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快速調整。
他和智能陀螺儀早有默契,震動一下是高點,震動兩下是低點,三下是偏左,四下是偏右……
趙傳薪對下面俄軍的慌亂視若無睹,心不在焉的調整炮口角度,想的是西班牙的芒果火腿雞肉飯那東西真的能吃麼?
轟……
“打中邊緣了,死了三四個人,還是偏左。不過他們正在逃走,向右逃……”
智能陀螺儀自然會暗自計較人跑動的速度。
調整後,轟……
“炸死8個人。”
他取出本子記錄:1000m-上下射界12度3分角,北風大,水平射界偏左3度5分角……
一邊寫一邊唸叨給智能陀螺儀喂數據。
“大人!”
說罷,看看手錶,時間到。
這裡他耍了些心機,其實他個人操作哪怕中間沒有校準時間,最多也就5發,但他卻非要寫8發。
克虜伯的野炮犀利,射速較高,誰知道有沒有天才炮手輕易能打破記錄呢?
連開了五炮,俄兵已經後撤六百多米遠的距離。
趙傳薪記錄:射速最快每分鐘8發炮彈。
而灰色騎兵團也穿越了硝煙,現出身形。
趙傳薪彷彿沒聽見,他看看手錶:“還剩4分鐘。”
他鼓舞士氣道:“別慌,最多兩門炮而已。”
亮晶晶的甲冑和獵獵披風,除了趙傳薪沒人能在戰場上如此騷包。
灰色牲口大軍軍心逐漸穩定。
米哈伊爾:“……”
趙傳薪這次不打算藏底牌了,是時候讓他們見識見識真正的力量!
他轉頭,對胡大、車和札、巴當阿、布隆阿和所有灰斧騎兵團說:“射程即真理,口徑即正義,尊嚴只在劍鋒取,國土要靠炮火丈量。今日我讓你們見識電閃雷鳴,明日爾等需要用炮火效仿。”
寫完,趙傳薪收了炮下山。
這個殺器,自從尼古拉·特斯拉改造以來一直未曾使用。
“還剩54秒,你不必回去,就站那裡好好看着,兩軍交戰我不斬來使。”
列昂尼德同意:“還沒有機槍造成的傷害大。”
趙傳薪的掌心發聲器官喊道:“對面的人聽着,給你們五分鐘時間撤離我們國土。”
此處距離滿洲里向北推了40多公里,如果在這裡計算,囊括額爾古納河右岸地區平推,至少擴出去4500平方公里面積。
米哈伊爾重整部隊,趙傳薪的幾炮看着唬人,實際對他們造成傷亡不大。
戰場中央傳話信使有些發懵。
“還剩2分28秒。”
戰場兩頭的人注視中央的趙傳薪,胡大、車和札他們難免擔心,距離太近這要是對方萬彈齊發趙傳薪能扛得住嗎;列昂尼德和米哈伊爾面面相覷,怎麼着伱要一人衝擊萬軍之陣?
趙傳薪已經做好隨時閃現的準備,但是米哈伊爾卻沒有下令開火。
列昂尼德:“……”
趙傳薪扭了扭脖子,掏出了雷神之錘。
這時候趙傳薪距離對面的俄軍只有五百米。
處於戰場中央的使者沒有聽從趙傳薪的話,而是轉身回到他們陣營。
對面跑出一騎:“趙傳薪,我們陸軍中校瓦西里·伊萬諾維奇·米哈伊爾問你,你是準備引得兩國全面開戰嗎?”
把標準定高些總是沒錯的。
趙傳薪老遠的招招手:“都過來。”
沒有密集的火炮地毯式轟炸,只能起到威懾作用。
連胡大、車和札等人都吃驚的望着趙傳薪。
“趙傳薪,你要想清楚後果,現在是你帶兵踏入我們國土……”
未散的硝煙中,一道人影出現。
趙傳薪扣上頭盔,戴好護手,踩着縹緲旅者風馳電掣。
熱血忽然燃燒,灰斧騎兵團眼睛瞪着,面色紅着,凜冽北風也無法給熾熱的心降溫。
騎士趕忙回去,片刻迴轉:“趙傳薪,你能承擔全面開戰的責任嗎?”
衆人上馬,跟着趙傳薪彷彿再不畏懼前方的灰色洪流。
趙傳薪笑着朝衆人點頭致意。
他的出現立即沉澱了灰斧騎兵團的信心,鬥志重新昂揚。
“別開火,是知府大人。”胡大吼了一嗓子。
場中央,趙傳薪說:“米哈伊爾,四年前我目睹你們沙俄和日本在遼地打仗,當時我正在海邊吃糉子,我心想在這片土地打仗,只能是我們中國人抵禦爾等入侵者,而不能是你們入侵者爲爭奪我們的地盤和利益而開戰。那時候我只能看着,無力參與。我當時拿着一杆你們的莫辛納甘步槍,裡面裝着兩發子彈,一發給你們準備,一發給小鬼子準備。四年前的那一發子彈如今我要正中你們眉心!”
