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氣是越來越熱,中南海儀鑾殿裡慈禧自己扇着扇子不算,背後的宮女也幫着她扇着扇子。不過此時的慈禧不在意熱不熱了,而是對着跪在身前的袁世凱厲聲道:“袁世凱,你鬧得的太離譜了!”說罷從御案上抓起一束白摺子,揚一揚道:“你看見沒有,參你的人這麼多!”
慈禧一怒,袁世凱趕忙磕頭,“臣死罪!死罪!”認罪之後又辯道:“不過,言路上……”
“不要再辯了!”慈禧見他強辯火氣更大,道:“趕快回任!參你的人太多,我亦沒法子保全你了!”
見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袁世凱只能“咚”“咚”“咚”的磕頭,邊磕邊道:“是!臣遵懿旨。”說罷後才躬身後退,興致蕭索的離了儀鑾殿,回到了東三座門(今長安左門)內的新方略館。
其實這新方略館原是去年新立的考察政治館,確定立憲之後又改爲編纂官制局,此局由鎮國公載澤主持,局內主要分三類人,一爲各部大員,除主持的載澤外,還有東閣大學士世續,體仁閣大學士那桐,協辦大臣榮慶,商務尚書載振,吏部尚書奎俊,戶部尚書鐵良、張百熙,禮部尚書戴鴻慈,刑部尚書戴寶華,巡警部尚書徐世昌,工部尚書陸潤庠,左都御史壽耆,裡面沒有兵部尚書,卻把袁世凱以北洋大臣的身份補了上來。
除了各部大員,又規定兩江、湖廣、陝甘、四川、閩浙、兩廣諸督,“選派司道大員來京,隨同參議。”不過因爲距離隔得遠,這時地方上的人都還沒到。同時總司覈定,則另派了慶親王奕劻、文淵閣大學士孫家鼎、協辦大學士軍機大臣瞿鴻機。
在這裡,袁世凱只是算代替兵部大臣一職前來參議諸事,本來是毫無影響,但是以上說的官員都是老爺。只會喝茶聊天,根本不會幹事,幹事的那些人叫做編纂員,一共只有十七人。都是一時之選,而其中大部分是調自外務部與商部的東西洋留學生,風頭最健的有四個,號稱是“四大金剛”,爲汪榮寶、章宗祥、陸宗輿、還有曹汝霖。這些人很多都是袁世凱指派來的,有他們在,編纂官制的大多草案都是袁世凱確定,然後再交各位大臣商議。
而此次袁世凱被訓,就是他想裁撤督察院以及吏部、吏部、戶部等部鬧出來的,按照袁世凱的謀算。軍機處是要裁撤的,變換爲責任內閣,至於其他什麼督察員、鴻臚寺、通政司更是留不得,完全按照三權分立的原則,建立內閣。內閣總理即爲慶親王奕劻,他呢,則是副總理,然後與載澤一系的官員,如鐵良、連襟鑲紅旗旗主納勒赫等,一起平分這內閣各大要職,而瞿鴻機、孫家鼎等人隨便給幾個有名無權的位置打發打發就好了。可誰料想瞿鴻機、孫家鼎等早就和載澤等人有了協議。這就把編纂官制局的一些事情漏了出去,說袁世凱要斷了大家的飯碗,頓時羣情洶洶,諸多言官上摺子彈劾袁世凱,這纔有慈禧訓斥讓他回任之事。
“你們都知道了吧?”袁世凱面色灰暗,無力的問向站在屋子裡的楊士琦和孫寶琦。
“聽說了。”孫寶琦道。
“這沒什麼。以前李文忠、恭忠親王都經過的。到後來還是慈眷優隆。”楊士琦看着袁世凱泄氣的摸樣,出言安慰道。
“後來是後來!”袁世凱卻不這樣想,“眼下保住面子最重要。我這次回任摺子上應該怎麼說,實在想不出來。”
“不!”楊士琦道:“萬萬不能自請回任,得想法子弄個其他什麼理由。明發上諭派宮保出京。”
“對!對!”袁世凱聞言精神一振,道:“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京回任,待到後面事情辦完,還可以在回來這裡住幾天,如此也能說始終其事啊。可要想個什麼理由出京呢?”
