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林小蔭邊繫着安全帶,邊憤憤不滿,從醫院樓上下來以後,就一直沒有理旁邊的人,而夜燼也很有耐心的一直沒有說話。
氣過以後,倒是林小蔭先耐不住了,抓着他的手臂質問着:
“你剛剛的表現,我怎麼覺得這件事情你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樣。”
她安慰自己,是因爲寧寧才和這個男人說話的,下次絕不會輕易搭理他。
“嗯,”夜燼也不瞞她,直接說了實話,雖然沒有啓動車子,但是握着方向盤的手卻不自覺的緊了又緊。“事實從發生開始我就清清楚楚,本來如果他不打擾他們母女,我真的不準備讓她們知道這件事情。但是如今寧寧知道了,他就該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很好奇,不是因爲八卦,是因爲真的心疼那對母女。
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夜燼也不在像當初一樣的憤怒,語氣淡淡的說出了那些個陳年往事:
“在美國的時候,夜馨被人下藥,我不在,孟揚去接她,就和她發生了關係,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就有了寧寧。”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骨子裡的恨意卻無法就此淡下去。林小蔭自然知道不會只這個簡單,這裡面有太多的問題,否則兩個人也不會糾葛這麼多年,直到如今夜馨可能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
“可是,孟揚似乎挺喜歡夜馨的,爲什麼他不認她們母女?”林小蔭皺着眉問,真的很不符合常理嘛!
夜燼不屑的冷笑,“孟揚就是個懦夫,當時夜馨還不滿十七歲,他沒辦法面對她,更怕我會帶着她離開。他寧願默默的守在她的身邊,都沒有勇氣承擔責任。只是,他還是算錯了。寧寧的爸爸是誰都可以,唯獨他,夜馨永遠都不會原諒。”
林小蔭更加的疑惑了,剛想開口提問,夜燼就轉過頭看她,目光幽深的說:
“因爲他親眼見證了寧寧的降生,也同時見證了夜馨徹底失去在做母親能力的痛苦時刻。”
林小蔭此時已經不能用吃驚兩個字形容了,十七歲的女孩啊,她怎麼能接受的了。不知不覺中,心中對於夜馨那麼一丟丟的怨也沒有了。
“是生寧寧的時候傷到了子宮嗎?”就像燕子一樣,但是並不是徹底沒有了希望,只是機率比平常人小了很多。
夜燼臉色明顯沉下了很多,眸子裡迸發處危險的光芒,“比那個嚴重,大出血,不得不摘除了子宮,這也是夜馨如此懼怕醫院的原因。”
而他也因爲沒有保護好夜馨而自責,纔會如此縱容她,卻沒想到寵出了個不辯是非得傻丫頭。
林小蔭沉默了,一下子知道了這麼多一時間很難消化。最初她就很心疼夜馨,後來即使她那麼針對她,她也對她恨不起來。如今,就更是了,林小蔭以爲,縱使夜馨犯了天大的錯誤她都能原諒,這個女孩在那樣的年紀經歷瞭如此不堪的事情,她又怎麼能狠下心來怪她。
看着小女人失落的模樣,夜燼有些後悔把夜馨的事情告訴她了。她向來感性,知道了一定會胡思亂想,事情不解決,她絕對不會心安。
擡手揪了揪她的鼻子,夜燼臉上已經恢復了笑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酒吧。”
林小蔭瞳仁緊了緊,遊離不定的說:“他不承認怎麼辦?”
夜燼脣角一勾,相當自信的說:“我總有辦法讓他承認!”
林小蔭不相信的撅起了嘴巴,這麼多年過去了孟揚都沒認,他就一定是打定了主意。這個想法根深蒂固了,哪那麼容易就讓他束手就擒。但是如今她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把希望全都寄託到了夜燼的身上。
……
晚上,Wait,林小蔭看着閃亮亮的霓虹招牌有些失神,她突然明白這個酒吧名字的含義了。孟揚一直在等夜馨,只是卻沒有勇氣向前踏出一步。
嘆了口氣,正準備進去,夜燼卻拉住了她,“進裡以後什麼都不要說,一切交給我就好了。”
“嗯。”林小蔭沒有拒絕,因爲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自己亂說很有可能亂了他的計劃,所以乖乖的同意了他的建議。
夜燼微笑的牽起她的手,把會員卡給門口的人看了一下,就帶着她進入了酒吧裡面。
剛剛進門就被撲面而來的音樂聲震得發暈,好久沒來這裡了,林小蔭心情有些複雜,這裡依舊一成不變,看得出來,是孟揚刻意維持的。還記得當初第一次來這裡,她單純莽撞毫無畏懼,如今卻再難找到曾經的感覺了。
吧檯後面,孟揚依舊站在那裡熟練的調酒,心思敏銳的人很容易就會發現他有一些心不在焉。幾日不見,他憔悴了很多,深陷的眼眶讓他的五官更顯深邃,那種滄桑憂鬱的感覺卻反而吸引來了更多的女孩,所以今天的Wait人異常的多,而且女人佔了大半,吧檯前已經沒有了任何空位。
但是,這又怎麼可能阻止的了夜燼,他毫不留情的撥開前面的女人,讓林小蔭坐到她的位置上。那個女人剛想動怒,卻看到了冷着臉,顏值決不輸給調酒小哥的夜燼,當時就羞羞答答的立在了一旁不在說話。
林小蔭囧了,原來還可以這樣刷臉嗎?