米哈伊爾見趙傳薪如此目中無人如此囂張,頓時怒不可遏。
他正要下令開槍集火亮閃閃的趙傳薪。
卻見趙傳薪舉起雷神之錘。
嗤啦……
一道細微的電蛇直刺天空。
嗤啦……
一道粗大的電龍從天而降。
滋滋滋……
電龍準確無誤擊中俄軍中央,電光從一點向四周迅速洇開。
近萬人目睹趙傳薪召喚天雷狂劈沙俄大軍。
砰砰砰……
槍響瞬間趙傳薪原地消失,出現在一側的山坡上,再次舉錘。
嗤啦……
嗤啦……
趙傳薪五炮打中四炮沒轟死五十人,三道箭狀閃電彼此鏈接電死了超過百人。
他頻頻舉錘,在狼奔豕突的俄軍中四面開花,陰沉沉的天空被一道道閃電劃破。
這個距離,在智能陀螺儀的校準下趙傳薪找好夾角指哪打哪,電龍落下便能砸中一片。
這就是他一直藏着掖着的手段。
趙傳薪又降下一道雷霆後,取出答案之石:“米哈伊爾在哪?”
答案之石轉動,指針指向東北方向。趙傳薪丟出天梯,從陡坡跳上去踩着天梯狂奔。
胡大、車和札、巴當阿、布隆阿等人呆呆的看着。
車和札指着天上說:“看,知府大人在飛。”
衆人循聲望去。
趙傳薪在天上跑呢。
邁動步子的距離和頻率決定了智能陀螺儀的能量消耗速度。
太快它會來不及補充,跑出去一里時能量已經捉急,趙傳薪下踏時收到了智能陀螺儀的震動提醒。
他開始下坡,距離地面七八米距離一躍而下。
兩個俄兵邊跑邊回頭,看見趙傳薪的剎那就要開槍。
趙傳薪鬆開披風,身體陡然旋轉。
砰,砰。
兩槍擊中披風,沒打透。
趙傳薪安然落地,屈膝消解下落力度同時也爲蓄力準備,猛然起跳精靈刻刀橫掃。
唰……
兩人被一刀四段。
趙傳薪將精靈刻刀朝天上丟去,被智能陀螺儀銜住,他握着戈德伯格M1907踩着縹緲旅者點射。、
砰砰砰,砰砰砰……
殺人再也不是慢條斯理,變得既簡單又粗暴。
他一邊喊着“投降不殺”一邊殺。
速度太快,智能陀螺儀的一側附着於他的臂膀,一側操縱精靈刻刀。
趙傳薪把控方向,但凡路過帶一刀被追上的人絕無幸理。
有幾個俄兵躲在一塊石頭後面企圖負隅反抗。
趙傳薪急剎車,取出戰弓爆裂箭射。
轟……
收弓,疾馳過去對着石頭後面掃動自動步槍槍口。
砰砰砰……
“米哈伊爾在哪?”
指針向北指。
米哈伊爾和列昂尼德帶着親兵亡命鼠竄。
“追上來了嗎?”
一張嘴,狂風灌了米哈伊爾一肚子。
勉強聽清的列昂尼德回頭:“蘇卡不列,在後面!”
話說完的時候,開足了火力的趙傳薪就已經追了上來。
衝進騎兵隊列中,趙傳薪用納甘轉輪射右邊,智能陀螺儀負責清理左側。
轉輪槍聲密集甚至比戰神M1907的槍聲還快。
六/七發子彈聲音總有一個停頓,那是換槍時間。
曾單身二十年的手速不是鬧着玩的。
親兵的生命以5人/秒速度迅速枯萎,一具具屍體落馬,馬匹慣性狂奔。
“投降不殺!”