保住面子是重要的,參與編纂官制也是重要的,可比這兩個更重要的是聲望,就這麼半路被踢出局,那日後說起來自己可是和此事毫無關聯,甚至還會說成是阻擾此立憲被慈禧趕出京城,若是這樣,那以後自己的聲望可就毀的差不多了。袁世凱一問,楊士琦和孫寶琦都是一愣,方向大家是知道了,但路怎麼走呢?
沉思中,楊士琦道:“這還得要問問東海(徐世昌),看看軍機處最近有沒有什麼大案要派人出去查辦。還有,最要緊的就是言路上要想法子趕緊安撫……”
衆人商議間,忽然聽外面大廳裡有太監在宣讀懿旨,隔着幾層牆壁,袁世凱幾個屏息豎耳,也只能聽到陸陸續續的聲音:“……着鎮國公載澤等,即日將編纂官制局……朗潤園……”
聽到最後是“朗潤園”三字,楊士琦大舒了一口氣,道:“老佛爺這是要去頤和園了。”
朗潤園其實是當年圓明園的附園,偏靠西面,離頤和園很近,老佛爺要把編纂官制局調到那,是想離得近好督促着。
懿旨唸完一會徐世昌就來了,現在的情況他也很清楚,時下最要緊就是覓得一個其他的藉口出京,待事情辦完再轉回京城,適時託慶王奕劻相機進言,再去朗潤園來住幾天。只是諸人想了不少藉口都是不行,而徐世昌細細思索最俊軍機處收到的折報,也無重大事故。
“那,那東蒙那邊不是有亂匪嗎,據說還和復興軍餘部攪在一起,是不是可以……”孫寶琦聽聞東蒙那邊有人反對墾殖,出了不少亂子。
“此事絕不行。”徐世昌經驗老到,復興會已經被認爲是被立憲消弭的內亂最好例子,再提出它反叛朝廷絕對不妥,“再說,爲防日俄離間蒙古,去年十月軍機處就命肅親王馳往蒙古查辦事件,他們這幾日就要出發了,此時再提不好。”
又是一計失敗,苦惱間袁世凱倒是因此受了啓發,笑起來道:“我想今年來一次大規模的夏操。跟鐵寶臣(鐵良)一起出京校閱,菊人,你看如何?”
“夏操啊,不是秋操啊?這好嗎……?”徐世昌捻着鬍子。想了一想才道,北洋成軍已有一年,去年就有一個秋操,但規模較小,只有兩個鎮不到的兵力參加,還完全是由日本人指揮下的秋操,雖然順利,但因爲底氣不足,根本沒有請外賓參觀。上一次秋操完畢,朝堂諸人就有說法。說要再來一次自己人指揮的秋操,然後請各國使節來參觀,以表我大清之實力。
“軍隊打戰,哪分什麼春夏啊,只要覓得一處人煙少的地方不損莊稼就好了。再說。此次操練不光是有北軍,南軍也來啊。到時候,南北兩軍一起操練會演,也可檢驗朝廷新軍辦的如何啊。”袁世凱一說到軍事,便一改之前的頹廢模樣,意氣風發起來,手更是和平常一樣。東摸摸西捏捏,完全停不下來。
袁世凱說的有理,徐世昌點點頭,道:“那我去和慶王和子玖(瞿鴻機)商議此事,到時候摺子一上,好馬上就準了。可誰出這個辦法呢?。”
“那好辦!一會就打電報給仲遠(言敦源)。以前在小站那會,他可是你的左右手,對軍中諸事都熟悉,由他挑這個頭,弄一辦法出來。屆時慶王和瞿子玖在一旁幫腔,那事起就定了。至於張南皮那邊,他早就想和我們北軍一較高下了。”袁世凱胸有成竹的道。
在南北兩軍夏操的摺子遞上來的時候,儀鑾殿這邊已經在收拾行囊移居頤和園了,雖然頤和園那邊已經有一套傢什,但老佛爺的事情向來都講究,事情不預備妥當了,一旦出了叉子那誰也是擔待不起,慈禧在儀鑾殿又住了幾日,把一些要處理的諸事都處理完了,這才裹挾着光緒帝,坐着三十二個鑾輿衛擡的大轎,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紫禁城,往萬壽寺而去。這兩地相距只有二十里,但隊伍排場極大,早晨出門,待到中午纔到了萬壽寺。
