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王婆婆掩埋好了那些屍體和槍支等物品,心情沉重的回到了村東莊院,長嘆一聲,飛身越過了院牆,走進了自己的廂房內。
明月聽到房門聲響,悠悠醒轉。
“師父。”明月坐起身來。
王婆婆坐到了牀邊,輕輕的嘆道:“明月,你師太師父死了,還有吳先生。”
明月聞言大吃一驚:“師父……”
王婆婆當即將夜裡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不無懊悔的說道:“唉,我有預感到吳道明他倆可能有事,可還是去晚了一步,天數使然啊。”
明月此刻已經撲進了王婆婆的懷裡失聲啜泣起來。
王婆婆摩挲着她的肩膀,目光不經意的落在了郭公葬尺上……
“咦,葬尺怎麼完全變色了?”王婆婆驚詫道。
明月止住了抽泣,拿起郭公葬尺,果然那尺子已經從上到下通體變成了灰白色,她呆呆的看着,然後迷惑不解的搖了搖頭。
王婆婆伸手接過葬尺,心中頓時驚訝不已,郭公葬尺已經完全感覺不到有絲毫的能量了。
“奇怪,也許是在墓穴裡埋藏得太久了,磁場被大地吸收了。”王婆婆自言自語道。
“嘭嘭。”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王婆婆開門,朱醫生走進來說道:“山人的情況不太好。”
“我去看看。”王婆婆說着隨同朱醫生來到了荷香的房間。
荷香同蘭兒一宿未睡,兩人的眼睛俱是紅腫着。
吳楚山人氣弱遊絲,仍舊是昏迷不醒,王婆婆手按其額,觸之冰涼,可見其血脈依然不通。
“我這就去把寒生救出來。”王婆婆面色鄭重的說道。
王婆婆回到自己的房間,明月這時已經起來穿戴整齊了,兩人辭別朱醫生後,出門趕往婺源縣城。
遠處山坡上的大樟樹下,陽公“噓”了一聲,忙和老陰婆及乾老大躲藏在了樹後,偷偷窺視着山下莊院的大門口處。
“是師父!”老陰婆輕聲驚呼道。
“別作聲。”陽公說道,一面目不轉睛的望着王婆婆和明月二人匆匆的走出了院門,沿着那條砂石路出村,然後奔縣城方向而去。
“師父怎麼會出現在朱家?”老陰婆望着遠去的王婆婆和明月的背影小聲說道。
“不知道,嗯,看起來我們要謹慎從事,這個小小的院落裡不知道還潛伏着什麼高手,我看這樣,乾老大先去刺探一番,探探虛實。”陽公沉吟道。
“是,師父,上次我把朱彪的屍首揹回來的,朱醫生應該不會將我拒之門外的,進去了以後再隨機應變。”乾老大滿有把握的說道。
“好,我和師孃在這裡等你的消息。”陽公吩咐道。
乾老大晃晃悠悠的下了山坡,朝着朱家大門走去。
朱醫生驚訝的望見乾老大走進了大門。
“朱醫生你好啊,怎麼,不認識乾老大了麼?”乾老大呵呵笑道。
“你,你和陽公一道來的?”朱醫生警惕的說道,心想壞了,莫不是陽公追殺吳楚山人來到了南山村?王婆婆已經走了,這便如何是好。
“陽公?我已經很久沒見到我師父了,不是去了香港了麼?”乾老大故作驚訝的反問道。
朱醫生疑惑的望着他,緩緩說道:“你來有什麼事兒?”
“我是路過南山村,順便前來拜訪一下朱醫生和吳楚山人。”乾老大隨意的說着,同時眼睛朝四下裡望去。
朱醫生瞧在眼裡,知其不懷好意,很可能陽公就在外面,定是來追殺山人的,心中想着,額頭上沁出冷汗來。
“朱醫生,你出汗了。”乾老大說道,他畢竟是老江湖了,已經看出來朱醫生內心的不安。
“哦,方纔在廚房間忙活着了。”朱醫生支吾道。
這時,蘭兒從廂房裡走出來,一手抱着沈才華,一手抱着皺皮女嬰,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去,婆婆和明月走了,她來照顧兩個嬰兒。
“那不是陽公和老祖的女兒麼?怎麼在你們這裡呢?”乾老大一眼瞥見,口中說着同時迎上前去攔住了蘭兒。
朱醫生一見心中着急,忙道:“蘭兒,外面冷,快帶孩子進到屋裡去。”
乾老大心想,此刻搶過女嬰易如反掌,但是還未探明這所院子裡是否還有其他人,先不急於一時,於是側身讓開通道,眼瞅着蘭兒走進了房間。
“孩子長的好快啊,我再仔細看看。”說罷腳下一個箭步,緊跟着蘭兒閃身進門。
吳楚山人正昏迷不醒的躺在了牀上……
“咦,這不是吳楚山人麼?生病了麼?”乾老大嘿嘿笑着來到了牀邊上。
朱醫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緊跟着進了屋。
吳楚山人面色慘白,雙目緊閉,氣若游絲。
乾老大乃習武之人,一看便知山人傷勢極重,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哎呀,吳楚山人傷勢好重啊,家裡還有什麼人,怎麼不趕緊送醫院呢?”乾老大一面試探着問道,同時一邊察言觀色。
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人搭茬。