“投降,我投降……”
列昂尼德率先降了,然後是親兵。
米哈伊爾在馬背大罵這些叛徒,卻是仍存僥倖,仗着騎術佳忽然轉頭,企圖甩掉趙傳薪。
趙傳薪比他還靈活,抄住精靈刻刀的握把,智能陀螺儀兜住肩膀一側,讓他緊急漂移時不至於甩脫。
米哈伊爾天旋地轉,被趙傳薪一把扯下了馬,摔的七葷八素。
這下摔的不輕,米哈伊爾好半天說不出話。
趙傳薪44碼靴底踩在他的側面,朝列昂尼德勾勾手指頭:“過來把他給綁了。”
列昂尼德上前,趙傳薪丟給他一截繩索。列昂尼德聽不懂,但看懂了。
他猶豫了一下,趙傳薪扳開手中納甘轉輪擊錘照他眉心就是一槍。
砰。
列昂尼德死不瞑目。
他真的只是懾於上官的威嚴,本能的猶豫。
可趙傳薪不給他們猶豫的時間,又對一個親兵勾勾手指。
那親兵嘴脣囁嚅上前嘟囔了一句,身體抖的厲害。
砰。
“下一位。”
這個人腎上腺素激增,不是走來的,是竄過來的,“噗通”跪在了米哈伊爾背後,開始反剪他的雙手。
米哈伊爾被這一跪好懸沒跪斷了老腰,忍不住慘叫一聲。
趙傳薪指了指馬背,親兵將米哈伊爾綁在了馬背上,遵循趙傳薪指令往回走。
趙傳薪也上了一匹空馬,在隊伍後面贅着。
等與胡大他們碰面,趙傳薪說:“這就是米哈伊爾,擒了送回滿-洲裡監獄。派人去收攏無主之馬,打掃戰場戰利品,那都是銀子。”
車和札興奮極了。
都已經二十世紀了,居然還有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無敵存在。
他面色漲紅問:“大人,毛子潰兵怎麼辦?”
“不管了,你們追擊必有死傷,我沒那個閒工夫去追。”趙傳薪同樣累,他已經累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爲了取得這次勝利,他做了許多前期工作。
這些漢子用心打掃戰場,不放過一把匕首、一顆子彈、一盒香菸和火柴,連被人吃了一半的肉罐頭也得一口悶了杜絕浪費。
許多電焦了的屍體被扒光了棄屍荒野。
……
小學堂,在胡二追擊陶克陶胡等人的時候,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摸到了這裡。
他腰間挎着彎刀,背後扛着大擡杆,掛着彈丸和火藥布袋。
屋裡的孩子吸着鼻涕不明所以。
因爲這個人是給工地上趕駱駝車的車伕,孩子們都見過,他叫桑傑。
有孩子吸着鼻涕問:“桑傑,你也是幫忙打仗的嗎?”
桑傑眼珠子轉了轉:“是啊,我要帶他離開,這裡不安全。”
他指着姚冰說。
這個時代的孩子天真憨厚,並不覺得發生危險,桑傑只帶姚冰一人有什麼不妥。
大家都看向了姚冰。
姚冰卻說:“俺留在這裡,帶着他們做臚濱府最後一道防線。桑傑,你要是怕了就先走。”
一羣鼻涕娃跟着鼓譟:“對,我們也能打毛子!”
桑傑意外的看了一眼姚冰。
這些孩子中有的比姚冰高上一頭,但所有孩子都以他馬首是瞻。
不愧是趙傳薪的徒弟,將來定非池中之物。
他臉色一變:“容不得你,快些跟我走。”
姚冰也翻臉了:“怎麼?你還敢威脅俺?俺師父一斧子剁了你!”
他覺得師父無所不能,所以有恃無恐。
“小崽子,我看你是找死!”
桑傑怒了,就要上前去抓姚冰。
姚冰本來和這些孩子一樣憨厚,但經趙傳薪一段時間的調教,耳濡目染下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傻乎乎的鼻涕娃了。
他一下子明白,這人不懷好意。
在桑傑伸手過來的時候,姚冰忽然喊:“大家一起上,將他撲倒。”
說着他自己拎着木頭槍,用他師父教他使用刺刀的方法,一刀刺在了桑傑的襠部。
雖說不是真刀,可全力一擊,是個男的都受不了。
“嗷……”
鼻涕娃很聽姚冰的話,平日裡姚冰要揍誰大家保準一起上,儼然是這裡的孩子王。
蟻多咬死象,所有孩子齊心協力撲上去,其中不少已經是半大孩子,加上姚冰搗中桑傑要害以及桑傑體型枯瘦,別說,還真別說,桑傑直接被壓倒在地。
孩子們疊羅漢,嘻嘻哈哈的一個摞一個,最下面的桑傑被壓的眼珠子暴突。
姚冰抽出桑傑腰上的彎刀,雙手緊緊握住,想起了師父的話:“對敵人的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他說:“俺問你,你想把俺帶到哪去?”
