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一點半了,母親把做好的飯又回鍋熱了一下。
老爺和我大爺小叔都在。
吃着已經發涼的燒餅,父親喝了一口早晨的麪條水:“爺(詳見註解:1.),明天你就不用上地幹活了。在家裡幫忙做飯就可以了,你歲數大了不方便。”隨後父親轉向大爺:“哥,明天你打電話給海濤他幾個舅,在找找他姨夫,爭取都過來,希望一天能把活都幹完。三,你明天跟二孩去城前讓伶俐家送幾帶石灰過來,另外你們早點回來,然後在去康王買幾車沙子。”
海濤是我大娘家的堂哥,現在在外地打工,據說最近幾天就回來了。
伶俐是我堂姐,嫁到城前去了,在城前集上專門賣這些水泥麪粉之類,家境倒也不錯。
“文文,明天你最好也把虎子叫過來,也沒多大事,大傢伙都來幫着幹活,說什麼也不能不招待好,你明天的工作就是負責買菜。”
時間已經凌晨兩點多了,父親一個人穿着大衣還在忙碌着。
吃過飯我就睡下了,累了一天周公早就叫我找他了。
迷迷糊糊聽到一陣說話聲:“老李,不好意思這個時間打攪你,今天找人把洋灰塊都送過來吧,你最好也跟來,順便把錢帶回去。”
我知道父親正在爲建造大棚而忙碌着。
把燈打開,時間已經五點了,外面的天很黑,很冷。
這時母親也已經起牀。
我推開房間的門,看到目前正蹲在水管旁用火烘烤着已經被凍上的水管。
今天的氣溫在零下十度左右,水管裡面的早已經被凍得死死的。用火烤顯然不是好辦法,在說水管上凍的位置誰也找不準。於是乎我去前院我三奶奶家挑了兩桶。
剛剛把水放下,長國就扛着鐵鍬鋤頭來到我家。“二哥,看樣子我來的夠早啊!”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父親在屋內走了出來,滿臉笑容:“喲,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來來來,趕快進屋。”
天很黑,起碼比之前要漆黑,我知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黎明前的黑暗。
是啊!現在雖說夜很黑,但是很快黑夜就會過去,迎接而來的就是光明。
我感覺我們村如今就像是這漆黑的夜晚,但是在不多久的將來一定也會迎接它的光明。
父親已經聯繫好了一切物質,在天亮時就能到達。
這時人們來的也差不多了,只不過都沒有進我家,而是直接奔向了我家前面的杏樹地。我家杏樹地距離我家也就是幾百米,但是它卻是在一個上坡之上。
方振在杏樹地邊上點了一堆火,然後大喊道:“二哥,磨蹭啥呢?趕緊地,準備開工了。”
村裡能來的老爺們都來了,整整一百多人,而且手中都拿着傢伙。
父親和我簡單的囑咐了幾句就慌忙趕到地裡。
我給劉虎打了個電話,讓他早點來接我,畢竟早晨還要管大傢伙一頓飯,所以事情一點也不能耽擱。
這時奶奶她們也都來幫忙,畢竟一百多人吃飯母親是忙活不開的。
劉虎的辦事效率很快,電話掛掉沒半個鐘頭他就趕來了。這時二哥和我叔也在我家,正商量怎麼去城前我伶俐姐家買石灰。
開手扶拖拉機去不行,畢竟家裡還要用車向地裡面拉東西,如果騎自行車去浪費時間。
想到這裡我乾脆就把我叔他們的任務攬了過來,畢竟我去和他們去並沒有什麼區別。只要把話傳到讓人把貨送過來就行了。
據說我伶俐姐家的電話換號了,家裡暫時找不到她家的號碼,所以只能跑一趟了。
在家出來七點,不到八點我們就已經趕了回去,菜其實很好買,但是買了很多。
雞,十五隻,魚十五條,還有豬肉,請教,白菜,反正買了一車,塞了整整一車。
劉虎在我家呆了沒多久就走了,但是我沒忘記讓他幫忙打聽一下麻六的事情。
把菜全部放到家裡,母親她們就忙活着,因爲九點多就到飯點了,所以這些時間對她們很寶貴。
我想在家幫忙,結果母親讓我去地裡,說是家裡用不着。
走到地裡把我嚇了一條,此時水泥柱深深的埋到了土壤中,每趟九根,長短有序依次排開。每一根大高矮大約在五十公分左右。還有幾趟沒有埋好。人們正在說笑着幹活,場面很是溫馨。
而且竹竿也都運了過來。剩下那些沒運回來的只剩那些草衫子。
怎麼回事?是什麼樣的工具把他們運回過來的?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那些被埋好的水泥柱和竹竿。
經過一詢問我這才得知,原來水泥柱是被人們一根根擡過來的。水泥柱中間是空心的,所以人們用木棍擦進去,然後兩人一組,一組擡兩根這樣弄過來的。
我不僅感嘆啊!人多就是力量大啊!
