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夢涵如今對那司徒明空幾人講着自己的故事,這一段她至今都不知道。那封信的內容,她更不知根本是他人寫得。且說那虛夢涵由牡丹花變作人形,看到了自己身旁躺着的寧燁霖,再一試探,呼吸皆無,任其用法術相救,卻徒勞無功矣。
虛夢涵甚爲擔憂,在此刻自己那顆心兒如失了家的麋鹿一般,正是怵怵焉。虛夢涵看到了寧燁霖胸膛之上的那封信,拆開之後,見得其上寫的正是:
“今我機緣爲天垂簾,現已升往無故仙家而修,吾妻爲我救,願從此護我人世屍身,吾修煉滿期則當歸來,時日稍長,可用天香續命露以招吾魂,如此你我便再團圓!”
虛夢涵看到了這封信,確認了其就是寧燁霖的手書,便對此信中內容深信無疑,當即心道:“我並未死,我喜歡的人也還活着,而且還得了仙機,現在我只需等他慢慢回來,他歸來之日,便是我二人相逢廝守之時。”虛夢涵心想至此,已然甚爲高興,不悅之色揮霍一空,再無可見。
然而時光如水,幾年時間眨眼一瞬便已告落。
虛夢涵有一日保護着自己的丈夫寧燁霖,卻不曾想忽然中了拜月教主的一個邪術“須臾咒”,說來也怪,須臾咒並未給二人造成實質傷害,只不過是將二人帶往了一個虛擬的幻境。虛夢涵曾嘗試着出去,結果卻並不得意。如此這般,虛夢涵也不再生出去之心,慢慢地在這幻境之中生存下來。
虛夢涵法術日日修煉,漸漸竟是不可與之前同日而語。虛夢涵居然在這幻境之中變幻出了“境中境”,簡而言之,其實就是司徒明空幾人來到的那處桃源仙境,其實那便是出自於虛夢涵之手。如此,虛夢涵和自己的丈夫生活於那自己創造出的幻境之中,竟是生活了下來。
虛夢涵和寧燁霖在這幻境之中生存,也曾受到其他幻境之中的生靈的攻擊與壓迫。幸虧虛夢涵如今法力高強,而且竟然能隔絕於那其他幻境,漸漸這須臾幻境之中,距離自己所居之處不遠者,已無生靈能威脅到自己與丈夫的安全了。
其中之事,不必明言。百無聊賴的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相伴的,只有那常春的桃紅翠竹,與那一把散發着悠悠香氣的古琴。
古琴也是很早之前寧燁霖所精心製作,並且虛夢涵琴藝也是由寧燁霖指導,卻不曾想指導了數日,徒兒技藝遠超師父。寧燁霖便也不再教她,便與她一起撫琴讀詩。所以對虛夢涵而言,這把古琴,承載的東西卻着實不少,對她來說,如生命般重要。
如此生活,終於迎來了貴客。這貴客,正是司徒明空那一行人。
司徒明空一行人如今聽完了虛夢涵所講述的關於她自己的故事,不禁是婆娑神迷,心切追之。林月如眼中尚帶淚珠:
“姐姐,你好悲苦,與自己相愛的人竟是相守在一起卻不能談話交流······”
趙靈兒在此刻也已然是淚水溼了眼眶:“夢涵姑娘,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一段往事!其實像夢涵你如此美妙而迷離的人生,何嘗不是一種享受呢,其實能和自己心愛之人相伴在一起,日日看着他,也是很好了。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有如此願望呢!”
司徒明空說道:“唉,往昔種種,事事悠悠,承載多少愁!”司徒明空眼眶之中竟也在陽光閃爍之中有了一絲晶瑩物事,“夢涵,我們先去用天香續命露招回你丈夫的魂,好讓他能醒來!”
“多謝!”虛夢涵柔雅地施了一個萬福,隨後便引着衆人繞過茅屋,來到了一處天然石洞。
這石洞其中整潔無比,雖名爲“石洞”,但是地面卻是白玉鋪砌而成,四周牆壁也全然是用白玉壘砌,如此景象,怎會是石洞,宛然便是一宮殿。
這白玉石洞之中立着一塊柔榻溫牀,其上用牡丹花及一些金絲軟被相蓋。被那覆蓋着的,正是寧燁霖。寧燁霖襯着花朵看來,正是男生女相,看來十分俊美。
司徒明空說道:“呵,你丈夫如此年輕,好英俊呢,跟我一比可是將我李逍遙給比了下去了!”司徒明空隨意說笑,隨後便小心翼翼拿出了仙芝靈草天香續命露。司徒明空說道:“我現在就給他施法招魂!”
聽了司徒明空之言,虛夢涵微笑點了點頭,隨後引着趙靈兒林月如幾位佳人一起出了這白玉石洞,在附近的一處花中亭裡稍作休憩。
司徒明空在無人之時,便專心致志施法。司徒明空將那天香續命露仙草拿出,隨後用靈力操控之,便見得那仙草無翼而飛,在半空之中懸浮,通體散發出淡綠色的柔和光芒。將這白玉石洞之內照得一片碧翠晶瑩色。
司徒明空如此這般凝神施法念咒數刻,便沉聲說道:
“天香續命,招魂還魂,生死回之,萬般凝合!”
司徒明空這幾字說出,便見得那天香續命露忽然幻作了一汪清澈的碧綠春水,那碧綠春水晶瑩閃亮,在此刻也聽得水聲泠泠,好不愜意。此時,那清澈綠水飄向那軟榻之上的無氣息的男子。
初刻,碧綠色清澈水光搖映着牀榻之上的俊美男子的面容,遲遲不見動靜。少時,便見得碧水已融入那俊美男子清澈的面容。一時之間,那男子咽喉好似忽然觸動了一般,司徒明空見得有如此反應,當即便繼續凝神施法。
司徒明空閉了眼神,自己腦海之中也是一片空明,彷彿四周只有風息來回旋轉翻滾。那碧水不被司徒明空所看見,獨自融入那牀榻男子。
男子那數年間不曾流動的血液在此刻忽然如冰水解凍,歡快地如小溪一般流淌而過。那久違了的鼻息也在此刻重新出現。男子在轉瞬之間已由先前還無呼吸無生命跡象的狀態變得如春水一般活躍,如春花一般生機勃勃。
如此這般場景,縱使司徒明空雙眼未看見,那心靈之中,神識之內,也早已有了照應與信息灌輸。司徒明空也在這一刻睜開了雙眼,那眼神之中,也終於有了這幾日以來很少流露出來的完美感與興奮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