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覺得煩惱的事情,便是每天都要喝一堆苦到想流淚的中藥。
喬荊南反而比我上心,每天早上都要詢問一遍醫生我的情況。
一直到第四天,喬荊南來房間和我說,喬金平沒有同意離婚,劉律師準備好了上法庭的準備,他讓我有心理準備。
對於曾經最親密的兩個人,卻註定要在法庭上廝殺,想想還真是覺得悲哀。
儘管我是恨喬金平的,可我只希望我們安安靜靜離婚,許多年後,回憶那段時光,至少不要讓對方都覺得這段婚姻是錯誤的。
世界上又有多少對夫妻和情侶做到過這點呢?當一個共同體遭強制性分離,雙方都會怨恨上對方,因爲我們已經不能夠共存了。
我聽了後,一直沒有說話,喬荊南特別殘忍,他在後面加了一句:“做好出庭準備。”
他說完後,便離開了。
我坐在房間內,也不知道爲什麼,莫名其妙想起了當初我嫁給喬金平時候的景象,那時候的自己對他雖然沒什麼感情,心裡卻滿懷着憧憬與嚮往,我甚至想過我和喬金平兩個人手中一人牽了一個孩子,在森林公園內,露營野炊,那是一副絕美的畫面,到現在卻只能草草掩埋。
喬荊南的律師又再次詢問我喬金平和蕊蕊的關係,我不知道怎麼說,他詢問到這些事情上,也就意味着這些事情都將成爲砍斷我婚姻的利器,可不知道爲什麼我有些不想傷害蕊蕊。
我搖搖頭說了一句不知道。
當時喬荊南在一旁靜靜聽着,他在一旁對我說:“面對敵人的時候,手中握着武器,不要覺得對方傷痕累累而覺得他可憐,也有可能就是因爲你的仁慈,被殺的是自己。”
我對喬荊南說:“他從來不是我的敵人,只是丈夫和前夫。”
喬荊南冷笑一聲說:“希望你的仁慈能夠拯救他。”
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喬荊南在面對自己親人的時候,也不帶任何私人感情,雖然這場離婚官司是爲了我,可律師這次準備的資料全部都是可以讓喬家大亂,喬金平和蕊蕊的事情假如被拿出來對薄公堂,可想而知喬家一輩子都擡不起臉面來,可好像,喬荊南半點也不在乎。
彷彿喬家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
律師見我不想回答蕊蕊和喬金平的問題,又問了我易捷的事情,還有當年兩人共同主導的一切,在律師說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問他們如果這件事情鬧到法庭上,喬金平和易捷會不會坐牢。
律師說:“如果這件事情證據確鑿,還要看當事人追不追究,如果追究,兩個人可能需要承擔刑事責任。”
我問:“那大概會需要坐幾年的牢?”
律師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想到這裡,我打了個冷戰,下意識說:“我只是想離婚,並不想讓他們坐牢。”
喬荊南對我說:“在法庭上講究的從來不是過程,而是廝殺出來的結果,如果你在這裡就開始婦人之仁,這場官司完全沒有必要開始。”
我對他說:“可是我想要的只是離婚。”
在喬荊南這裡住了四天後,爲了避免賀躍和梅婷她們擔心,我特意一早大起想要去找她們,那天天氣正好是大雨,夜晚下了一場後,白天雨落成冰,馬路上都結成一塊一塊,走出去很容易摔跤。
因爲我還在保胎過程中,如果這一個月沒有保養得好,孩子會化滑胎的可能性佔百分之七十,喬荊南不准我出去,可在這裡待得太久了,每天就像殘廢一樣,躺在牀上吃了睡,睡了吃。
最後是喬荊南喊司機送我,我離開的時候裹成一團糉子他才覺得滿意。
這段時間他對我都相對溫和,沒有之前那麼冷漠,爲了這一點點改變,心裡竟然有些欣喜,我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控制不住,他的情緒對於我來說,勝過我自己情緒,他笑的時候,我心情就會變得莫名好,他沉默不語看我一眼,我又會擔心自己是不是自己又說錯話了,惹他不高興了。
這樣的自己就像慢性中毒一般,有一天,我心裡那隻魔鬼一定會越來越得不到滿足,直到膨化到想佔爲己有,想到有這一天,我在心裡打了一個冷顫。
楊卿卿,魔鬼是可以被殺死的,黃粱一夢不可追。
我將這樣的告誡化作一柄尖刀,懸掛在心口。
喬荊南的司機將我送到公寓的時候,梅婷和賀躍雙雙坐在客廳內沉默相對,我換了鞋走了進去,我離開的時候給她們打了電話,說要去一個親戚家住兩天,回來看到這嚴肅的氣氛覺得有些不對。
我反手將門關住,走進去問她們是怎麼了,賀躍看到我回來後,才和我打了一聲招呼,她在那裡向我使臉色。
我看向梅婷一臉蒼白的臉,問賀躍怎麼了,賀躍說學校裡發生了一件事情,卓然琦和王勇被開除了,王勇因爲吸毒被逮,如今進了局子裡,而卓然琦被開除後,那些原先談好的片約全部被製片方把她給退了,而卓然琦也比王勇好不到哪裡去,在學校幾乎身敗名裂,學校不知道誰把她被人包養的事情給扒了個一乾二淨,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學校敢收她。
這些事情出來毫無預兆,賀躍說:“以前卓然琦逛夜店泡吧是學校公開了的事情,可以她以前沒事,反而在昨天就有事情,連着王勇都被拽下了水,這太不正常了,是不是卓然琦得罪了什麼人?”
