要不要一道同她們回去。
面對她們的熱情,我只能簡單的回了一句,我是走讀。
她們聽後,驚訝問道:“你們家是本市的?”
我點點頭,她們滿是羨慕道:“居然是本市的,多好啊,每天都可以回家,不像我們出學校都要請假,每次放假還要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
她們羨慕完,因爲都是年紀相當的女孩子,便熱情邀請我去她們的寢室坐坐,面對她們的熱情與笑容,我有些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纔好。
讀高中的時候,同學的無法接納還有排擠,讓我養成了小心翼翼活着,始終不敢和別人太過親近,這麼久以來我的朋友也只有易捷。
讀大學卻和高中都不一樣了,大家笑容裡沒有厭惡沒有排擠,反而是友好。
我第一次拋開那些害怕與顧忌,接受了僅見過一次面便熱情如同老熟人的新同學的邀請。
這所學校雖然是本市條件最好的學校,可住處確實遠不能和家裡比,而且又加上這裡的房子寸土寸金,學校的宿舍雖然設備齊全,可房間空間並不大,六個女生住一間。
裡面都充滿了女孩子的氣息,她們把我帶到寢室的時候,紛紛給了我很多家鄉特產,幾個人坐在一個牀上,各自都詢問對方老家是哪裡的。
因爲我是新來的,他們對我的好奇比較大,當別人問我年齡多大了,家有多少人的時候,我都下意識迴避,也沒有告訴她們我已經結婚了這件事情,免得引起她們過度好奇與關注。
她們見我似乎對家裡的事情不怎麼想提,便將話題轉移到各自喜歡的明星和樂隊上去,我基本上搭不上話,這幾年我的見識與思維早已經慢慢老化成一位家庭婦女,對於她們女孩子之間的話題根本沒有共同處
,她們也只當我生性內向不愛說話。
一屋子的女孩子,嘰嘰喳喳說着學校某個班的一個男生多麼多麼好看,打籃球多麼多麼棒,就算是在一旁靜靜聽着,我也非常高興,因爲此刻的我,才覺得自己是年輕的,並沒有因爲生活進度太過快速而離同齡人們很遙遠。
一個下午,基本上我們已經熟悉了,下午還有一節課,大家都是同進同出,一起上課上廁所,到達課程上完後,明顯已經有難捨難分的氣勢。
今天對於我來說也是一個新的開始,和新同學的相處也有些依依不捨,直到緹娜打了幾個電話催我來校門口。
我只能和她們告別,其中幾個女孩子說要送我,我想到緹娜今天那做派,和她開的那輛車,爲了讓自己不那麼受關注,便謝絕了她們的好意。
告別後,這麼多年第一次心情這麼舒暢,連腳步都變得輕快了,到達校門的時候,我打了一個電話給緹娜問她在哪裡,她讓我從校門口出來,往左邊走過來一點點就可以看見她們了。
我順着她話裡的指示,果然便看見遠離學校的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的車,緹娜從駕駛位置上出來,手中拿着一隻白色的手機在對我揮手,我左右看了一下,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我後,才快速的奔跑了過去。
當我跑到車門口的時候,緹娜快速將車拉開,我坐了進去,感覺剛纔就像做賊一樣,又想到今天所有的一切,忽然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氣笑了出來。
身邊冷不丁傳來一句:“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我被這忽然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過身看向坐在旁邊的喬荊南,他正低頭拿着幾張A4紙順序交換認真查看着,並沒有擡頭看我。
我捂着胸口有些驚魂未定,我以爲只有緹娜會來接我,沒想到他也在車上。
不過我今天很高興,對於他的詢問也好心情的說:“是啊,新同學們都很熱情。”
喬荊南將手中幾張合同放在腿上整整齊,擡頭看向我道:“高興就好。”
然後便將手中的合同交給緹娜,緹娜接過便用一份文件夾整整齊齊夾好。
我說:“我們寢室有個女孩子名字特別奇怪,她爸爸姓賀,她媽媽躍,她就叫賀躍,小叔叔,你覺得搞不搞笑?”
喬荊南目光不偏不倚定在我臉上,他沒說話,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今天高興過了頭,和他說了一些沒必要說的話,平時除了必要和他說的話,基本上我都是能夠少說就少說。
今天太高興,有些得意忘形了,我對他吐了吐舌頭,有些臉紅閃躲着他目光,他說:“我以爲你會不適應。”
緹娜在前面搭話道:“楊小姐本來還處在這樣的年齡階段,無論是嫁人了還是沒嫁人,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間的話題總不會差多少的,像我這個年齡階段的話,肯定是不行的。”緹娜停頓一下,用充滿回憶的口吻道:“好羨慕她們這樣的年紀啊,你愛談天,我愛笑,真是天真無邪的年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