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族是苗、瑤、黎、壯等少數民族的先祖,九黎在遠古時代曾聚居住在長江流域;也有學者認爲上古時期,長江、漢水流域都是九黎人繁衍生息的地區;我們現代人還習慣自稱‘黎民百姓’,足以證明這一論點。
最早提及九黎的現存文獻是《國語》,在‘楚語’那一節中寫到:“少皞之後,九黎亂德,民神雜糅,不可方物”。
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說法一:在窮桑帝離世之後的一段歲月裡,九黎各族人喪失理智,居然人神雜居亂搞,唉唉,都沒辦法說下去了。
說法二:在窮桑帝離世之後的一個時間段裡,九黎界內人神混雜,都分不出各自的真實身份了。
(茉量認爲,從‘失德’和‘雜糅’這兩個貶義詞來看,第一種說法精準一些……)
反正這些關於原古時期的資料,無一不在說明那是一個神、人、鬼三界尚未完全劃清界限的時期。
那個時期的許多重要人物,也就或多或少地帶了神族色彩或是妖魔化的影子;其中最有名的一個,莫過於九黎人——蚩尤。
我們華夏人自稱爲炎黃子孫,雖然不少漢人血液裡也繼承了九黎族的血統,似乎沒有幾個願意和‘蚩尤’這兩個字扯上關係;只有苗人、至今還保留有上古巫術的苗人,很坦然地承認他們就是九黎族的後代,他們阿普(祖先)叫‘蚩尤’!
據說蚩尤統治九黎族的時期,取天盈之數,將族人們分治爲九個部落,每個部落又分成九個氏族,以蚩尤爲首,共八十一個氏族酋長,蚩尤任大酋長。
九黎人信奉巫教,祭拜與大自然有關的許多位鬼神,並編有他們自己的刑法;那時的他們處於遊獵生活時代,與毒蟲野獸爲伍的人本身就彪悍,後來又得到了黃泉角人的一些先進科技,進而成爲雄霸長江流域的部族。
蚩尤的部下在廬山腳下發現了銅礦,他們便把這些銅製成了劍、矛、戟、盾等金屬兵器,《太白陽經》中就這樣記載着:‘伏羲以木爲兵,神農以石爲兵,蚩尤以金爲兵’;足以說明蚩尤手下的兵器要比黃帝、炎帝的軍隊要先進。
關於黃帝最終打敗炎帝和蚩尤、最後成爲統一九州的帝王,多數史書上是這樣記載的:蚩尤好戰,打着爲炎帝報仇的藉口,聯合風伯、雨師和夸父部族等部落的人,不時向黃帝的勢力範圍挑畔。
黃帝生性.愛民,不想再起戰爭,一直想好言勸蚩尤休戰。可是蚩尤不聽勸告,屢次侵犯黃帝的邊界。
黃帝不得已才嘆息着昭告天下:“要是被蚩尤這樣野蠻的怪物掌管了天下,我的臣民就要受苦了!是他蚩尤不仁不義,一味興起戰禍,我只有舉兵代天行道了!”於是黃帝親自帶兵出征,與蚩尤對陣。
(任何一個想要稱霸天下的梟雄,都會爲自己的行爲找一個合理的藉口,是不是?反正最終結局是黃帝勝了,從他之後才創造了華夏文字,史書的內容自然會以黃帝的意志去記載……)
就這樣,黃帝和蚩尤一來二去打了七十一仗,結果是黃帝勝的時候少敗的時候多,黃帝心裡當然很焦慮很抓狂!
這一天,黃帝苦苦思索打敗蚩尤的方法,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夢見九天玄女交給他一部兵書,黃帝醒來以後,發現手中果然有一本《陽符經》!
黃帝驚喜交加,就按照天書上記錄的兵法設了九個陣,讓手下兵將們演練熟悉,重新率兵與蚩尤決戰。
爲了徹底打敗蚩尤,黃帝特意召來女兒魃助戰。軒轅魃是個旱神,專會收雲息雨,平時住在遙遠的崑崙山上。
(不知道看文的妹紙們有沒有看過桐華著的《曾許諾》,書裡面把蚩尤和黃帝的女兒軒轅妭的悲傷戀情寫得蕩氣迴腸,如果黃帝不是利用了蚩尤對軒轅妭的癡戀,根本打不敗蚩尤。)
是上天的神女暗中幫助黃帝也好,是黃帝對蚩尤用了卑鄙的手段也罷,反正蚩尤是敗了,敗得極爲慘烈!
據《山海經》當中的‘大荒南經’一文記錄:蚩尤被黃帝擒獲以後,就被戴上了木質刑具——桎梏(鎖腳的部分叫‘桎’,鎖手的部分叫‘梏’),把他從涿鹿縣——今河北北部,押解到現在的山西運城地帶;這條押解之路極爲漫長,要穿過河北省和山西省,將近兩千裡的路程;蚩尤的手足,都被桎梏磨爛了,桎梏上滲透了血跡(以此看來,蚩尤的身體真的不錯,這麼漫長路程的折磨,他都活了下來)。
爲什麼要長途押解?爲什麼不在擒獲他的地方就地處決?也許黃帝是爲了向那些不服從他的異族人示威,也許是爲了出一出久戰才勝的悶氣!
