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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嚐完小菜後,幾人閒坐庭前又隨便聊了一會兒。(

喝茶的工夫裡,解雨臣跟黑眼鏡有意無意間的鬥嘴愈演愈烈,頗有難解難分的架勢。吳邪見兩人有些話中帶話,猶豫了下:「小哥,你們…都認識?」

張起靈點頭,口氣卻很淡:「在學校裡見過。」剛追到手的媳婦兒忽然多出個風姿綽約的發小,張師兄表示壓力也還是有一點的。

「喔…」吳邪點頭,心說既都是同學,爲什麼這仨人之間看起來似乎不太友好呢。

「張小哥可是我們學校的名人呢。」解雨臣看了他一眼,笑道:「聽說班花級花校花們明裡暗裡都快鬥翻天了。」

原本託着下巴坐在一旁聽得悠然自得的黑眼鏡忽然截住話頭:「哪有花兒爺名氣大,誰不知道花兒爺可是唱得一手好花旦,全校男女老少都爲您傾倒。」

黑眼鏡最後的腔調很是‘婉轉’,吳邪聽完這話立即一身的白毛汗,以致於對之前解雨臣的那句話都沒怎麼留心。(

胖子進門後見三人在院子裡擺開了桌,以不符合自己身形的速度與敏捷從院門口「嗖」地躥了過來,扒在吳邪手邊的桌角上掃了一圈就開始嚎:「胖爺最愛的糖汁蒜瓣和桂花糖藕啊,明明平時你都捨不得拿出來的,解家小子一來這就擺開盤了,胖爺這麼多年跟你這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咱可不帶這麼搞差別對待的。」

胖子這話一出,解雨臣和張起靈黑眼鏡那邊的針鋒相對就暫且擱下了,幾人都扭過頭來圍觀忽然蹦出來的這頭厚臉皮吃貨。不得不說,胖子專注救場三十年,現在已經修煉到無意間的舉動都可以中途救個場了。

「平時你從我這兒順的還少?」吳邪翻他一眼,起身去添了副筷子茶杯來,又搬了條板凳,回來接着道,「怎麼沒等你了,誰讓你幹活那麼慢,等你磨蹭完黃花菜都透心涼了。(

胖子接過筷子樂了下,坐下埋頭開吃,再不管顧桌上形勢如何嚴峻。

八仙桌另一頭,由於某吃貨眼下只顧着專心進食沒能繼續插科打諢分散三人注意力,剛消停了沒幾秒鐘的黑眼鏡又不嫌事兒大地開了口:「花兒爺這趟回來不打算順便登個臺,回饋下鄉親父老?順便也好讓我們也有幸跟着回味回味,再一飽眼福。」

吳邪聽完皺起了眉,心說這傢伙這口氣怎麼跟在調戲良家婦女似的,看小花的神情再這樣下去怕是該生氣了。他剛要開口替解雨臣擋擋,之前沉默了一會兒的正主就自己開了口:「這話可就有意思了,之前我可從沒見過您二位來捧過場。」

在校時解雨臣跟這兩個人在私人時間裡很少接觸,雖然都是藝術類,但專業區別較大,本來也沒什麼機會產生太多交集。要不是兩邊兒的老師是多年摯友,他估計跟這奇葩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現下這人擺明了是睜眼說瞎話,四下裡岔話題。(

黑眼鏡被戳破了也不急,仍然樂呵:「我都是回去看錄像,看得更仔細。」

解雨臣暗道還真能掰,但還是不顯山不露水地笑了下:「那真是承蒙錯愛了。」

吳邪端着茶杯坐在邊上,越聽越覺得眼前的氣氛不對。這幾個人說話語氣都怪怪的,可自己又摸不着頭腦不知該怎麼再插話,吳小販於是拽了正吃得起勁旁聽得樂呵的胖子,起身對另外三人道:「那個…我跟胖子去廚房收拾下準備出工了,你們先聊,晚飯等我回來做。」說着扔下仨不對盤的刺頭,擡腳扯起賴在桌邊不情不願的胖子就往屋裡走。