桑傑呼吸急促,嘶吼道:“快放了我,要不然待會兒要你好看。”
姚冰想起了當初被巴布扎布砍掉半截耳朵的一幕,心裡發狠,握着彎刀向下割去。
“啊……”
桑傑的耳朵被割掉了一半。
桑傑吃痛下,先是打了最下面一個孩子臉頰,然後用力推開。
他臉色猙獰,已動了殺心。
姚冰急了,想起那日師父讓他捅野豬的一幕,握着彎刀發狠,斜着扎進了桑傑的腹部。
嗤……
桑傑不可置信的看着姚冰。
我焯……這孩子幾歲?
力氣好大。
雖說這刀不重,可他拿在手中也太穩當了。
這心也太狠了,小小年紀居然敢於殺人?
因爲隔着衣服,氣力終歸不濟,所以扎的不深,桑傑甩了一巴掌過來。
姚冰被打的一個趔趄,順勢鬆開了握刀的手。
其餘孩子嚇傻了。
姚冰在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啊……俺跟你拼了!”
扯着脖子吼了一聲,姚冰欺身而上,用慣性加體重側着身子撞向了刀把。
噗嗤……
桑傑:“額……”
姚冰退一步,撿起地上的木頭槍照桑傑的襠部好一通戳刺。
一下兩下三下……
“啊啊啊……”
桑傑瘋了,刀子沒扎到臟腑,並不致命。
但姚冰的這一通打讓他吃不消,打一下不行,還要不停地打,怕不是搗爛了?
打的自己氣喘吁吁,姚冰吼道:“都愣着幹啥,給俺幹他!”
一羣孩子有的拿推鐵環的鉤子劈頭蓋臉一頓抽打,有大些的孩子握着冰嘎下的鐵珠狠砸。
桑傑只能舉手抵擋,勉強擡腿想要踹卻因爲腹部插了一把刀用不上力。
一個孩子跑去了廚房,將巴雅爾孛額勾爐渣灰的爐鉤子拿了過來遞給姚冰:“豆包,給你。”
姚冰說了一句他師父常掛在嘴邊的話:“都讓開,小樹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看俺今天不刨死這個歹人。”
爐鉤子的把手是鐵棍彎成的“耳”狀,前端真的是個鉤子,尖兒還挺鋒利的。
姚冰的“大招”前搖很大,把帶着灰白色爐灰的爐鉤子舉到了腦後:“啊呀呀呀……”
噗嗤……
桑傑腎上腺素激增,趕忙舉起雙臂抵擋。
爐鉤子扎進他的手臂當中。
“啊……”
……
如同趙傳薪所言,四年前的子彈如今正中沙俄眉心!
普提洛夫的兵力被趙傳薪殺散,米哈伊爾的援軍再次被殺散。
兩部人馬攏共一萬多。
1+500人對陣1.4萬人大獲全勝,這在現代戰爭中無法想象的。
當趙傳薪押着幾百個俄兵俘虜和米哈伊爾“班師回朝”,胡二帶隊迎了上來:“大人,有俄人資助的馬匪來襲!”
趙傳薪和其他人反應大致相同。
與敵人作戰無可厚非,可自己人背刺那必須千刀萬剮!
“人呢?”趙傳薪點上一根雪茄淡淡問。
“被我帶隊殺退了。”
胡大氣的罵道:“今後話要一口氣說完。”
還以爲被破了水晶損失慘重呢。
“誰?”趙傳薪噴了一口煙繼續問。
“陶克陶胡,還有,車-臣汗部的一些蒙人組成的馬匪隊伍。”胡二面色嚴肅:“他們沿途殺了一些想要給府衙報信的牧人,而且有個叫桑傑的奸細,想要抓豆包。”
趙傳薪手指頭抖了一下:“抓住豆包了?”
衆人都緊張起來,大氣不敢喘,等待雷霆降臨。
連趙傳薪徒弟的主意都敢打,這陶克陶胡算是活到頭了。
胡二齜牙笑:“沒有抓住豆包,反而讓豆包帶着一羣孩子給抓了。”
所有人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甚至發出了聲音。
好在沒出事。
然後又感到驚奇——焯,一個幾歲的孩子是怎麼抓住一個成年人的?
趙傳薪面上看不出喜怒,他彈彈菸灰:“行,知道了。”
胡二問:“以後給豆包配兩個警員隨時跟着保護……”
趙傳薪打斷他的話:“用不着特殊,該怎樣還怎樣,不要給敵人錯誤的信號——覺得可以用我身邊人威脅我。”
打他身邊人主意,趙傳薪會追殺到天涯海角,必挫骨揚灰!
衆人心頭一凜。
大家看到了趙傳薪冷酷的一面:親朋性命?可以丟;威脅?不好使!
趙傳薪問胡二:“陶克陶胡他們往哪逃了?”
胡二說:“不出意外,應當是朝庫倫方向去了。”
趙傳薪對胡大說:“我看車-臣汗部該劃入臚濱府了。”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