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趙傳薪好像瘋了一樣,非得去挑撥毛子的神經。
《辛丑條約》簽訂後,1861到1865年間的賠款債務,僅關稅就佔40%,海關幾乎成了列強的出納機關。
東清鐵路一年的貨物吞吐量數額巨大,潑天的富貴,趙傳薪豈能放過?
張壽增無言。
趙傳薪彷彿沒看見他臉上的爲難,拍拍他肩膀說:“努力啊鶴巖,我看好你。”
說完推門而出,沒入風雪當中。
趙傳薪沒有回山腰小屋,他套上了炎魔內衣保暖。
踩着縹緲之旅,趙傳薪越過了邊境。
因爲風雪緣故,路途可視度低,全靠智能陀螺儀感知提供方向。
趙傳薪能在廣袤的草原上記住路,全靠智能陀螺儀。
它雖然只有一里多地的感知範圍,但卻能記住經過的地形和路線。
東清鐵路是西伯利亞鐵路的支線,而東清鐵路全程呈丁字形,在長-春府向南屬於東清鐵路支線。
越過邊境,趙傳薪沿着西伯利亞鐵路走。
這條鐵路子在未來全部建成後,幾乎跨越地球周長的1/4里程。
這條鐵路給沙俄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在火車的轟鳴聲中,荒無人煙的西伯利亞迅速繁榮,這幾十年從原本200多萬人口,已經增長到了800多萬。
人多,一座座城市便拔地而起,這個發展步伐,被國際上譽爲“美國速度”。
西伯利亞也成了沙俄主要的農牧業基地。
俄人主要食物中,穀物提供了75%熱量,畜牧食物佔11%,土豆提供8%,魚、蔬菜和水果提供6%。
因爲沙俄的穀物種植種類單一,天氣對穀物生產量有很大的影響,種植面積常年不變,所以產量忽高忽低。
在1891年的時候,沙俄出現過一次大饑荒。
後面十來年漸漸好轉,每年又可以出口到歐洲列國600到900萬噸的穀物。
而廣袤的西伯利亞,是這些出口糧食的主要產區。
西伯利亞鐵路,將糧食源源不斷的向西運輸。
趙傳薪沿着鐵路線一直走,下赤塔各個村莊和鎮子不斷掠過。
跑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個貨運場,趙傳薪看見了工人正在往列車車廂裝載圓木。
這是一列每節40噸載重的木材車,兩個車頭串聯,能拉二十節車廂。
趙傳薪到的時候,裝貨已經收尾。
緊隨其後是進貨場的馬拉棚車。
棚車是專門運糧的。
木材、煤炭和礦石等都有專門的貨位,糧食卻必須裝倉。
等木材車掛上車頭開走,趙傳薪溜進貨場,隨着棚車摸到了倉庫。
裡面滿滿當當全是小麥、黑麥。
趙傳薪直接將秘境裝滿,差不多75噸糧食,扭頭就走。
耗時1小時15分,抵達新巴爾-虎右翼南面,隨便找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打開《舊神法典》傳送來一座沙丘。
這幾天“我”都在趕路,趙傳薪延長了刷新進度,動輒就傳過來一座沙丘搞建築。
戴上泥抹子手套,以最快速度立起一座6米左右直徑、4米高的石塔,在高處開幾個通風口後,胡亂將糧食裝了進去,頂部封口。
全程在沙丘上作業,根本不管這石塔造的是否美觀,只要能立住就行。
順道又跑去了新巴爾-虎左翼,在南部的林區旁造了兩座石塔。
看看手錶,才九點半,趙傳薪踏着縹緲之旅再次越境。
老馬識途,輕車熟路。
找到之前那貨站,又搬了70噸糧食回來,幾乎將貨站糧食清空。
無論是口袋科技還是秘境空間,主要材料是深海沉積物。
不可能像房子那樣,想打造什麼形狀就是什麼形狀。經過趙傳薪擴充,秘境容積大致在130立方米左右,但形狀不圓不方,極不規則。
除了必要攜帶的武器,70噸糧食的裝載能力已經相當驚人。
運了兩趟,趙傳薪也有些疲憊,回到山腰小屋倒頭就睡。
……
第二天,張壽增帶人去滿-洲裡和吳薩締談判。
只是這次不光吳薩締一個,他還帶着另外幾人。
吳薩締給張壽增介紹:“這位是普提洛夫少將,這位是勘界委員儒達諾夫,這位先生是東清鐵路公司總辦霍爾瓦特,這位先生是副總辦達涅爾。此次會談,由我們五人代表俄國共同做出決定。”
張壽增吃了一驚。
這幾位可都是重量級選手。
恐怕,要不是趙傳薪橫空出世,他肯定沒機會見到這幾位。
不但如此,又有人推門而入。
張壽增擡頭張望,見來人竟然是呼倫兵備道的道員宋小濂,身後跟着墾務局的黃仕福。
他滿腦子問號,爲何將這二位叫來?反正不是他叫的。
吳薩締笑着說:“這兩位,我就不必多作介紹,想來張總辦很熟悉。”
張壽增趕忙起身行下屬禮。
宋小濂黑着臉沒說話。
黃仕福瞪了張壽增一眼:好你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現在是不是和趙傳薪穿一條褲子了?
