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答應每人多給一塊糖球,但要這些孩子幫忙去栽植草木。
他安排區域,一羣孩子撅着腚忙活,身體虛加上累,各個滿頭大汗。
趙傳薪見他們都帶着水囊,就說:“水囊拿來,給你們汲水去。”
其實裡面都有水,但跑了一路,已經溫了,喝着不解渴。
趙傳薪將水倒掉,去暗河井給他們打滿了水。
“哇,涼!”
“痛快!”
一羣孩子發出驚歎。
趙傳薪招呼郭禿娃:“去廚房,按人數取燒餅來。”
郭禿娃猶豫:“掌櫃的,人可不少啊?”
“拿就是了。”
趙傳薪趕在他們撿糞之前,先讓他們把燒餅吃了。
燒餅噎人,可這羣孩子眼睛瓦亮瓦亮的,彷彿發現了新的“絲綢之路”。
趙傳薪卻摩挲着下巴想,應該多買點蜜餞糖球之類的零食回來。
只是,兜裡不剩幾個大子兒了……
……
欽州府,戰鬥已經打響。
黃興所率,乃安南的華僑同盟會,200來人組成的中華-GM-軍南軍。
慈禧依舊管他們叫反賊,而人家已經正八經建軍了。
當地百姓管他們叫——義軍。
黃興叫來雙喜:“張雙喜,給你一天時間,拿下清軍36營。”
雙喜將一個飯糰子塞進嘴裡:“何須一天,給我一個時辰,我們繼續向下一營推進,爭取後日拿下馬篤山。”
雙喜自然沒吹牛逼。
義軍人數少,彈藥補給感人,連炮都沒有。
雙喜曾秘密聯繫李光宗,詢問義軍在此時能不能成事,李光宗的回答是,尚未到火候。
雙喜就明白此戰要領了。
他沒辦法保證所有人的戰力,但他突擊加強訓練了十幾人。
這十多人是他的核心戰鬥人員。
他制定了八條此戰戰術要領:
一:集中兵力,攻佔要地,放棄次要地帶,由黃興動員和策反當地軍民。
二:自信,不盲目,做好偵查,儘量殺傷有生力量。
三:侵略如火,不拖延,該冒險就冒險,不給清軍喘息機會。
四:作戰果決,不怕死。
五:側翼和後方該暴露就暴露,核心戰鬥人員卻靈活大膽穿插迂迴,攻敵人側翼與後方,清軍軍心散漫,如此很容易瓦解他們的防禦。
六:遠端自動變幻防線。核心人員組成的前鋒突破,後方自動關閉口袋消滅敵軍。
七:後方以一挺哈奇開斯重機槍吸引清軍火力,餘者交叉掩護進攻。
八:後方鉗形進攻,當前鋒突破後,後方對敵分割包圍逐個擊破。
雙喜只知道戰鬥,唯一的戰略是:如果郭人漳沒有履約幫忙補給,雙喜會當機立斷前陣變後陣,交叉火力掩護撤退,絕不給清軍時間對他們進行包圍。
這是基於李光宗給出此戰無法定鼎的大前提製作的戰術和戰略要領。
雙喜帶着核心戰鬥人員,攻其不備。雙喜衝在最前面,摸爬打滾,槍槍收割人命。後面核心戰鬥人員見他如有神助,打的清軍哭爹喊娘,於是軍心大振,發揮十分穩定。
果然一舉奏效,清軍來不及反應,就被前鋒隊給突破了。
清軍根本沒有戰鬥意志,遭遇敵襲第一時間就亂了。
後隊趁機鉗形進攻,只是重機槍並沒有吸引火力,反而直接讓清軍潰散,他們甚至都沒有嘗試用炮火和重器反攻。
戰鬥總共用了一小時二十三分鐘,雙喜帶隊總共擊斃清軍68人,清軍36營告破。
黃興帶人追上來的時候,興奮的拍着雙喜肩膀,連連道:“好小子,好小子……”
撿到寶了。
雙喜一戰成名,在義軍中的聲望如日中天。
乃至於次日,第二次作戰隊伍更有經驗了,雙喜僅僅用了一個小時,再次突破清軍一營。
也就是第四天,攻佔馬篤山的時候,稍微困難了些。
但義軍人數,已經由原本的200人,擴增至600餘人。
這也是孫公武等人一直以來的滾雪球戰鬥方式。
雙喜深深記得上一次在鎮南關-起義的時候,烏合之衆的缺陷暴露無疑,所以他將隊伍分成三個梯隊,第一梯隊是前鋒,第二梯隊是原本人馬組成的中隊,第三梯隊是作戰經驗不足的新人。
雙喜作戰時猛打猛衝,帶兵時卻穩紮穩打,一旦有了作戰經驗的新人,就會併入中隊,於是戰力陡增。
他們轉戰於欽州、廉州和上思一帶,遠比原歷史要勇猛的多,隱隱有野火燎原之勢。
清廷譁然。
民間沸騰。
黃興振奮。孫公武狂喜!