最後還有一趟就要埋好時,母親來到地裡,和父親交談了幾句就回家了。
父親把大傢伙集合到一起,:“大夥們忙了一早晨也該吃飯了,這不文文媽剛纔說飯都已經做好了,大家先歇歇,等吃過飯在幹。我看這樣幹下去用不了天黑就能全部幹完了。”
簡單的吃過飯,大傢伙再次集結,準備着未完的工作。
這時候運送洋灰塊的來了,四輛車拖拉機,每輛都撞得滿滿的。
洋灰塊一共是一千二百塊,之後人們在北面的地邊上建起了一堵厚約一米半厚的牆,而且這堵牆的長度是兩百米,高度五米半。之後又在地邊東西啊兩側各鍵了一堵這樣的牆壁,只不過長度只有五十米,而且牆壁的高度和水泥柱的高度同等。牆壁倒是費了不少功夫,因爲每一層洋灰塊的縫隙都要用黃土和石灰牢牢穩固住,這樣能保證牆壁不坍塌。
中午又簡單吃了一點,然後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把竹竿全部放到埋好的水泥柱的頂端,之後在牢牢穩固住就可以了。
直到下午三點半,全部弄已經就緒,就剩下把草衫子蓋上去就可以了。
幸好草衫子不重,人們一人扛兩個,然後全部扛到地裡,就算是這樣每個人還跑了十多次。
之後把十八個草衫子接在一起,而且都可以輕易揭開,因爲草衫子早晨要被拉開,但是如果十八個草衫子一起拉開會是什麼樣子?一個草衫子合攏在一起一個大人面前能夠抱住,那麼十八個呢?
終於父親想到一個辦法,讓這十八個草衫子可以隨意分開,因爲這樣就是把草衫子合攏在一起也不是件難事,大不了分開合攏就是了。
天黑了,不過大棚內卻是燈火通明,今天中午這裡就已經通上了點。
村民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滿意的笑容,更多的是自豪。
長兩百米,快五十米的大棚緊緊一天就全部弄好了,這是多麼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我不僅感嘆,這就是團結的力量。
大棚南面低,之後慢慢隆起,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慢坡,上面全部蓋着草衫子。
回到家,人們在一起毫無顧忌的說笑着。
我大體算了一下,今天光村裡人就來了一百一十多口,加上一些親戚之類的應該有一百五十人。
按照一張桌子十個人計算,那就是十五桌,於是我就在幾個大娘家來回倒騰桌子。
桌子有了,但是那裡有這麼大的地方容納這些人吃飯呢?
其實農村很多時候都在外面擺桌,就像是城裡的地攤。
索性全部把桌子擺到院子裡,這樣大傢伙還能在一起聊聊天之類。
雖然天很冷,但是大家都能夠諒解,誰都沒有說什麼。
我家門燈以前是四十瓦的,但是今天卻換成了二百的,而且在院子裡扯了好幾個,相比白天的光亮也不過如此。
父親端着杯子,朗聲說道:“今天感謝大傢伙了,都是鄰里街坊,俺都不多說什麼了。所有話都在酒裡,雖然俺酒量不行,但是俺今天陪着大傢伙一塊喝。”
“好!今天就看看二哥喝多之後成嘛樣吧!”方振笑着沒正經說道。
我什麼正事也沒幹,就幫着上菜倒酒之類的,這一忙活可把我累得夠嗆。
每個桌子十二個菜,這些菜都是過年時才能吃到的。我挨個桌子跑,挨個倒酒。雖說辛苦,但看到父親臉上的笑容也值了。
真的,以前我一直認爲我是個能喝酒的人。
但是,今天,準確的說是今天晚上,我真的見識到了能喝酒的人。
而且能喝酒的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大幫子人。
早晨父親交代多買酒,說是買上百八十瓶的,當時我很不解,但是現在看來我的不解完全是沒有必要。而且我還在周圍幾乎鄰居家接了二十多瓶。
酒不多,不是一般多啊!買了一百瓶蘭陵酒。
其實也不是很能喝,大傢伙也就是一人抱着一瓶,自個倒自個的,就像是喝啤酒一樣。幸好大家只是簡單的一人喝了一瓶,否則按着自個酒量喝還不知道能喝多少。
“村長,咱們村今後都看你的了。”村東頭一位張大爺酒過中旬說道。
父親喝的不少,臉色通紅,大聲道:“大傢伙放心,我有信心讓大傢伙不用種莊稼也能致富。只不過這一步在現在看來還很遙遠。但是,我保證,只要大棚明年能夠賺錢,我彭達絕對會毫無保留的交給大家種植果樹的經驗。讓大家一起發財。”
“好,村長俺們等你一起發財。”
Ps:我們這邊很少有叫父親或者爸爸的,要麼是爺,要麼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