張壽增只是苦笑。
衆人落座。
吳薩締開門見山:“張總辦所言,臚濱府在滿-洲裡設卡收取關稅,恕我們不敢苟同。”
自從昨夜趙傳薪和他嘮了幾句後,張壽增就明白趙傳薪的態度了。
他一點不溫文爾雅,針尖對麥芒開口:“爲何不敢苟同?關稅本該我國自主,設卡收稅不是應當應分的嗎?”
吳薩締輕咳一聲:“貴國貪污現象橫行,知道嗎,英國人掌管貴國海關,是貴廷唯一沒有滋生貪腐的海關,竟然是大清最清正廉潔的一個部門,實在令人匪夷所思。若是將滿-洲裡交給了你們,不但會滋生腐敗,腐敗也會妨礙我們的貿易。”
清廷官員收多少稅,交朝廷多少稅,或者說交不交是要看心情的。結果讓英國人掌管,英國人除了抵債部分,如數全部上交。曾國藩當時見了,覺得很震撼。
張壽增看了一眼宋小濂,宋小濂臉上閃過一絲怒氣。
怒氣並非對他來的,而是吳薩締。
任誰聽到這麼一番言論,估計都會氣冒煙吧。
宋小濂開口:“吳薩締先生此言差矣。關稅本就該由本國掌管,更何況厘金的加收,極大妨礙我朝商業發展……”
所謂厘金,是列強專門爲華人加設的一種稅。也就是說,進口只需要交關稅,但出口卻額外再加稅,針對的就是中國商人。
他話沒說完,就被普提洛夫無禮打斷:“請伱先等等,關於關稅設卡的事情,我們只和臚濱府談。”
宋小濂被懟,氣的臉色黑如鍋底。
但還真沒底氣反駁。
海關關稅主權能不能收回,和俄人也談不着。
現在趙傳薪的事他也管不着了。
張壽增壓力很大,忽然摸了摸兜,那裡裝着一包昨晚上從姚佳那硬搶來的煙。
點上一根菸,他不會抽,嗆的直咳嗽,但忍着沒有掐滅。
咳嗽完他說:“別處不敢說,但臚濱府的關稅部門,定然不會滋生貪腐,因爲沒人敢伸這個手。”
其實海關稅權在此時並非絕對收不回來,曾經英國駐華公使威妥瑪主動要求清政府自己接管海關,卻遭到了清政府的堅決否定。
因爲知道自己人什麼德性。
譬如赫德離職,距離當初最早時期,海關關稅稅收比1861年翻了6倍,要換成是清廷的官員,怕是這個數字永遠都不會變,只要能交差就行,偶爾說不定還會少一些。
可是到了下個紀元,想收回稅權還沒那麼容易了,費了老鼻子勁,最後也只撤銷了厘金。
吳薩締前幾次和張壽增談話,他制定了一個策略:以柔克剛。
他笑了笑,搖頭說:“不行,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張壽增也搖頭:“知府大人有言,陸關關稅必須收回。”
吳薩締臉色一滯,上次張壽增還要顧及顏面,顧及沙俄的威懾,這次卻意外的強硬。
宋小濂和黃仕福也驚訝的看了張壽增一眼,覺得張壽增變了,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
但吳薩締還是保持了微笑:“貴廷之前只有海關關稅,陸關只有常關,收取陸關關稅沒有先例。”
張壽增寸步不讓:“目前滿-洲裡爲你們俄人把持,除了牲畜和皮毛貿易外,我們連常關也收不到。即便陸關應比海關收稅更少些,這個稅金多寡可由我們兩國商議,卻不能由你們一言決定。況且,朝廷有旨,臚濱府爲自治,有權決定治下稅收問題。”
他也學會了將“自治”掛在嘴邊。
這時候,普提洛夫插嘴說:“張總辦言辭犀利,就不怕鬧出外交糾紛嗎?”