就在義軍的聲勢達到頂點之時,郭人漳果然被雙喜料中,再次反水,率3000餘人尾隨義軍進行包圍,答應好的補給也沒了蹤跡。
雙喜當即對黃興說:“是時候散夥了。”
黃興自然不情願:“爲何?形勢一片大好,正當乘勝追擊。”
雙喜冷笑:“忘記鎮南關的事了?我們即將彈盡糧絕,拿鐮刀鋤頭乘勝追擊?郭人漳,小人爾,不足與謀。”
沒有根據地,裝備和兵力與清軍比實在過於懸殊。最主要的,隱形盟友郭人漳不但沒給補給,還背刺義軍。
這仗已經沒法打下去了。
“可是……”
“沒有可是。黃司令,我們可是預先說好的。”雙喜急了:“戰略已定,怎麼臨陣不決了?俺求爺爺告奶奶,從澳島蜀山那求來一批遣散費,散夥人家纔給,不散夥咱們就要喝西北風了。”
黃興此次自任司令,是作戰總指揮。
當然就這麼點人,實際指揮者是雙喜罷了。
黃興無奈,只得原地遣散義軍,只帶着雙喜,和十餘核心戰鬥人員撤回安南。
沿途,黃興隱於百姓當中,才知道自己在民間已經威名大振。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由於雙喜及時收手,起義算失敗了,戰役卻沒敗。
……
本傑明·戈德伯格見了許多名川大河、藍天牧場,喇叭寺廟。
他見識了邊走邊拜,膝蓋都磨破的狂熱信徒。
聽了許多不明其義的歌。
他看見有人手裡捧着人類頭蓋骨當法器,他驚歎於能把身家系於一串念珠之上的牧民。
有被太陽照射,好像通體由金子打造的大山。
有長毛披掛的兇猛惡犬追着他和乾飯跑了二里地,卻被一隻旱獺咬住鼻尖滿地打滾。他不知道,這種猛犬,在二十一世紀連航母都能沉,在此時卻拿一隻小小旱獺沒辦法。
有些地帶,印證了他的讀的詩詞: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到了藏地,彩色的經幡,宏偉的寺廟,永不停歇的轉經筒,虔誠的朝拜者,讓他大開眼界。
他治了一路的下流病,不時地被奉爲附上貴客。
也有失手的時候,有人得了花柳臥牀已久,被他拿着玻璃注射器打了一針青黴素,結果過敏翹了辮子。
若非見勢不妙跑得快,就要被拿去送官。
也正是那次,乾飯的新歡巴爾沃斯,因爲流連那戶人家的母狗,落在了那裡。
然後乾飯生產了。
本傑明·戈德伯格被迫在藏地停留。
乾飯生了一窩古怪的黑白斑點小狗,看着好像奶牛一樣。
這一窩五隻小奶狗,性格各異,有的從小脾氣暴躁,有的乖順的好像傻子,有的頑皮好動一刻不得閒,有的扯着脖子狼嚎,僅有一個繼承了乾飯的聰明勁。
約麼一個月,奶狗斷奶,乾飯讓本傑明·戈德伯格將三隻送人,僅留了一隻好動和一隻聰明的。
乾飯知道藏地的百姓不吃狗肉,還挺放心的。
因爲送狗,加上乾飯見孩子離開,也不會暴躁咬人,藏民覺得這一人一狗充滿靈性,送了本傑明·戈德伯格一條哈達。
一人三狗繼續上路。
乾飯:“汪汪汪……”
本傑明·戈德伯格穿着斗篷,揹着小奶狗,說:“看報紙上說,師父自離開漢口便杳無音信,彷彿人間蒸發,漢口各國租界認爲師父被日本人炸死了,蠢蠢欲動。不過漢口大風成災,他們暫時顧不上搞小動作。”
乾飯和本傑明·戈德伯格都不信趙傳薪會被炸死。
乾飯:“汪汪汪……”
“等到了肅州,向沿途的孩子打聽,就知道師父在哪了。”
其實不光是漢口,澳島的葡萄牙人、港島的英國人、關外的日俄都開始蠢蠢欲動。
俄國和清廷,重新簽訂了《黑龍江鐵路公司伐木合同》,合法掠奪黑龍江森林資源。
日本人又在間島區域搞事情,和背水軍的摩擦日漸增多。同時派人威脅清廷,聲稱間島區域的背水軍,嚴重妨害兩國和平,要求籤訂協約,化干戈爲玉帛,並提議中韓兩國以圖們江爲界。
看似和善,實際上卻是擴大日本在華利益。
背水軍自然不幹,可慈禧卻有同意的苗頭,局勢變得十分微妙:是否簽訂協約,就要看趙傳薪是否尚在人世。
而英國人不甘人後,在西部明裡暗裡挑撥,鼓動以達--lai爲首的地方集團,一方面上書朝廷,污衊駐藏大臣趙爾豐仇視黃教,不堪重任。
趙爾豐是趙傳薪的冤家趙爾巽的弟弟,此人素來被冠以“鷹派”之名,手段狠辣,行事果決。那些人深知趙爾豐的手段,他來了,必然剝奪當地土司的一切權力。
可以說,趙爾豐對守衛藏地國土是有很大貢獻的。
另一方面,地方集團開始以剿滅叛匪的名義調集藏軍前往昌都,企圖以武力抵抗。
這幾乎等同於公然造反。
最後就是俄國。
他們手段沒那麼激烈,俄沙皇派遣了芬蘭探險家馬漢達作爲間諜,深入西北地區,刺探軍情查明虛實,萬一他日準備軍事行動,至少做到知己知彼。
只是馬漢達抵達涼州的時候,正好碰上了涼州農民的抗糧鬥爭,即反對清廷的苛捐雜稅而發起的鬥爭。
一羣農民衝進距離天上飛不遠的涼州縣城,當時王改名也在隊伍當中,被涼州東北角的清軍要塞的士兵圍攻,一刀劃破了肚皮,然後逃到了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