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二十六年五月廿四,凶日。宜:沐浴、掃舍,餘事勿取;忌:諸事不宜。
午時,即耶穌歷1937年7月2日新幾內亞當地時間九點五十五分,萊城機場。一架銀色的洛克希德公司生產的伊萊克特雙引擎飛機正緩慢的駛出幾內亞航空公司的機庫,即便駕駛艙密不透風,女駕駛員艾米莉亞·埃爾哈特和她的導航員弗裡德·諾南也能感覺到外面的熱浪。畢竟是赤道的夏季,自清晨太陽一出來,外面就是滾燙的熱浪。
氣溫雖高,但飛機一駛出機庫,草皮跑道一側站在太陽底下的人羣就在歡呼,在新幾內亞航空公司總經理埃裡克·蔡特的指揮下,員工希德·馬歇爾打開一臺標着漢字的16毫米電影攝像機,開始記錄‘飛翔的實驗室’起飛時的場景。這是飛行女王艾米莉亞環球赤道飛行的最艱難一站,在之前的四十多天裡,女王已經飛了三萬兩千多公里,此時只要再飛越一萬一千公里寬的太平洋,就可以返回他們的出發點——加利福尼亞,完成全世界首次女子環球飛行。
全美國、甚至全世界都在等候這個消息。爲了支持艾米莉特,她的朋友羅斯福總統專門下令撥款在豪蘭島建造一條三百多米長的機場跑道以供飛機降落,美國海岸警衛隊也特意派出了多艘艦船、設備和人員支援她安全飛過萊城到豪蘭島的這最艱難的一站。
人羣的歡呼飛機上的艾米莉特並沒有聽見,爲了多裝燃油,此時飛機已經超載百分之五十,油箱裡有四千一百多升汽油,其中有小部分是真空石油公司提供的一百號航空汽油,其他則是八十七號航空汽油。超載的飛機緩緩滑向跑道的西北端。到達頂端時,機艙內已熱得像一個蒸籠。做完起飛前最後一次檢查後,飛機的兩臺發動機猛然嘶吼。開始起飛。
和所有人一樣,航空公司總經理埃裡克·蔡特緊盯着正在加速的飛機。當看飛機駛過中點菸霧彈時速度依然不快,他不由在胸前划起了十字——飛機太重了,以至難以用正常的距離起飛,而這條跑道的盡頭就是絕壁,底下是波濤翻滾的休恩灣,鯊魚常出沒於此。
正如蔡特預料的那樣,飛機直跑道盡頭一百碼的地方也沒有飛起,人羣裡嗡嗡聲一片。正當大家要祈禱時,飛機在距跑道盡頭五十碼的地方掙扎着衝上了天空,只是它的高度還是很低,緊貼着海面飛行。“真是感謝上帝!”人羣不約而同的慶幸,此時蔡特先生看了一下腕錶,時間是十點整。他匆匆走向機場電臺室,吩咐發報員巴爾佛,“趕緊給豪蘭島發報。”
“先生,情況似乎不太好。”發報員此時在接受夏威夷發來的電報。
“怎麼回事?”蔡特先生拉了拉緊緊的領帶,將它解開。然後走到空調下方。“該死的。”他罵道。天氣實在是太熱了,還好電臺室裝了空調——便宜、可靠卻又讓人厭惡的中國貨。
“先生,”巴爾佛看着‘霸佔’了空調的上司。眼睛眨了一下,他報告道:“珍珠港的託伊少尉來電,說高空逆風比之前估計的高。”他遞上電報,“大概是二十六英里每小時,”他看了正在看電報的上司一眼,再道:“之前我們收到的報告是不到十五英里每小時。”
“嗯哼。”正在享受冷氣的蔡特隨便應付了一聲,他眼鏡確實看到了數字,但他還未完全冷卻的腦子卻沒有運轉。
看到上司如此,巴爾佛再道:“先生。如果高空逆風增強,那麼艾米莉特小姐的速度將變慢。大概只有一百三十四英里每小時,而這裡到豪蘭島的距離是兩千五百五十六英里。這要比他們之前預計的十八個飛行時間多一個多小時。”