說着,普提洛夫惡狠狠的盯着張壽增看。
張壽增是文人,不是武夫。
但他這次竟然沒怕,也是重重地將沒抽幾口的菸頭按滅在菸灰缸裡,毫無懼意的與普提洛夫對視:“不怕!”
張壽增心說:趙傳薪是殺人魔王,我有時候都敢頂撞他,你算老幾啊?
焯!
宋小濂、黃仕福、吳薩締等人全都震驚了。
短短時日,所有和趙傳薪接觸過的人都好像變了個人。
五翼總管以最快速度和趙傳薪穿一條褲子,吳薩締想離間?不成!宋小濂想指揮?不成!
現在連清廷送來掣肘趙傳薪的張壽增,不但和趙傳薪站一條戰線,膽子竟然還變大了。
普提洛夫聞言,鼻子好懸氣歪了。
吳薩締臉上終於青紅不定,可旋即又笑了:“此事事關重大,我們從長計議。現在再說說勘界問題。”
宋小濂和黃仕福如釋重負。真怕雙方當場剛起來,畢竟那個普提洛夫看着也不好惹的樣子。
霍爾瓦特語氣沉重:“趙傳薪殺了我國數百個鐵路護衛隊,最近又擅自挪動鄂博,豎界碑,如此咄咄逼人,是何用意?”
普提洛夫強硬的說:“我得了皇帝授意,事有不諧,我們不惜發動戰爭解決爭端,反正在過去的歲月裡,戰爭通常是解決爭端的最有效手段。”
宋小濂不等張壽增說話,率先開口:“萬事有理則行,無理寸步難行,我們今日談判,就是爲了解決爭端,不必付諸武力。”
可張壽增被普提洛夫的強硬的語氣搞的火大,他雙手按着桌子說:“那麼咱們就說說看勘界的問題。”
沙俄的勘界委員儒達諾夫上場:“第63號鄂博阿巴-哈依圖界點的位置要重新確定,因爲向西南流入呼倫湖是額爾古納河,而呼倫湖是額爾古納河的河源,所以理應都是我國土地。並且,趙傳薪擅自挪動的界碑,必須拆除。”
張壽增氣笑了。
他和姚佳可是天天看地圖,日日看地圖,對這裡每一寸土地瞭若指掌。
這貨可不光光是要將界碑拆除,甚至還要反咬一口,得寸進尺想要多佔上千平方公里土地。
他冷笑說:“你說的是達蘭鄂羅木河,並非額爾古納河。呼倫湖也不是額爾古納河的河源。界碑挪不挪先不說,你這話要是被我們知府聽見了,當場就會人頭落地,儒達諾夫先生,話不可亂說,我勸你慎言!”
儒達諾夫:“……”
宋小濂和黃仕福覺得張壽增是瘋了。
啥時候咱們也能威脅沙俄了?
大半天的扯皮無果。
當張壽增出門時,看着已經晴朗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
宋小濂二人也出了門。
張壽增笑了笑:“宋大人,要不要去臚濱府坐坐?”
“……”宋小濂咬牙切齒:“就不去了,難道去看趙傳薪如何魚肉百姓嗎?”