轉身剛進了廚房門,吳邪就抓緊時間發問:「胖子,你有沒有覺得他們三個人之間好像更奇怪了?」下午的時候他就想向胖子討教,但被跟來的張起靈打斷了。

胖子本來還想繼續抱怨自己沒吃飽,聽了這話愣了下,接着嘆了口氣:「唉,也就是你…」吳邪這回看不十分明白是因爲他沒往那兒去想,估計自己略一點撥他也就有譜了。(

吳邪不知胖子嘆的什麼氣,只眨着眼等他發話。

胖子心下盤算了一番,琢磨着怎麼跟吳邪解釋。論起屋裡那仨,張起靈本來就悶蛋一個,那德行也沒什麼好說的。解雨臣則明顯是不樂意自己發小被旁人拐帶跑偏了,所以言辭間才夾槍帶棒的。至於那黑眼鏡是不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他就不知道了。

胖子心說解家小子那心思雖然能夠理解,但現在跟天真多說也無益,遂想了半天才道:「也就你還能分出心去擔心旁人這點事兒,甭太在意,估計那倆人也都只個嘴利好說,剛照面,話不投機半句多,等過幾天熟了自然會好的。」

吳邪聽罷也琢磨了下,覺得似乎哪裡不對但又摸不清頭緒,只得遲疑着點了點頭。

胖子站在竈臺前,回拍了拍他的肩。

雖然他不像解雨臣那樣明顯想要拆了兩人,但暫時最多也只能這樣了。就算自己願意去支持吳邪的選擇,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跟張起靈在一起還是難了些,所以解家小子心疼吳邪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過他還是覺得如果只是這樣就直接反對,未免有些因噎廢食了。並且胖子始終相信兩人以後的路還是有希望的,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就像他跟雲彩一樣,只要肯用心,生活就總有機會漸漸好起來。所以多餘的話,他並不打算此時向吳邪提。

然而胖子沒有說出口的,入夜後,某人自己卻去挑明瞭。

傍晚跟胖子一起收工回來,在經歷了一頓安靜得出奇的晚飯結束後,吳邪將張起靈和黑眼鏡按到了堂屋的座位上吃飯後水果,自己則拿了只水盆在院子裡沖洗碗盞。

解雨臣跟了過來,站在壁燈的影子裡認真看他:「吳邪,你跟我說實話,你跟張起靈…」之前他考慮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了,他不能就這麼看着。

「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吳邪想想也是,小花心思那麼剔透,怎麼可能一點也看不出來呢。自己這個發小從來關心自己,又心細如針,只怕兩人間的一切都被他看透了。

「你決定了?」解雨臣知道吳邪能明白自己在擔心什麼。

「嗯。」等到意識到不一樣的時候,目光已經從那個人身上移不開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當時心裡只剩了一個聲音——就是他了。」

「差不多…就是那樣。」被風晃動的燈光下,吳邪彎了彎眉眼,和多年前一樣。

解雨臣看着自己依舊笑得天真的發小,心中百味雜陳。當年自己捨不得去喜歡他,怕影響他的安穩日子,卻還是沒能避免他走上這條更爲艱難的路。

「小花,你的好意我都明白。」吳邪看着他,眸光堅定,「但無論以後要面對什麼,我都不後悔。」

解雨臣安靜注視着他,半晌,終於神色鬆動。也罷,只要這個人仍能開懷,不就夠了麼。

他隱去微澀的嗓音,笑着走近對吳邪道如果那傢伙欺負你了,別忘記還有我…們,到時我肯定替你好好收拾他。吳邪笑着捶了下他的肩膀,說你怎麼跟胖子一個口氣,活像嫁女兒往外潑水似的,倆混球少埋汰我。

爾後兩人在夜風裡又聊了些年少的趣味往事,直到吳邪有些困頓,便跟小花擺擺手,準備回屋睡去了。

解雨臣走到門庭間,回身看着那人走向堂屋的背影,默道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