每次去萬佛寺慈禧都必定進寺祭拜歇息,傳說這寺內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座佛像,每次慈禧一來,那就是湊成了萬佛,故而此處建有行宮,以防慈禧旅途太疲,這一日午間慈禧一到,歇息的時候只覺得心神不寧,加上驕陽似火,便讓李蓮英傳懿旨今日在這歇息了。
慈禧安安慰慰的萬佛寺歇息,可在長春橋等着她的方君瑛和程莐卻要撐不住了,她們已經在河道邊的老槐樹上等了九天,卻還沒有見到慈禧和光緒的御船。這幾日她們餓了吃北京龔先生給的特製乾糧,渴了就在夜裡跑到河邊去喝水,可乾糧總是有限的,三天的口糧吃完,進城裡買的乾糧也吃完,那就只能四處覓食了,夜裡打不到什麼野獸,只好跑到遠處的地瓜田裡刨地瓜充飢,只是地瓜不比干糧,吃了兩日之後兩人都全身無力,上樹都要彼此相幫。
“我看,這慈禧怕是不會來了。”看着程莐拿槍的手都是抖的,方君瑛終於不願再堅持,想着是該回去了。
“不行,瑛姐。這幾日越來越熱,我估計他們就要來了,要是我們一走,那什麼時候才能再找着機會。”前幾日特製乾糧吃完的時候,程莐化裝進城去探聽消息,滿城的人都說袁世凱被慈禧訓斥了,既然被訓斥,那這慈禧就還在紫禁城。“要不我明日再去進城買些饅頭回來。”
“別去了,去的越多,被人懷疑的就越多。這河是皇家御道,周邊的百姓警惕着呢。”此時的北京對於方君瑛和程莐來說猶如敵國,行動很是不便。
“那就再等一日,總不能一槍不開就回去了吧。”程莐愛惜的摸着槍身,自從在此潛伏以來她就感覺這一次刺殺一定能成功,現在等待的越久,她狙殺的慾望就越強烈,便是她自己也恨不得鑽進槍膛裡,化作一粒子彈,在撞針穿刺之下爆炸,然後怒射到慈禧光緒兩人的腦中。
方君瑛此時正在爬樹,聞言勁氣一泄,從樹幹上滑落下來,頹然的坐在地上道:“我都沒有力氣上去了,即使上去了怕是站着站着也要從樹上掉下來,到時候便是慈禧來了,我們也殺不了她。”
“那我們換一個地方好了。那邊的草叢密實的很,光線好,地勢又高,風向也很正。視界更無阻礙。”這幾日周邊的情況都熟悉的很,除了槐樹是個良好的射擊點之外,其他還有幾處位置也是不錯。
“可那裡太遠了。你……”程莐說的地方方君瑛也知道,不過那裡到河中心有近六百米,不比老槐樹到河面四百米,而且狙殺最講究首發命中率,雖然程莐以前在東京的時候六百米靶子能打得準,但首發的命中率只有三成不到。
“總比在樹上站不穩強吧。”程莐也沒辦法保證自己明後兩日,會不會在樹上站着站着就掉下了。
方君瑛聞言也覺得只能如此,無力的說道:“那就再等兩日。若是再不來,那我們就只有走了。”
其實她們不要再等兩日,待第二日的下午,慈禧的鑾駕便來了。兩人最先聽到的是一陣打鼓吹號的聲音,然後見到的不是御船。而是御河兩岸無邊無際的御林軍。這些兵士來自於八旗前鋒營護軍和步軍衙門的步軍,兩部加起來統共有一萬四千餘人,這些倒不全是爲了防刺客,而是爲了擋光——自古以來,皇帝、皇后、妃子的相貌平民百姓都是不許瞻仰的,可還是有些愚民不識相,那就只能派兵丁沿途護衛。防止岸上有人偷窺,即使有刁民漏網,那沿河的兵丁也可以把視線擋住。