“這並不需要擔心。”對着冷氣口吹了一會的蔡特腦子終於有了些反應,他道:“他們有一千一百加侖汽油。這些汽油足夠他們飛二十一個小時甚至更多。當然,我們也應該把逆風增強的消息告訴他們,如果他們真的擔心的話,可以返回。”
“明白了先生。”巴爾佛點頭,在他發報通知飛機高空逆風增強時,蔡特也起草好了啓程電報:‘緊急-伊塔斯卡號布萊克-圖圖伊拉電臺轉-艾米莉亞·埃爾哈特當地時間7月2日10時離萊城-19小時後抵豪蘭島-新幾內亞航空。’
新幾內亞的十點便是京城正午。前門外五道廟堂子衚衕,帝國日報編輯部冷冷清清。雖然報紙銷量已突破八十萬份,可作爲社長的陸鴻逵就是不想挪地方,按他的話說,堂子衚衕風水好、敞亮,離了這地錢再多也找不到更好的。
午飯時分,編輯部的夥計全在隔壁的四合院裡吃飯。迄今爲止,報社還沒有獨立的印刷廠,稿件一般是發到各地中華時報的印刷廠代印——兩份報紙的觀點較爲較近,甚至帝國日報還要偏激一些,不過大中華言論終究是不完全自由,諸如‘亞洲是亞洲人的亞洲’,又或‘用中華的劍爲中華的犁取得土地’都是被禮部宣傳司所禁止的東西。而中華立國之基、鎮國公大人的文明輪迴論,以及立在稽疑院門口石刻的洪範九疇也不支持這種言論,是以,在西化分子眼中素來頑固、腐朽、封建、****的帝國日報,吹鼓的僅僅是‘用中華的劍保衛中華的犁’,僅此而已。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麻煩找上門。
“誰是張紹曾【注】?!”一個聲音在四合院大門口高叫。報館夥計此時在院子裡涼棚下面吃飯,先生們則在屋裡吃飯,只有一個提前吃完的夥計看着門口站着的那些年輕人。
“幾位少爺,請問找張老爺什麼事?”夥計招呼着,他感覺這些人來者不善。
“看看!這就是他寫的文章!”爲首長得白淨的年輕人拿着昨日出版的一份帝國日報抖了抖。“他到底收了那些戰爭販子多少昧良心的錢,盡給他們鼓吹說好話……”
年青人一開口夥計就知道是讀者找上門來罵了——政界、報界、學界、商界,自去年起就全是和談的聲音。生怕和美國打仗,所以才選了吊眉總理去和美國人和談。坊間都說此人長的像跪在嶽爺爺廟前的秦檜,就是沒鬍子減短了頭髮。
“各位少爺。您報紙要看的不好,敝館賠您錢便是……”夥計陪笑。這是報館處理這種事情的成例。
“我們不差這幾個錢!”爲首的白淨年輕人後面,一個人黑臉膛甕聲甕氣說道。“我們就是來找張紹曾理論,他憑什麼在報紙上說那些胡話!他到底拿了那些戰爭販子、死亡商人多少錢!”
“各位少爺,小的還是給您賠錢吧,您着買了幾份報紙……”夥計見這幾個年輕似乎想往院子裡闖,當即想攔住,可他身板太小,被那甕聲甕氣的黑臉膛一推就閃一邊了。
“誰是張紹曾?!”轉過照壁。闖進庭院的黑臉膛大喝一聲,此人粗壯的很,一喝整個院子裡的夥計都看了過來。在他要喝第二句時,一個身着暗色細綢衫的老頭站在正房門口,拿着一把白紙扇對着幾個人抱拳,“老朽就是張紹曾,各位是……”
六十多歲的張紹曾打扮並無特意之處,但幾個年輕人還是看出了端倪,此人留着一根花白****的辮子,黑臉膛當即罵道:“原來是個韃子。你的主子早就死了!哈哈……”
“我的主子是死了,可你的主子又在哪?”張紹曾反駁道。
“我們是自由之人,不是奴才。沒有主子。”爲首的白淨臉怒斥。“張紹曾,你爲何要在報紙上妖言惑衆,鼓吹中美開戰?又要鼓吹中蘇結盟?你到底收了戰爭販子多少黑心錢?”
