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特斯拉聽從了趙傳薪的意見,睡了兩小時四十分鐘,又醒了。
他自己找了些食物,坐在餐廳吃飯。
他發現,這段時間自己沒離開實驗室,餐廳竟然有了很多變化。
那朝南的落地窗,讓屋子明亮通透,令人心曠神怡。
屋裡大半都是石頭做的,內牆還特意做出了磚塊堆砌的紋理,使得這裡很工業風。
他正吃着飯,有個揹着刀的傢伙推門而入。
尼古拉·特斯拉愣了一下:“你是何人?”
刀客更懵,這客棧沒牌匾也就罷了,裡面顯得異常古怪也就罷了,怎地還坐着個懂漢話的老外?
“我要打尖!”
“打什麼尖?”尼古拉·特斯拉聽不懂。
“我要住店,要吃飯。”
“吃飯?這裡不是公共餐廳。”
刀客抓狂。
他脾氣本就暴躁,此時將刀往桌子上一拍:“廢話休說,好酒好肉,趕緊上來!”
卻是震得手掌疼,因爲桌面是岩石。
尼古拉·特斯拉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有些無措。
刀客見這洋人老頭呆萌呆萌的,怒道:“非得大爺教訓教訓你,才肯動身嗎?”
尼古拉·特斯拉雖不知來者何意,卻也能看出不好惹。
他往後縮了縮:“我勸你不要亂來,趙是個暴戾的人,他會殺人的。”
“哼哼,爺爺就是殺人的祖宗,什麼趙錢孫李的,且叫他出來試試爺爺的刀利不利……”
話剛落,趕回來的趙傳薪推門而入:“我看不怎麼利!”
刀客“嘡啷”抽出了三尺關山刀:“你來試試看。”
趙傳薪伸手,擒龍戒轉動,牆上掛着的苗刀飛入手心,同樣“嘡啷”拔出五尺刀:“試試就試試。”
尼古拉·特斯拉趕忙後撤,別濺一身血。
刀客懵逼。
苗刀比他的關山刀多出來兩尺。
趙傳薪比他高出了一頭半。
似乎還懂得什麼不得了的武功。
他嚥了咽口水,乾巴巴的說:“我是來住店的。”
說着,爲了打消敵意,他將刀子插回鞘中。
“住店?”趙傳薪眉頭一挑:“你跑沙漠裡來住店?”
“路上遇到一個姑娘,說你這裡可住店。”
趙傳薪還刀入鞘,朝牆上一丟,便精準的重新掛了回去。
他哭笑不得,立即想到了古麗扎爾。
當日她建議他學她舅舅開客棧賺錢,趙傳薪隨口敷衍,沒想到小丫頭當真了。
“住店就住店,兇器一律上交。”
刀客猶豫。
趙傳薪見狀指了指:“不交的話,門在那邊。”
刀客磨磨蹭蹭交出了關山刀,就往旁邊挪了一點,以此來表示自己的不情願。
可趙傳薪一伸手,刀隔空被取走。
這是刀客第二次見趙傳薪使用“絕技”,依舊驚爲天人。
趙傳薪指了指刀客的腰:“那裡還藏着一把短刀,拿出來。”
刀客瞪大眼睛:“你怎知?”
“麻溜的。”
刀客只好將腰間的短刀也上交。
“先交押金1塊大洋,房錢一塊大洋一天,飯錢一天一塊大洋。”
趙傳薪就是要將他擠兌走。
刀客怒道:“你怎麼不去搶?吃的龍肝鳳腦嗎?住的金鑾殿嗎?”
“住的是大漠石屋,睡的是寒冰玉牀,吃的是一日五餐,愛住不住,不住滾蛋。”
刀客來了脾氣:“住就住,誰怕誰?”