方君瑛和程莐哪裡見過這種皇家氣派,看見御河兩岸成排成排的御林軍頓時被嚇的一跳,不過以前的血仇以及在日本東京苦練使得她們心志甚堅,即使心中驚懼。也屏息等待御林軍走近。河岸邊的御林軍分爲兩股,一股只是密密實實的沿着河岸行走,以防止外人偷窺,另一股則是按例跑向更遠的地方,以驅逐刁民。
程莐選的草叢就在這兩股御林軍之間。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開槍,若是躲不過去,那怎麼都是跑不了的。密密的草叢裡,她和方君瑛對視一眼,兩人情誼深厚,又情同手足,相視之間彼此心中所想頓時立刻明瞭,些許猶豫之後,兩人都下定了決心。
每次去頤和園,過了萬壽寺,慈禧都是走水路坐船,而光緒則走旱路乘轎,他的轎子雖然不比慈禧排場,但也有十六名鑾輿衛擡着。可或許是被囚禁久了,心裡面已經憋出病來,每次慈禧慢悠悠坐着船去頤和園的時候,光緒坐在轎子上就命令着鑾輿衛們快跑,便是跑,他還是還嫌不夠快,不時手拍轎窗,一個勁的用滿語催促:“加步!加步!伊里加步!”十六七裡的路程半個鐘不到就跑到了,不過這時候隊伍裡的護衛和鑾輿衛已經累的站都站不穩,看着這些奴才狼狽不堪、東跌西倒,從來都拉着臉的光緒纔會難得開懷大笑起來。(注)
光緒到了東宮門的時候,慈禧才悠哉悠哉的行到長春橋,她一邊抽着水煙,一邊聽着隆裕皇后用扇子打着拍子唱的戲,這時候河面上的涼風吹來,涼爽的她一幅安然自得的模樣。她這邊怡然自若,可岸上的方君瑛和程莐確是緊張無比。幸好選的地方地勢高,要不然兵丁一擋,根本看不到河裡御船上的情況,望遠鏡中,方君瑛只看到河裡有數艘小船,幾艘大船,她根本不知道慈禧光緒會在哪一艘船上。船越行越近,只待最後看到一艘大船上面拉着紗窗,裡面除了太監宮女,還有個女子拿着扇子似乎在唱戲,這才把方位告訴已經早已待命的程莐。
扎着野草的槍筒悄悄的劃開草叢伸了出去,狙擊鏡裡面,程莐已經找到了方君瑛說的那艘大船,也看到了那個站立唱戲的女子,在這女子的身前,有一個人仰躺在一張大椅子上,看不清面貌,唯能從衣服的顏色判斷此人是一個女子,如果這是慈禧,那麼光緒在哪?御船越來越近,方君瑛怎麼找都沒找到光緒,只待船就到眼前,她對程莐的左肩拍了兩拍,左肩是開槍的意思,而拍兩拍則表示風速是二等。
一切似乎都準備好了,一切似乎都是命運。程莐輕輕的拉着槍栓,輕輕的把子彈推上膛,然後把裹着白紗布右手的食指輕輕的放到扳機處,她此時閉着眼鏡。一邊聆聽着隨行護衛們鼓點和號子的節奏,一邊調整的自己的呼吸,以待自己和手中的槍溶爲一體,和周遭的一切溶爲一體。良久。在她再次打開眼睛的時候,眼神霎那間變得犀利無比,隨着一聲鑼鼓的響起,她穩穩的一扣扳機,“砰”的一聲,槍身一震的瞬間,一顆特製的狙擊子彈衝出槍膛,破開一切阻擾往目標而去。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滯,這一刻,光緒已經到了他的囚牢玉瀾堂。他已經進了門,每次他一回來,外面的工匠就會在入口處用石磚砌起一堵磚牆,然後他就棲身於這個牢籠裡,心中期盼着慈禧能夠早死。或者自己能夠早死;