“各位請回吧,軍國大事不是你們能看得懂的。”對方一開口張紹曾便知道是些沒家教沒倫理的‘憤青’,要不然就是有人故意挑撥來鬧事的。
“什麼叫看不懂,上面黑字白紙寫的清清楚楚!”白淨臉身側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抓着報紙在空中揮了揮,他是通讀過文章、查找過資料纔來的。“張紹曾,你上面說美國是我國最大之威脅,其大西洋艦隊和太平洋艦隊合二爲一。目的就是爲了徹底殲滅中日之聯合艦隊,‘艦隊一失去則海權盡失、門戶洞開。吾中華就此危矣’。還說什麼,‘此一戰乃太平洋歸屬之戰。吾國唯有西與俄人結盟、東與日人連橫,舉國上下同心竭力,方能有少許生機……’”
“呵呵,我說的有錯嗎?”聽聞小後生很認真的讀自己寫的文章,張紹曾一改謝客的心思,反而想教育教育這幾個後生。是以打開了扇子,悠哉的問起話來。
“當然有錯,大錯特錯!”單片眼鏡又大力揮舞着那份帝國日報。“美國是民主文明之國,即便菲律賓殖民地,也在大前年給予其十年之後獨立的機會,它又怎會與我國交戰?而蘇俄乃野蠻****之國,即便有我國支援糧食,國內餓死的人每年也不下百萬,且國內還共產共妻、****獨裁,這種國家我們怎能與之結盟!你在報紙上如此鼓吹,到底是何居心?”
“我沒有什麼居心,我只是看不得朝堂袞袞諸公一廂情願、掩耳盜鈴而已。”張紹曾傲然道,“美國是民主還是文明、俄國是共產還是共妻,我都管不着。我只是看到大戰將至,山雨必來,想提醒諸公早些批准中蘇條約罷了。對了,你說美國給予菲律賓獨立,那爲何不讓檀香山獨立?”
“屁話,那是檀香山人自願加入美國的!”黑臉膛瞪了張紹曾一眼,又緊盯着他的辮子。
“是這樣嗎?”張紹曾笑道,他提起另一個說法,“我只知道當年是檀香山的美國僑民囚禁了檀香山女王,逼迫女王退位最後加入美國的……”
“胡說八道!”黑臉膛看了爲首的白淨臉一眼,見他眼光一閃,當下便閃電般伸手扭住了張紹曾的****辮子,提起沙煲大的拳頭就朝他頭上猛揍,一邊打還一邊罵:“我讓你胡說!我讓你忽悠!我讓你騙軍費!我讓你中蘇結盟!打不死你這個賤韃子、狗奴才……”
四五個年輕人忽然氣勢洶洶的找上門來。夥計們開始都很警惕,但一會見他們在與張先生在理論,也就坐下了。此時見來人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一干人嚇呆後又馬上要上前勸阻,可沒想到隨來的後面兩個一直不說話的年輕人忽然掏出來一個東西。
“誰敢動我打死誰!”一個梳着時髦分頭的年輕人喝道。他拿着一把左輪槍。
自十年前部分放開槍禁,只要是納稅人,家世可靠、繳納保證金且服從巡警局監督,是有權購入槍械的。可平頭百姓誰買那東西?此時見來人掏出了槍,大家都嚇慌了,唯有兩個機靈的跑去正房裡去喊救人。那邊在喊救人,黑臉膛卻在猛打人,張忠召第一拳就被打懵了。之後糊里糊塗倒地,黑臉膛跺了幾腳還嫌不夠時,白淨臉一把拉着他,道:“好了,快走!”
白淨臉可不是說打夠了,而是說隔壁報館的事情辦好了——兩團帶着火苗的黑煙從隔壁編輯部瓦房衝上了天,氣溫正高的響午,還有些風,那火騰出屋子,一吹燒的就更加旺。“走!走!回學校。”白淨臉再道。說罷第一個出了門,之後是打人的黑臉膛和眼鏡男,持槍的兩個人最後走。這些人顯然計劃周全。走的時候還把四合院的大門一關,用事先帶着的鎖把它給鎖上,最後夥計們還聽見一記槍聲,估計是警告諸人不得出來救火。
就像後來接待來人的夥計王維三錄口供時說的,整件事兒全發生在須臾之間,誰也沒想到對方會行兇打人,更沒想到對方打人放火還把報館一把火給燒了。這幾個年輕人一跑,四合院全是救火救命的叫喊。
帝國日報是全國大報,總辦陸鴻逵雖是湖南人。可因爲楊度的關係,加上人比較老派(岷王朱寬肅也是湖南人)。所以自始至終都幫着復興會鼓吹捧場,但他與國民黨的關係也匪淺。此時報館編輯被打、報館被燒。如此大事自然是牽動四方。再說京城無小事,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持槍行兇放火,這是把朝廷三府十八部當無物嗎?!