“魚肉百姓?”張壽增愣了一下,旋即看向了黃仕福。
黃仕福尷尬一笑,卻不能插嘴。
張壽增淡淡道:“宋大人可親眼看見趙知府魚肉百姓?”
“最近到處都是官貨票,是他發的吧?那還不是魚肉百姓嗎?”宋小濂有些生氣的說。
在他看來,這定是趙傳薪研究出的新的盤剝百姓的厘金雜稅方式。
張壽增剛想說話,就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排排槍聲。
黃仕福身體一抖。
有人甚至還被嚇得落馬。
一些看熱鬧的俄人指指點點,在旁恥笑。
只有張壽增臉色冷然,啐了一口:“啊……tui!麻辣個幣的,竟然鳴槍恫嚇?以爲我們臚濱府的人是嚇大的嗎?我看這幾個人是在找死!”
黃仕福:“……”
……
趙傳薪醒的很早,分別跑了一趟新巴-爾虎左右翼,命車和札和波迪格日勒派人看着糧倉。
早在光緒二十九年,東清鐵路通車,沙俄就在海拉爾的嶺東到嶺西之間建了十餘座火車站。
自從趙傳薪上任,並將海拉爾地區鐵路護衛隊驅逐,沙俄就開始有意無意的朝這十座火車站增兵,從扎-蘭屯開始,一直到牙-克石。
趙傳薪此前沒空去看,今天一溜達,發現這段鐵路的護路隊密集的嚇人。
縹緲之旅最厲害的還不是平地疾馳,最厲害的是爬坡能力超強。
以往上山爬坡他踩不住板子,所以儘量挑平地跑。
如今有了沙漠之根,再陡峭的地方,雙腳也能牢牢盤住縹緲旅者,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他勘察了鐵路沿線左右的山嶺,一整天沒回臚濱府,在附近轉悠尋找貨場。
一列從東邊來的火車,途徑阿勃紐爾站的時候,從載貨的車廂上下來一列士兵,聯合其餘俄兵一起將一個個箱子擡出。
有軍官前來,掀開箱子檢查,旁邊士兵畢恭畢敬等待。
在俄國,普通步兵軍餉少的可憐,地位更是低微到被踩在土裡。
見到軍官,他們嚴守等級,要表現出充足的尊重。他們不得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除非特殊情況,比如此時。他們不得進入劇院看戲,否則會被驅逐辱罵。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上百年。
軍官掀開木頭箱子,吃力的從裡面拎出一把俄式馬克沁,也就是M1905重機槍,仔細檢查後,這才擺擺手。
一羣士兵趕忙合上蓋子,開始往下搬運箱子。
日俄戰爭中,日本人用“肉-彈戰術”猛攻時,在南山就遭遇了沙俄的M1905機槍。這把槍狠狠地教育了小鬼子,讓他們付出了4000多性命纔在沙俄彈盡糧絕後攻打上高地。
一共有12箱,每箱只有一挺俄式馬克沁,因爲除了淨槍外,還有帶輪槍架、防彈盾。
加一起得60多公斤,兩個人擡着走遠路也要齜牙咧嘴。
爲何僅有12挺?