這一刻,袁世凱已經回到了天津,他一邊籌劃着南北兩軍的夏操,一邊遙控着編纂官制局的四大金剛,以期能使得北洋一系不會受到什麼損失,在朝堂各種勢力的一起反對下,他已經不再如之前那樣興致滿滿了;
這一刻。孫汶除了面見犬養毅,要求獲得更多的經費之外,更是集合了在東京的全體同盟會會員,給大家鼓勁,並向骨幹們透露擇日就要舉義的消息,使得所有會員士氣大振;
這一刻。楊銳已經拋開了情愫,一心同着諸人,根據下面的調查報告,制定以自治爲幌子的鄉鎮工作綱要,絲毫不知道他已經是某些人除之後快的目標。也不知道自己心愛女人射出的子彈改變了歷史。
一片和諧歡慶的御船中,“噗”的一聲的同時,慈禧抽着的水菸袋忽然掉落到了地上,血濺了一片。短暫沉默後,“啊!啊!”……宮女太監們一起驚呼起來,唱戲的隆裕皇后頓時啞了嗓子,臉色的血色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手中的扇子也掉了下來,而李蓮英則在惶恐過後,撲到慈禧身邊,一邊淚涕滿面,一邊不知所措……
船上的騷動完全看在程莐和方君瑛的眼裡,其實她們並不能完全確定中槍就是慈禧,或者那是隆裕也說不定,但機會就此一次,一槍過後完全沒有機會再開第二槍,程莐在子彈一出膛的時候就感覺打中了,她悄悄的把槍收了進來,然後和方君瑛兩人一前一後的爬出草叢,雖然她們根本就沒有制定任何後撤計劃,但是此時負責外圍巡視的偵騎已經往前而去,而六百米的距離,以及伴着鼓點並且消音的槍聲,使得她們能有一線生機。
然而就在她們爬出幾十米的時候,御船上“抓刺客”的聲音已經喊破了天,一萬多的御林軍由此動了起來,一些跳入河裡,一些搜索河岸,還有一些則從河岸往田野裡查探,之前從此地掠過的偵騎也掉過頭來了,開始往可疑的地方搜索,而御船這個時候則是加速後退,往萬佛寺駛去。
聽着身後的騷動越來越大,方君瑛和程莐已經不再匍匐前進,在轉過一片小樹林之後,開始全力的奔跑起來,只不過此時的她們都已經力竭,跑不了多遠就摔倒在地。
“把槍給我!我跑不動了。”方君瑛喘着氣,無力的撐在地上,似乎說話都沒有力氣。
程莐知道她想留下斷後,然後和滿清韃子同歸於盡,若是以前,怕她也是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在訓練的時候白茹對她的教誨,使得她明白活着的戰士纔是最好的戰士,她想一把將方君瑛扯起來,卻不料自己也倒在地上,她大聲道:“你若是不走,那我們就死在一起!”見她還無動於衷,又道:“你死了,四嫂的孩子怎麼辦?!”
四嫂爲保護大家而死,可留下的一個三歲的孩子卻無人照看,想到那沒父沒母的孩子,方君瑛不知道怎麼又生出一股力氣,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在程莐的拉扯下往前方跑去。
【注:以上史實摘自《清宮軼事》中蘇勳丞的《我所見到的慈禧和光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