在運城縣南方、中條山北麓的一個地方,黃帝將那裡定爲處決蚩尤的刑場。處決的名稱叫做“身首解割”(就是砍頭了),這個地方,後來很長時間內的地名叫做‘解州’。
黃帝可能是覺得砍了蚩尤的頭是不解恨的,又下令把蚩尤的胃割下來,拿草料填充成一個球,叫他勝利的士兵們搶着踢。
(看來我們國人踢球的歷史比英國人早得多了去了……據說英國最早的‘足球’是把俘虜的腦袋割下來踢着玩…...茉有那麼一點點了解了,足球運動爲什麼會讓很多人瘋狂,似乎這種運動能激發人類本能中的嗜血獸性和殺戮快感!)
說回來啊,有學者認爲:詩人屈原寫的《國殤》,就是在描寫九黎人祭祀無頭的戰神蚩尤。
蚩尤被殺後,桎梏被行刑者取下來扔到地上,也許蚩尤本就不是凡人,也許是因爲太多黎人的對蚩尤重生的祈禱;這副浸透蚩尤血跡的桎梏很快就在它落地的山野上生根了,長成秋日如火如血的楓林!
茉在本書第一百伍拾叄章、第一百伍肆章都常常提到這片楓林。
美麗的傳說不只如此,還有——
蚩尤倒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湖泊,湖水是血紅色的,又略帶鹹味。宋代科學家沈括的《夢溪筆談》裡專門記錄了這個湖泊的樣子:‘解州有個鹽湖,方百二十里大小,雨季的時候,湖水不會向外溢,大旱的日子,湖水也不會乾涸,是紅色的水面,當地人叫它——蚩尤血。’
蚩尤死後,遺體又一次長途旅行千里,被運到現在山東省西部的黃河北岸,也就是當時九黎族聚居的地方;並且把蚩尤的頭顱和身軀分開、離得很遠埋葬下了,黃帝還是很怕他會復活滴!
蚩尤的墳墓就在壽張縣闞鄉城裡,每年的十月祭祀日,上面會出現一條很特別的雲氣,名叫‘蚩尤旗’;後來在天象學中也有了‘蚩尤旗’這一名稱,特指一種上黃下白的雲。
(很神奇吧,所以說對於黃帝和蚩尤的爭鬥,看來天神們的意見也是不統一的——有的神悄悄教黃帝克敵的方法,有的神爲蚩尤的身後事作了很多緬懷他的奇異現象……)
不管怎麼說,勝者爲王;當時的天下,是黃帝絕對說了算了。
黃帝讓史官倉頡創造文字的時候,讓他用最難聽的兩個字眼來命名他死去的對手,那就是——蚩尤。
這兩個字的含義有悖逆、有謬亂、有卑劣、醜陋和下賤,足以看出黃帝對蚩尤濃濃的仇恨和敵意!
勝利者當然擁有絕對的輿論導向權,可以盡全力地把失敗了的對手妖魔化;而九黎人首領蚩尤,就是被勝利者妖魔化的最大典型。
黃帝打敗炎帝的軍隊只用了三戰大型戰役,所以他對於炎帝的屬下還是較爲寬容的,寬容到願意讓九州後人統稱爲炎黃子孫,但是對於連打“七十一戰”仍然無法滅掉的對手蚩尤,則儘可能將其形象妖魔化,將種族低劣化;那麼誰還願意會尊一個妖魔爲先祖呢?
古籍《龍魚河圖》上記錄:蚩尤和他的兄弟都是‘獸身人語,銅頭鐵額,食沙石子’的怪物。
《述異記》上記錄,蚩尤長着人的身子,四肢是牛蹄子,有四隻眼六隻手。
《玄女傳》上記錄,蚩尤會變幻各種身形,能徵風招雨、吹煙噴霧……
總之他就是一怪胎,這些古籍的記錄又被後世人引爲經典;這樣說的話,黃帝的久戰不勝就有理由了:和一個妖怪打仗,能得勝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潛意思就是,偶能打妖、當然是神啊。)
其二還可以昭告人數龐大的九黎人,你們的首領是個妖怪,放棄敵對情緒,服從黃帝的管理纔是正道……
黃帝這樣做應該是統治者的一貫做法,如果這場戰爭的最後勝利者是炎帝或者蚩尤,興許也會把黃帝塑造成一個妖魔的形象……
總之九黎族與軒轅部族的戰爭之後,九黎族一敗塗地;族人被黃帝分爲善、惡兩類。聽話些算‘好人’,被強制遷移到鄒魯這些地方,也就是今天山東省南部,後來成爲孔孟之鄉(也就是茉量的家鄉,茉是曲阜人,呵呵)。
‘壞人’們則被流放到北方,據說就是後來的匈奴部落。這些‘好人’和‘壞人’的後代們只記住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的名字叫黎民,他們自稱黎民百姓。
但是也有一羣人記住了自己是蚩尤的子孫後代,那些在稍後的年代裡,數次與堯帝的隊伍做戰在丹江的‘三苗人’,就自稱是蚩尤的九黎族後代。
三苗人打不過堯的軍隊,被堯流放到敦煌的三危山;後來,禹帝又與三苗人打了一場歷時七十天的戰爭,三苗大敗,從此在歷史上不再有出色的表現。
今天,我們只能從苗族人的一些奇風異俗中遙想遠古時期九黎族的奇聞秩事;也許,歷史並不是冰冷的,只要每個人願意靜下心來去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