賀躍又補充了一句又道:“可卓然琦不是在學校有靠山嗎?誰動得了她。”
賀躍望着我說:“卿卿,我聽有人說卓然琦是因爲得罪了你,才被人給...”
我下意識反駁道:“我沒那麼大本
事,不是我。”
賀躍嘆了一口氣說:“我也覺得不是你,所以說流言真是可怕。”
雖然梅婷和王勇分手了,他們分手後她也表現得較爲瀟灑,可當他真正出事後,梅婷又是第一個急的,賀躍說梅婷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一天一夜沒睡,王勇這一輩子算是毀了,被卓然琦毀了。
我和賀躍都坐在那裡安慰了梅婷一段時間,她只是愣愣的望着不知道哪處,半個小時過去後,梅婷終於開口說話了,她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我不是爲了王勇擔心,我只是不明白,他爲什麼可以爲了卓然琦將自己給毀了?卻要那麼吝嗇對我。”
我和賀躍都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一個男人對女人吝嗇,那應該就是不愛,可女人不知道是覺悟太晚,還是自我矇蔽自己,總覺得自己在他心裡是有那麼些不同的,直到有一天,出現了一個比自己更不同的女孩,才知道,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過自以爲是,這纔是最可悲的。
我和賀躍在那裡安慰了梅婷一段時間,喬荊南給我設了門禁,讓我下午一點便回去。
我待到十二點,讓賀躍好好陪陪梅婷,便和他們告別離開。
賀躍問我還要在親戚那裡住多長時間,我想了想回了一句:“大約就這幾天了吧。”
樓下司機在等,這樣的天氣太過寒冷了,司機載着我回喬荊南那裡,我側過頭望着窗外的天氣,明明離過年還有兩個月,可這座城市已經迫不及待張燈結綵,到處籠罩着一股年味。
到達喬荊南別墅的時候,我從車內下車,正好一擡頭便看見喬荊南手中端着咖啡杯站在陽臺上,他從樓上看向樓下的我,我從樓下看向樓上的他。
他臉上沒有多餘表情,只是喝了一口咖啡,將手中的杯子放在陽臺上,便轉身進了屋內。
我從外面走了進來,姜阿姨在壁爐生火,裡面暖洋洋的,我對姜阿姨喊了一句阿姨,便徑直走向樓上。
喬荊南正在書房內站在書櫃前找書,他手指在書籍上一本一本緩慢劃過,最終停在一本棕色牛皮書上,他從書櫃內抽了出來,放在手中翻了幾頁,沒有看向我,而是說了一句極爲平常的話,他說:“回來了。”
這一句話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頭竟然有一絲異樣,最爲平常的一句話,卻彷彿這樣的話說了十幾年。
我情不自禁嗯了一聲。
他拿着那本書坐在了書桌前,我站在那裡一會兒,在心裡想好了措辭,猶猶豫豫問了一句:“今天我去找賀躍和梅婷,在那裡聽說了卓然琦的事....”我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了一句:“是不是巧合啊?爲什麼我總覺是你做的?”
喬荊南嗯了一聲,便沒有什麼話。
我有些沒聽明白,又問了一句:“什麼意思?”
喬荊南輕描淡寫說了一句:“是我做的。”
這樣一句話,像是在說,哦,我剛吃完飯一樣的語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