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筱和林霜看着昏過去的楊旭,滿臉的愁容,她們兩人實在沒有什麼經驗。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林霜果決一些,找了一把剪刀,剪開背部的單衣,露出包紮的白色棉紗布,這一點上西方人在這時候做的就比較好,尤其是術前消毒步驟,林霜顫抖的雙手解開背上的棉紗露出一個楔形創傷口面,由於丹尼斯的外科手術也是個二把刀,整個縫合的口面歪歪扭扭很多地方露出粉白色的肉,這時林霜倒是嚇得小臉煞白。蘇凌筱笑着接過剪刀,說道:“姐姐,你去旁邊歇着吧,下面我來。”畢竟蘇凌筱是經過逃難過來,一路上說屍山血海是過分了些,倒是路上倒斃的也是不少,見多了也就莫怪生死血腥了。
林霜雖然嘴上倔強但是也知道,自己做下去也是耽誤事,走到旁邊,一邊小心翼翼的不敢看,一邊又耐不住好奇的張望。蘇凌筱小心的用毛巾擦去傷口周圍的血跡,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扯到傷口,暈厥中的楊旭不斷的皺起眉頭,蘇凌筱愈發的小心,低頭輕輕的吹着傷口,一邊更加小心的擦拭,一旁的林霜似乎鼓起勇氣也走了過來,拿着溫熱的毛巾輕輕的到了楊旭的另一側,也悉心的擦着傷口周圍,蘇凌筱擡起頭看了林霜一眼,笑意殷殷的說道:“姐姐,你看他全身都臭了,都替他擦擦吧!”
林霜瞬間羞紅了臉,“妹妹說什麼呢?”蘇凌筱嬉笑的逗趣道:“姐姐的心思,妹妹還不知曉嗎?除了他這個大笨蛋。”說着,用額頭點了一下趴着的楊旭,“咱倆雖說都是不潔之身,但有個好男人知冷知熱,也就知足了。”林霜的腦袋害羞的快要低到胸口去了,一個不小心用力有點大扯到傷口,楊旭發出低沉“哦”的一聲,林霜趕緊擡頭看看狀況。
蘇凌筱拿起毛巾在盆裡洗了洗,接着把髒了的水,端到門口叫朱志遠家的黃氏重新換一盤溫水,端到牀邊,看到林霜正在發呆的看着楊旭,不知道再想什麼?
“姐姐,以後咱們姐妹可要更加親近了。”
林霜嘆息了一聲,說道:“還不知道人家怎麼想呢?”說罷,看着趴着的人。
“放心吧,我的好姐姐,他平時雖說調侃姐姐,有些口舌無狀,但是對你的好你還不知道嗎,你看家裡家外的除了買的人就是本家人,唯獨對姐姐,憑白的養着,這意思你還不明白嗎?”蘇凌筱替林霜拂了一下落下來的髮絲,“再說姐姐長得有那麼好看。”說罷,“嘻嘻”的笑了起來。其實這裡還真是誤解了楊旭,一則是氣憤這個社會對於女性的不公平對待,使得這個被丈夫拋棄的妻子污言纏身,正確的反倒是男方家庭,實在是對楊旭價值觀的全面挑釁,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簡直對大丈夫三個字的侮辱,這樣的族羣弱的像羊羣一樣。二則,自己家裡的五嬸需要一個女人搭伴過日子而已。
“那,謝謝妹妹的寬宥了,日後希望妹妹多多擔待。”林霜向着蘇凌筱一個躬身,略帶羞澀的說道。這也是向蘇凌筱表示在其之下的意思。
蘇凌筱心理突然有些酸意,但是還是歡喜更多些,“我這個身不正名不順的女人,還天天替他着想,連美人都不忘想着給他牽線。”說着,笑嗤着盯着林霜一眼,“他倒好,連個名分都不想着我。”楊旭根本就沒想到這方面上,在新時代生活習慣而言,感情有了兩個人就好了,名分這個詞可能就沒有這個概念。
“可能是他太忙了,忘卻了,等以後,我替妹妹好好跟他說說。”林霜好言撫慰道。
“呦!這還沒進門呢,先幫着說上話了。”
“妹妹再說下去,我就沒法見人了。”聽到蘇凌筱調侃聲,林霜有些羞得難以回面,上手就刺撓了蘇凌筱,咯吱的蘇凌筱連連躲閃,奈何牀鋪不大,又怕碰到楊旭,實在沒法躲,蘇凌筱低頭看見楊旭的褲子的褲帶已經解開,掛在腰間,眼色一閃,一個壞點子頓時冒了上來,拉着楊旭的褲子退到了膝蓋,這一下徹底走光了,林霜雖然嫁過人,但是畢竟是自己的丈夫,自己是書香人家,即使這樣她也沒有自己的看過,倒是黑夜進行時的狀態。現在一切展示在面前,林霜看了一眼碩大的**,當即臉色紅的就像欲滴的紅酒一般。自是一片春色,蘇凌筱也知道玩笑開得有點大,也是自己羞紅了臉。
楊旭靜靜的趴着,全然不知自身的窘境。
作爲家裡的女主人,蘇凌筱抑制住了好奇讓下人安排那個藍眼高鼻的洋人住在客房,並安排好了晚餐,讓朱志遠陪着一起用飯順便打聽一下,楊旭因何受傷,正安排家裡瑣碎的事情的時候,這是朱志遠帶着一個丫鬟和幾個男僕走了進來。
那丫鬟進門向蘇凌筱揖身道了一個萬福,“我是隔壁張家的,聽聞楊大人受傷,我們家小姐託我們過來送些補品。”說罷,閃身讓男僕將幾盒燕窩,人身等補品放在桌上,接着說道:“我們家小姐說道遠親不如近鄰,區區薄禮,還望不吝笑納。”
蘇凌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笑盈盈的說道:“你家小姐有心了,我替我們家的謝謝小姐大禮,以後還得常來常往啊!”
