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叫什麼?”
“林墨。”
“年齡?”
“23。”
“請問這張紙上的珠子是什麼顏色?”
“黑白色算不算?”
“算。你有什麼愛好,或者是喜歡什麼,平時有沒有自虐傾向?”
“喜歡看鬼片算愛好嗎?並沒有不良傾向。”
“很好,以你現在的狀態,沒有精神障礙和認知障礙,也沒有其他病狀。沒什麼事你就可以走了,記得出門右轉交診療費!”
潔白色的房間裡,房門緊閉,兩個人互相對坐着,中間橫着一張電腦桌。
坐在電腦前,穿着白色大褂的中年醫生了解到一些情況後,掃了一眼對方的眼睛,隨後擡手推了推戴着的眼鏡,再伸手指了指門口,示意對面坐着的青年可以離開了。
隨後開始整理桌面上的雜物,彷彿是要準備什麼,整個人表現出來的樣子略顯輕鬆愉悅。
時間往後推進了幾十秒。
然而青年並沒有起身離開。
“張醫生,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味,有些熟悉的氣味。”
林墨突兀的歪着腦袋,聳動着鼻尖嗅了嗅,隨後面無表情的注視着眼前的醫生,很是認真的說道。
“………”
張醫生聽到這句話,剛剛拉開一半抽屜的右手忽然停頓下來,低着頭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沉寂詭異。
彷彿有着一股股冷氣遊走在整個房間裡,冰冷冷的。
本來想着這次問診結束後,準備開開心心的享受自己最愛的早餐。誰曾想林墨還沒走,更是問出了讓他有些疑惑的問題,以爲林墨聞出了血腥味。
“嗨!還不是今天早上上班趕時間,刷牙的時候太用力了,磨破了皮,現在還在出血呢。”
不過很快他又擡起了頭,順手重新把抽屜關上,面帶微笑。甚至還有些無所謂的露出牙齒給林墨看,那兩顆門牙上的肉破了大片,還有些紅紅的血正在冒出。
“是這樣嗎?那您以後可得注意時間了。”
林墨只是隨意的瞟了一眼被張醫生緊緊關上的抽屜,因爲光線問題,並沒有看清裡面有些什麼。
不過隨着抽屜被關上,有些冰涼的房間裡突然有些暖了起來,雖然還是有些涼意。林墨也沒有開口詢問,但似乎裡面藏着什麼。
“不過張醫生,可是我感覺我真的有病。”
“您能不能想個法子給我治一治?”
重新坐好後,林墨平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想要證明自己確實有病,真誠的看着張醫生。
“………”
空氣又寂靜了下來,張醫生再次無語,額頭青筋暴起,努力壓制住一股暴虐的脾氣。
他就從來沒見過像林墨這種人,自己沒病還非要說有病!
這不純純找事嗎?
別人都想着無災無病,可林墨到好,就差在臉上寫上‘我有病,救救我’這幾個字了。
你要知道這裡可是精神病醫院啊喂!
能不能別亂說話,別給自己惹麻煩?
當然,張醫生也喜歡像林墨這樣的神經病,這樣他就能加錢了。
“林先生,請注意你的個人言辭,你應該清楚這裡是那裡。”最後張醫生還是忍不住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以此來提醒林墨這裡是精神病院,別說錯話。
“我知道,我只想讓您幫我分析分析,再給我開點藥。”林墨還是表情平靜的樣子,彷彿剛纔說有病的不是自己,
語氣淡然的說道。
張醫生見林墨執意如此,也是認真了起來,一手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開始分析起來。
“從你進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六分鐘,在這六分鐘裡,你的表情一直毫無變化,可以說是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在裡面。還有一點就是,你坐的很端正,以及你的眼睛有些無神,有點特別。”
“初步判斷你應該患有情緒障礙症,是指以情緒異常爲突出的心裡障礙,這也是精神疾病的一種,想要治好的話可能要花點時間。”
“對了,我能吃點東西嗎?我還沒吃早餐。”
一口氣說完,張醫生深吸一口氣,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覺有些餓了。也不理會林墨會有什麼意見。拉開了抽屜,拿出了一顆乳白色的鴨蛋,隨即就開始剝殼。
一大早起來上班,他都還沒吃早餐就在給林墨這個神經病看病了,不得已只能隨便給林墨戴個症了。
這那裡是情緒障礙症,分明是面癱臉。
“好……”
林墨剛剛張開口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見張醫生已經自顧自的開始吃起來,隨即又緩緩閉上,只發出了一點細微的聲音。
讓林墨唯一注意到的是,張醫生這次並沒有打開原先的那個抽屜,而是打開了第二層的抽屜,從其中拿出了一顆鴨蛋。
“只是情緒障礙症?沒有精神分裂症的可能嗎?”林墨還是有些遲疑的問道。
很明顯剛纔張醫生分析的結果,並不是林墨想要的答案。
“沒有!我給你開點緩解情緒障礙的藥,你等會去醫藥房拿藥。”
張醫生那有些不耐的聲音傳了出來,手上拿着剛剝完一半的鴨蛋,另一隻手抓着筆唰唰的開着單子,純白色的蛋殼零散的落在桌面上。
張醫生的這幅模樣,在林墨的眼裡像是有點趕人走的趨勢。
林墨無奈的眨了眨眼,他有這麼讓人嫌棄嗎?