不能怪他們吝嗇,從1905到1918年,他們總共也才生產了生產37345挺,這還要算上一戰時期消耗的。
一個步兵團,標準配備8挺俄式馬克沁。
現在僅在一個小站就卸了12挺,已經是超規格裝備了。
可見,他們現在就是在備戰。
卸完了俄式馬克沁,接下來卸的箱子,軍官打開後,見裡面是成批的彈橋。
彈橋是快速給步槍裝彈的一個小夾子,上面卡5發子彈,能直接把子彈按進槍中。
如果一個士兵配備一個彈橋,通常先將一彈橋子彈壓入膛中,然後再將彈橋填滿,戰鬥時打完膛內子彈,直接將彈橋子彈壓進去,就能實現快速裝填。
彈夾其實就是複雜化的彈橋,後來還發明瞭專門給彈夾快速裝彈的壓彈器。
否則裝彈是一件苦差事,趙傳薪最討厭裝彈,開槍一時爽,壓彈火葬場。
一般來講,是不會給士兵配備太多彈橋的。
但以眼前這些彈橋來算,恐怕這個小站內士兵每個人都要裝備四五個彈橋。
然後是一批嶄新的1891莫辛納甘,也就是水連珠。
最後是一批1895式納甘轉輪,也是趙傳薪的常用槍,綽號七星子。
但趙傳薪用的單動型號,有6發也有7發。
納甘轉輪有好幾種改動版本。
當初沙俄的官員,全世界招標研發一種成本低、重量輕、威力大到在25-30米距離能打死馬、裝彈量要比同時期的轉輪多……
各大軍火商拿到招標書一看,恁麻辣個幣的,狗日的沙俄貪官污吏,這不是爲難人麼?多半人轉頭就走,讓毛子自個兒玩去吧。
八十歲姜太公釣魚,向來不怕沒人上鉤。
面對一大堆奇葩要求,比利時納甘兄弟迎難而上。
威力大,意味着後坐力大,槍太輕就吼不住。
子彈多,意味着口徑小,口徑小意味着威力小。
而沙俄最開始還要求用威力小的黑火藥,因爲廉價。
結果哥倆就在氣密性上下了功夫,研發出的納甘轉輪,口徑小威力大,比正常六發轉輪多一發,因爲氣密性好還具備微聲效果。子彈也特殊,彈頭完全裝進彈殼內,上面還要收成錐口,能最大限度發揮發射氣體的壓力。
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出來的,在此時具備劃時代的意義。
許多人覺得這種消音是傳播不遠,不是聲音小,那純粹扯犢子,其實就是聲音小,全世界聲音最小,在此時沒有之一。
偏偏威力奇大,初速度卻比別的槍快很多。
節約了各種成本,那麼售價呢?
比以複雜昂貴出名的鏡面匣子,只便宜了10盧布,只能說貴到除了毛子自己基本賣不出去。
等槍支彈藥等設備都檢查完了,將所有貨物卸下,列車這才啓動。
他們將這些武器運到了兵營的倉庫。
到了鬥矬子站,又卸下許多槍。
從西向東,從海拉爾到扎-蘭屯,卸掉的武器逐漸減少。
即是說,越靠近海拉爾卸的武器越多。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在針對誰呢!
雪倒是停了,溫度很低,呼吸時能哈出一大團霧氣。
晚上,鬥矬子站。
俄兵穿着大衣,巴什利克帽兜遮住腦袋,順便將脖子也圍住,裡面還要戴着個別着雙鷹徽章黑色羔羊毛沙普卡帽,大衣的袖口特別長,放下來能遮住雙手,閃亮的高腰皮靴,橙黃的彈帶,水壺,單間揹包一應俱全。
這樣一排穿着冬裝的士兵,在軍營前巡邏而過。
地上積雪不多,因爲很多白天已經化了。
隱約能聽見微弱的嘎吱嘎吱聲,卻不見人影。
臨時軍火庫,就是個黏土和石頭建的普通民房。
前面有士兵看守。
兩個俄兵正在抽菸,菸頭在黑夜裡明滅不定。
一人說:“要是有酒就好了。”
另一人說:“就那麼點餉銀,早就花光了,還想着天天能喝酒嗎?”
“哎,等我回到老家種地,或許比我扛槍賺的更多。”
“那是你沒趕上好時候,我曾經可是去搶那些牧民的牛羊,光是皮貨就賣了15盧布。”
“聽說又要打仗了,那個新來的清朝官兒,聽說他在和我們作對?我聽我在勘界委員會中的遠房親戚說,皇帝已經下令普提洛夫少將做好了戰爭的準備。”
“呵呵,很好,那我們又要發一筆橫財了,我看阿勃紐爾站那邊的索倫人,他們各個都是好獵手,家裡藏了不少好皮子,還有老虎皮子哩。”
“希望到時候你能指點我該怎麼做,讓我手頭也寬裕一些。”
“好,你跟在我身後就行。”
臨時軍火庫的後面,窗戶悄無聲息的被割開並憑空消失,凜冽寒風灌進屋裡,前面的士兵對此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