“找到線鎖了嗎?”九個小時後,廷尉府督察院衙門,並未早逝的督察御史龔寶銓看着前來彙報的京師巡警廳長章宗祥問。
“是學生乾的!”章宗祥憑着陸家的關係,終究是做到了當年毓朗貝勒的位置。帝國日報案是大案,火一起全城皆驚,他不得不親自前來督察院彙報案情。“去年的下半年倫敦談判完,帝國日報專門寫了幾篇文章,因爲立場強硬,當即惹得輿論大譁。當時燕大的幾個學生買光了市面上所有帝國日報和復興雜誌,全部拉到郊外放火焚燒。還拉了‘爲中華民族放火燒****媒體帝國報系’、‘聲討愚民****報系’之類的橫幅。太原、滬上、南京、杭州、廣州也有人這麼做,並專門拍了照。刺實影響甚大,可因爲不違法,所以沒有追究。”
“我猜也是學生乾的。”龔寶銓點頭。“持槍、打人、放火,這麼不計後果卻毫無利益的事情,只能是學生。”
“大人,我們已經找到一個嫌疑人——我們拿着畫像去幾個可疑的大學問過後,有不下五個人說領頭的是燕大學生會會長王華之,他曾多次在京師學生聯合會上做過激進講演,很多人都認得。”章宗祥在京幾十年,兩朝風雲都清楚的很,那燕京大學是教會大學、美利堅合衆國辦的教會大學,前任校長司徒雷登據說在美國政界影響巨大,所以他不得不專門提醒龔寶銓這是燕京大學、美利堅合衆國南北長老會辦的。
“那還等什麼!?”龔寶銓問道。“難道燕京大學辦在美利堅?”
“這……”章宗祥尷尬一笑,他忽然從身下拿出一疊文書,道:“龔大人幫忙把這些文書準了,下官就是抓人。”
接過他的那些文件,龔寶銓最先看到的是兩份逮捕令,另外還有一份搜查令,授權巡警可搜查大學任何可疑所在。
見龔寶銓的目光落在這份搜查令上。章宗祥再次尷尬一笑,“學生也不傻,那兩把沒有登記的黑槍肯定會藏起來的。我們在衚衕裡找到了放火的煤油桶。還找到了一灘血跡、一條沾了血的手帕,還有一顆9mms手槍彈頭。估計是他們匆忙逃走時不小心走火所致。”
“嗯,”龔寶銓點頭,但他提着筆卻在搜查令上寫道‘僅限本案’,這纔拿出督察院的打印,穩穩當當的在上面蓋印,“學校裡都是學生,儘量不要動槍,以免誤傷。”他最後叮囑。
“這個當然。”章宗祥只看着那幾份東西。他本以爲因爲牽扯到燕京大學要明日纔拿到搜查令和逮捕令,不想龔寶銓當場就準了。待接過他又笑道:“如今非常時期,我會很小心的。”
章宗祥這邊憨笑着出門,一轉身當着下屬就板起了臉,他把手上的文件一拍,道:“馬上交給下面去吧。趁夜抓人!交待下面,要快!切忌不可誤傷無辜。”
與此同時,燕大社會系男生宿舍。
看着躺在牀上呻吟的眼鏡男姚克安,學生主席怒視走火傷人的黃政,這讓黃政很是侷促。不斷的用手捋自己的中分頭——大家都是第一次拿槍,院子裡還能穩住,一說走就慌了。這一慌就忘了卸下扳機。
“好了,別叫了!那狗奴才被我打得可比你慘多了。”黑臉膛的王志毅說完又問從護理預科請來張輝貞,“他沒事吧?”