那丫鬟微笑着應了一聲,然後便道了一個禮,告辭回去了。
待到夜深子時的時候,楊旭的燒已經退了,緩緩的睜開眼睛,費力的昂頭看了一下,林霜和蘇凌筱兩人歪坐在牀角,自己身上不着片縷蓋着薄被趴在牀上,可能擔心楊旭趴着不夠舒服,身下是厚厚的三四層被褥。楊旭輕輕叫醒她倆,讓她們去睡覺吧,自己已經好了,餘下的就靠養着了。
待到第二天早晨,楊旭就可以小心翼翼的走路了就是彎腰什麼的不行,蘇凌筱把典史房的攢點薛成章送過來的晉身文書和官印,官服都拿了過來,只是楊旭不在於是都放在書房。看來到了該自己走馬上任的時候了,楊旭雖然身上不爽利,不過心情倒是不錯,自己的真正的老家,幾輩子沒出一個當官的,沒想到,自己居然當官了,拿着官印上面陰刻着“鄉寧典史”,左側則是一行滿文,晉身文書則是寫着自己的身高長相,五尺四寸有餘,面白短鬚、五官英氣硬朗等等,後面則是自己的位置,鄉寧典史,最後則是吏部的勘發官印,自己的官服就是按照文書的尺寸來的,楊旭穿上去顯得略肥,青藍色的袍子上面是海馬的補子,帶上頂戴,妥妥的就是殭屍電影裡面的殭屍形象。
晉身文書後面還有附帶一張黃褐色厚實的紙張,綿紙質地。楊旭定睛一看,是自己買官的憑證,沒想到朝廷真是光明正大的賣官啊!連證據都是齊全的,這張收執長約58釐米,寬28釐米,最上面三個大字,“正實收”該“正實收”分爲存根和正頁,且蓋了騎縫印,上面註明了買者籍貫及曾祖父、祖父、父親三代的姓名。當然是按趙家族譜上來的,只是自己的名字改爲楊旭,標註隨義父姓。所收憑證以平陽府衙簽發,名目是賑濟鄉民,捐獻二百兩。
楊旭看後忍不住“呵呵”兩聲,只要稍微一用力背部就疼痛難忍,楊旭只好筆直的坐在椅子上,朱志遠帶着那洋人丹尼斯來看望自己,這老外不知道內院的規矩,昨天晚上不在自己客房裡待着,在內院瞎轉悠欣賞中國宅子,把在院子裡遛彎的五嬸嚇個夠嗆,今天一天沒出後罩房,楊旭自是不怕,但是就是怕別人嘴碎,說出去那就是霍亂內室,反正對自己的名聲不好。
楊旭先是熱情的噓寒問暖一番,住的好不好,吃的可是習慣?但是丹尼斯不懂,他以爲楊旭是真的關心他,一個勁的讚不絕口,最後對楊旭的身體好的如此迅速感興趣,一個勁問楊旭用的什麼神藥,自己要拿過來,試試藥效,然後推廣出去,救更多人的生命,目標很高尚,但是楊旭又不是傻子,推脫說,早年遇到神醫給的幾顆救命丸,現在全吃完了。
丹尼斯一邊覺得很可惜,一邊又讚歎中醫的神奇療效,楊旭自是不語,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忽然朱志遠來報,說是縣令來了。
楊旭頓時覺得滿頭霧水,難道部下受傷了,上級很關係?這是戲文裡的唱的而已,當真可就太假了,但是楊旭還是急忙的迎了出去,縣令已經進了大門,楊旭在垂花門碰到了縣令帶着師爺,身着官服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楊旭急忙拱手行禮,口中念道:“不知大人駕臨寒舍,有失遠迎,請大人寬宥。”
“無妨!”縣令李文軒揮揮手,“聽聞你遇到歹人受傷了,現在可好。”
楊旭把李文軒請進院子,迎到正廳裡落座上茶。“謝大人關心,背上中了一箭,傷勢有些嚴重,還想請大人寬宥幾天,我在家養養傷口。”
“準了,切切要養好啊!”李文軒略帶親切的說道:“聽聞你帶來一個洋人,不知在何處啊?”
“正在府中,我這就請他過來。”說罷,招手讓朱志遠把丹尼斯叫來。丹尼斯就在側廳研究門廳掛落的花型呢,聽說縣令找自己,趕緊過來正廳,知道中國的官員喜歡禮節,丹尼斯上前,左手拂胸彎腰鞠躬,平腔怪調的說道:“縣令好。”
縣令也不知道對他該見禮還是坐着等着就行,慌忙的說道:“好好好,你叫什麼,來自哪裡?”
“我叫丹尼斯 安德魯,來自意大利王國,來清國宣揚上帝的偉大。”丹尼斯手舞足蹈的自豪的介紹道,像極了做傳銷的神經質。
“這位丹朋友,你的意國就是弗朗機是吧。”縣令自以爲是的說道。楊旭聽得目瞪口呆的,鴉片戰爭都過去快四十五年了,清朝的官員連歐羅巴的各個強國的名字都搞不清,好像因爲你落後捱了打,結果外人過來給你找原因,你一邊捂住耳朵說道“我不聽我不聽”。這樣的國家即使有幾個大臣覺醒過來高呼“學習西方”也是沒用的,大多數都是捂住耳朵的人,靠幾個覺醒過來的是打不過清醒過來的民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