乾老大明白了,這座院子里根本沒有其他什麼人了。
“朱醫生,吳楚山人的傷勢你應該很清楚,再不送去醫院就沒救了,我去喊兩個人來幫忙。”乾老大說着走出了房門,站在了莊院的大門外朝着對面的山坡大樟樹揮着手。
朱醫生趕緊跟了出來,看見對面山坡上走下來了兩個人,捱到近前,他的心算是徹底涼了,爲首那人正是陽公。
“哈哈,朱醫生,別來無恙乎?老衲今日特來拜訪吳楚山人。”陽公陰笑着一腳跨進了大門。
朱醫生仰天嘆道:“陽公,山人於你無怨無仇,你已傷他不輕,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嘿嘿,他搶走了我的女兒,還不行我來看看麼?”陽公翻鼓起眼睛說道。
“你的女兒可以抱回,但是請你不要再傷害吳楚山人了。”朱醫生央求着說道。
乾老大附耳上去,將吳楚山人和朱家的情況說給了師父聽,陽公不住的點頭。
“呵呵,好極了,我先去看看吳楚山人和我的女兒再說。”陽公一面桀笑着走進了院子裡。
朱醫生望見頭包大紅牡丹花巾,一雙玲瓏小腳的老陰婆,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起來,這就是寒生他們說的那個“香江一枝花”了,喜食人腦的女魔頭。
乾老大輕車熟路的將陽公陰婆直接領進了廂房,蘭兒與荷香面帶驚恐之色的盯着他們。
陽公一眼瞥見了坐在牀上角落裡的兩個孩子和無聲無息躺於牀上的吳楚山人。
皺皮女嬰依舊是滿面皺褶,腦瓜頂上光禿禿的呈古銅色,亮如鏡面,看來這個寒生醫治的根本就不得法,或者從來就沒打算給好好治,陽公忿忿的想着。
雖說只有一夜未見,但是陽公還是感覺到了皺皮女嬰的身上起了某種變化,哪裡有所不同了呢?
這時,沈才華伸出手摟住了女嬰,兩個孩子均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陽公此刻終於看清了不同之處,是指甲,女嬰長出了指甲,那是一種紫紅色的指甲,雖然還不很長,但昨天晚上還沒有……男嬰沈才華也長了指甲,不過那顏色是青黑色的,真他媽的奇怪,陽公心裡犯着嘀咕。
再看吳楚山人,躺在那裡雙目緊閉,已經是命懸一線,奄奄一息了。
陽公盯着吳楚山人,心想我與你倒是無甚仇怨,但是黃乾穗想要你永遠閉嘴,這可怨不得老衲了,他含氣於臂,準備下手。
“陽公,這吳楚山人反正也是死人一個,婆婆我奔波了一夜,肚子早已經餓了,索性廢物利用,先把他的腦子弄出來填飽肚子再說,這副腦子閱歷豐富,說不定還滿有滋味兒呢。”老陰婆咂咂嘴,眼睛裡射出兇光,一伸手,掌中已然多出一把鋒利的小刀。
陽公微笑着說道:“老男人的腦子臊味兒太重,我還是喜歡這位蘭兒小姑娘的,保管是鮮甜之極,她看樣子還是處子純陰之身呢,你給我過來瞧瞧。”說罷,邪惡的對着蘭兒笑了笑,嘴角邊已經完全溼潤了,還流出些許白沫,隨即劈空伸手向她抓去,。
朱醫生見狀怒不可竭,高聲呵斥道:“禽獸!”同時挺身橫在了蘭兒的前面。
陽公殺性大開,力貫手臂,變爪爲指,“噗”的一聲,食指居然插進了朱醫生的喉嚨中間的天突穴……
天突穴又稱天瞿、玉戶,乃陰維任脈之會,內裡皮下有頸靜脈弓、甲狀腺下動脈分支以及無名靜脈及主動脈弓,血管密佈,這一指竟然刺穿了主動脈弓等,隨着手指的拔出,一股紅色的血霧噴射而出。
鮮血濺射在了陽公的臉上、牀上和兩個嬰兒赤裸的身子上。
朱醫生圓瞪雙目,憤怒的倒下了,爲了維護家人的安危,他義無反顧的死了……
蘭兒大叫一聲,撲倒在朱醫生的身上,頓時昏厥了過去。
荷香是一個柔弱的女人,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的盡着一個善良的母親和妻子的本分,甚至從來都未大聲的說過話,此刻,她面對這兩個嗜血魔頭,身體內一股保護女兒和丈夫的本能驟然間迸發出來,她近乎瘋狂的發出了一聲極淒厲的哀鳴,猛地撲到了陽公的身上,張開嘴巴咬下……
陽公根本沒提防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瘦弱女人,竟然會有如此之大的爆發力,右手臂上竟然被荷香的牙齒硬生生的撕下一塊肉來。
陽公大怒,舉起左掌惡狠狠的拍在了荷香的後腦之上,一聲悶響,荷香也倒下了。
這一瞬間,乾老大看的是驚心動魄,他禁不住的朝後倒退了幾步,太慘烈了,江湖頂尖高手殺戮兩個絲毫不會武功的老百姓,他的心在這一瞬間被震撼了。
陽公仰天長笑:“哈哈哈……”
就在這時,沈才華兩隻眼珠赤紅,光着身子“嗖”的騰空躍起,揮舞着青黑色指甲,身後皺皮女嬰“呸”的啐出一口粘痰,也赤裸着隨即凌空彈起,伸出紫紅色的指甲雙雙撲向了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