“只是貫穿傷,不要手術。休息兩天就好了。”張輝貞挽了一下頭髮,又看了自己的男朋友王華之一眼,責怪道:“你們去哪裡了,神神秘秘的,怎麼就……”
“我們……”王志毅剛想說卻被王華之給攔住了,他只得嘿嘿一笑。“我們去了爲民除害、保衛,百分百的愛國行動。你明天看報紙就知道了。”
“反正感覺不像好事兒。”張輝貞笑了一下。站起身道:“好了,沒事了。多喝些鹽水、注意每個四小時更換一次衛生棉就行,包紮的時候不能太緊,夏天悶着很容易傷口感染的。”她說完再度看了自己男朋友一眼,“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寢室了。”
“嗯。你回去吧。”王華之知道她想自己送,但此間的事情未完,很多東西還要交待。
“哦。”張輝貞見他不理自己,只得開始收拾東西。出門前王華之只把她送出門口,道:“事情千萬要保密,傳出去了巡警一定會找上門來。”
“我知道。”張輝貞答應着,她見走廊裡沒什麼人,臉一紅忽然的靠近他,踮起腳小聲道:“你親我一下。”
“啊……”王華之還沒有從剛纔的緊張中回過神來,對女孩突如其來的浪漫有些不知所措。在女孩拉了兩次後,見四下沒人,他終於飛快的用嘴脣在她雪白的額頭上點了兩下,然後女孩就走了,這一生再也不見。
“幾位,這裡就是才字樓,請問你們到底要找誰?”從校門口一直陪巡警陪到這裡的門衛警惕的問。這些人不穿警服卻對自己亮明瞭警徽,說是要來才字樓,他不得不一邊讓人給老校長司徒先生打電話,一邊親自陪了過來。
見到這裡就是才字樓,爲首刀疤臉警長用力扔掉自己抽着的煙,旁邊的便衣忽然亮出一張逮捕令,“我們正依法執行公務,逮捕帝國日報傷人縱火案之嫌疑人,請不要妨礙公務。”
中午帝國日報報館被燒一事沒事愛聽廣播的門衛早就知道,他掃了那張逮捕令一眼,雖然不怎麼識字,可上面督察院的大紅色官印卻昭告着這絕不是開玩笑。見門衛傻楞的擋在門口,又見其他地方也出現同僚,便衣巡警再道:“嫌疑犯就在這棟樓裡……”
一干男人在談話對於剛被男朋友親了兩下的張輝貞來說不值得關注,她還沉浸在甜蜜的愛情中,但‘嫌疑犯’三字卻觸動她的耳膜,待她再看時,路燈下卻有幾個人扯去套在警服外面的衣服,戴上了警帽,那龍形警徽閃爍着的光芒讓她的心跳加速百倍。
她潛意識的轉身,幾步之後就扔掉手上的東西跑了起來,待跑進才字樓走廊、她當即用盡全身的力氣彎腰高喊道:“華之,快跑!華之,巡警來了,快跑!華之,快跑……”
一個女生匆匆跑回才字樓並沒有讓巡警警惕,畢竟他們要抓的幾個嫌疑犯都是男生,但聽聞她的喊聲,刀疤臉警長當即覺得不妙,他當下喝道,“快!快!”又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老門衛,招呼着下屬往裡衝。可張輝貞這個聰明的姑娘選擇在門口報信是有原因的,在她大聲報信的同時,進出才字樓的對開大門被她死死關上。怎奈動作還不夠快,在她要找根橫木拴住大門時,巡警就衝上來了。
“馬上讓開!我們在執行公務……”當前的巡警見是個俊俏姑娘,心一軟便開了口,但這姑娘卻固執的搖頭,想憑一己之力撐着兩扇大門。
“撞開它!”上來的刀疤臉警長對燕京大學的女子最是厭惡。十多年前封校的那次,一個女生還用磚頭重傷了自己的隊長。見下屬還想再勸,他大喝:“磨蹭什麼!撞開,馬上抓人!”
‘砰……’的一聲,幾個巡警同時發力,門不但被撞開,門後的姑娘也被彈開——她急速的向後倒地,後腦卻撞在滅火器櫃的紅色棱角上,然後再也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