孟揚注意到了夜燼,整張臉上卻看不出什麼表情,似乎並不意外,或許說並不關心他是否會來這裡。
“夜馨最近很不高興。”夜燼隨意的說,似乎只是在和身邊的林小蔭閒聊,但是孟揚的手明顯一抖,酒灑了出來。
夜燼眼角餘光把一切收入眼底,卻不爲所動,像再平常不過的客人一樣,坐在那裡等着別人來服務。
只消片刻,孟揚就親自來了,卻依舊淡然然的看不出情緒,兩個人心知肚明的把老闆和顧客扮演到了極致。
“喝點什麼?”
www ▪Tтkā n ▪C〇
“隨意。”夜燼看着他,孟揚卻只垂着眸看着手裡的酒。
“那就老樣子吧。”
“好。”
孟揚就在他對面調酒,遲了一會兒才狀似隨意的說:“夜馨她……沒事吧?”
那天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雖然他沒有去找她,卻一直惴惴不安,她應該討厭他了吧?
夜燼微笑,意味深深的說:“我不知道,你擔心可以自己去看啊。”
他注視着孟揚的每一個表情,看到他微微破裂,但是又瞬間恢復的樣子,心中就更加清明瞭。
“我很忙,”他像是在對夜燼說,卻更像是在勸慰自己,“你也看到了。”
“嗯。”夜燼也不戳穿他,拿起他遞過來的酒喝了一口,不在說話。
孟揚卻遲遲沒有離開,幾次欲言又止卻都沒有說出來,看得林小蔭都替他着急。夜燼說的果然沒錯,這個孟揚在面對自己的過錯時,真的懦弱的不像個男人。
“這位先生,您喝多了,我給您家人打電話,讓人來接你吧。”酒吧的服務生向來盡職盡責。
“不用,別碰我!”
林小蔭正在二人的沉默中百無聊賴,就聽到了這麼個熟悉的聲音,當即就向聲源望了過去。
果然是孫晨,那一副標誌性的眼鏡在這個酒吧顯得格格不入。他似乎喝了很多酒,一張臉通紅通紅,神智已經不清楚,一看就不是經常喝酒的人。話說,他不是下個星期就結婚了麼,把自己搞成這死樣又是爲了哪般?對於這個陳若涵的前任,夜燼的前助理,林小蔭還是滿滿的好奇的。
服務生拿出他的手機,撥了出去,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又把手機放到了他的口袋,對他說:
“先生,您家人馬上就到,您在這裡先等等吧。”
“我沒有家人!”他閉着眼睛含糊不清的說,胡亂的揮着手臂,卻有氣無力的癱在座椅上。
服務生沒有說什麼,酒吧太忙他只能撂下孫晨去招呼別的客人,反正他的家人也要過來了。
只是幾分鐘的時間,沈卿卿就趕了過來,林小蔭看着那個神色匆匆的女人,多日不見,她的腰圍又圓潤了很多,只是一張臉上卻清瘦了不少,她的樣子本來就不難看,只是有些胖,如今這一瘦下來,真的也算是個美女了。
她跑過去低聲和孫晨說着什麼,酒吧太吵,林小蔭沒有聽見,但是大抵也猜得出來,無非是一些關心詢問的話。
說了幾句,沈卿卿就把孫晨架了起來,卻沒想到即使醉酒,他也能一把推開了沈卿卿,搖搖晃晃的立在那裡,顯然,他很排斥她的觸碰。
沈卿卿有些尷尬,背影悲切,僵在那裡幾秒,就又拉起孫晨強制的往外走。孫晨雖然是個男人,但是卻已經爛醉如泥,更何況沈卿卿的手勁兒本來就比常人大,孫晨也只能任由着被她拖着往外走。
沈卿卿不經意的一個視線突然發現了吧檯前的林小蔭,有些吃驚得看着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林小蔭也微笑着衝她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她現在都是個孕婦,大人的錯誤,和孩子有什麼關係?
得到林小蔭的迴應,沈卿卿就低着頭有些窘迫的拖着孫晨離開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