不過在看見張醫生手上剝開的白色鴨蛋,竟然是活珠子的時候,內心微微有些驚訝,不由在心裡吐槽。
這醫生的口味不是一般的重,誰家一大早上的就吃活珠子。
活珠子的樣子確實讓人難以啓齒,明顯的能夠看到沒有完全形成的頭和翅膀。
“快去拿藥,別打擾我吃早餐。還有,等你什麼時候覺得病情嚴重了再來。”
“咔嚓……”
張醫生說完,把寫好的單子丟了過去。隨後一口咬在了活珠子上,嘴巴上下開合,發出咀嚼的聲音。
林墨看着面前一張字跡潦草的開藥單,好傢伙,紙上的內容他是一個字都看不懂。
再看張醫生已經躺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享受起來,也不知道是在享受躺椅的舒適,還是其它,完全不在乎他到底走沒走。
“唉…”
見此,林墨有些頭疼的用手捏了捏眉心,嘆息一聲,心裡想着只好下次再來看看了。
最後跟張醫生道了聲謝謝,然後拿着桌子上的那張開藥單走出了房間。
殊不知,在林墨即將走出房間的同時,背後本應該是躺着的張醫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直了身子,在鏡片幽暗的反射下,一雙眼睛陰沉無比,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陰晴不定眼神死死的盯着林墨離開的背影。
走出這棟精神病院的大樓,站在門口的階梯下,清晨的暖陽覆蓋在了林墨那有些消瘦的身影上,幾許微風偶爾拂過,齊眉的散發緩緩飛舞。給本來在狹小的問診室裡感覺有些冷意的他重新投入了久遠的暖陽。
“我真傻………真的……”
林墨把手裡的開藥單給揉成了一團,隨手扔進了身邊的垃圾桶裡,有些苦惱的喃喃自語。
他今天真是腦袋抽風了,纔會預約過來看自己有沒有患精神病。
林墨只想知道自己有沒有精神分裂或是多重人格這些病,而不是什麼情緒障礙症!
最後,他並沒有按照張醫生說的去開點緩解情緒的藥,只是交了診療費就出來了。
林墨可不是傻子,誰會隨便吃藥?
“哎,你聽說了嗎,昨天在槐蔭小區發生了一樁命案!”
“這個我知道,我有小道消息,聽說那個人死在了自己的家裡,你知道最詭異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
“那個人死的很慘!整個人被吊在了吊燈上,還被挖了一隻眼睛!”
“啊!這麼恐怖嗎?你這麼一說我晚上都不敢回家了……”
“我現在害怕的要死,這些天我們儘量申請加夜班吧,等警察抓住兇手了再回家住。”
“只能這樣了,也不知道兇……”
“噓!有人來了,別說了。”
…………
兩個穿着粉紅色護士服的女護士手上抱着本子出現在轉角的路口, 正向着大樓這邊走來,同時互相交談着,潔白的小臉上時而露出嚴肅的樣子,時而變得恐懼。
不過在見到一個青年人走向她們這邊,頓時齊齊收聲,都低着頭,匆匆忙忙的越過,消失在大樓的門口處。
正緩步踩着石板路,向着醫院出口走的林墨微微側身。注視着從自己身邊匆忙跑開的兩個護士小姐,臉上浮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剛纔那兩個護士小姐的對話,林墨都聽見了。她們並沒有留意到林墨的靠近,又說的入神,所以聲音大了一些。
一時間,林墨也被護士小姐口中說的命案提起了興趣。
不過又搖了搖頭,感覺自己又想多管閒事了。
在即將到大門出口的時候,路過愈療花苑。
花苑裡種了很多種顏色各異的花草樹木,花香鳥語,景色宜人。一些穿着病號服的精神病患者零零散散的錯落在周圍,這些人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和老年人。
在這裡,他們觀賞着周圍的景色,身心上應該能夠放鬆一時吧。
但是,唯獨有一處,跟周圍的景象顯得格格不入。
一位少女穿着與周圍病人患者不同的服飾,杏黃色絲綢的裙子隨風輕輕搖曳。
少女兩手環胸,抱着一個日記本,亭亭玉立,文文靜靜的站在一棵七米高的紫薇樹下。
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另一個品種,銀薇樹,現在已經到了七月份,正是開花的時候。
銀白色的花朵分佈在各個花枝梢上,襯托着樹下的少女,異常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