他心裡想,就住一天,不然來都來了,丟不起那個人。
於是先交了三塊大洋。
趙傳薪帶他去了房間。
刀客一看,真是大漠石屋,所謂的寒冰玉牀,也是一個石牀,梆硬梆硬。
剛到午時,趙傳薪就去叫他:“吃飯了。”
刀客已經交了錢,好像大爺一樣來到餐廳。
趙傳薪一指吧檯:“自己端。”
中午吃的是炕鍋羊肉,裝在透明玻璃餐盤內。
還有個玻璃碗裡面專門裝蒜瓣。
刀客想要端兩個盤子,趙傳薪冷冷道:“如果吃不完,我強行給你炫嘴裡去。”
刀客很想試試看,但想想還是算了。他端着一個餐盤坐下,扒開蒜就着炒的色澤金黃的拉麪條子吃。
羊肉和拉麪條子入口,刀客愣住:“老天爺,這是怎麼做的?”
這一塊大洋飯錢不白交啊……
尼古拉·特斯拉罕見的又來餐廳吃飯了。
還朝着刀客友好的點了點頭。
人是羣居動物,尼古拉·特斯拉特立獨行,卻不代表他能長期不接觸外人。
“趙,我建議你做的清淡些。”
趙傳薪點點頭:“好的,下頓飯米飯配羊雜湯加鹹蘿蔔條子。”
“……”
你管羊雜湯叫清淡?
刀客吃完一盤還想吃,趙傳薪不得不提醒他:“下一餐在一個時辰後。”
刀客愣了愣,還是又端了一盤迴去。
等他們都吃完,趙傳薪收拾洗刷完畢,出門去建暖棚。
何謂暖棚?
首先搭個岩石煤爐子,搭建通氣的盤旋地面煙道,連接好煙囪。
鋪設好地面。
然後在四周,提煉熔融石英玻璃,蓋起來一個僅僅比趙傳薪高一些的透明棚子。
五道程序加工熔融石英是個大工程,趙傳薪忙活了個地基,就去準備下一餐。
等叫刀客吃飯,刀客惺忪兩眼剛睡醒出了屋,揉了揉肚子:“還吃?”
趙傳薪也不說話,回去給盛了羊雜湯、米飯和鹹蘿蔔條子。
刀客勉強吃了一碗米飯,喝了一碗羊雜湯。
即便不餓,但那味道一絕,讓他欲罷不能。
然後趙傳薪繼續忙活暖棚。
到了傍晚,終於搭建好。
他點起了爐子,試了試,煙道通氣狀況良好。
不大會,進入玻璃暖棚裡,就覺得熱氣蒸騰。
他將白天買回來的土豆,分散開放在地上。
只要溫度合適,加上光照,幾天的時間土豆就會發芽。
又給刀客的馬加了些草料。
最後一餐,設在晚上六點。
因爲尼古拉·特斯拉過了七點便不會進食,無論他是否餓了。
刀客腆着肚子,邁着八字步,搖搖晃晃來到餐廳,抽了抽鼻子,苦巴着臉說:“又到了飯時?”
醋溜白菜,米飯,管夠!
刀客勉爲其難的吃了兩碗米飯,去了一趟茅房……
回來後,他心有餘悸的說:“待會不吃了吧?”
“明早卯時,準時到餐廳。”趙傳薪頭也不擡的說。
他一天只吃三頓……
刀客手已經搭上了門把手,忽然回頭問:“掌櫃的,你們這家客棧,叫什麼名字?”
趙傳薪愣了愣,胡謅道:“叫天上飛客棧。”
“……”
等刀客出去,趙傳薪戴上泥抹子手套,在吧檯正面陽刻龍飛鳳舞雕了幾個大字:頑皮掌櫃喝不醉。
趙傳薪終於能夠休息一下了。
他去洗漱一番,回去躺下,取出了《舊神法典》。
……
古麗扎爾等到了天色完全黑下來,依舊不見趙傳薪身影,失望的往回走去。
她從原本在家門口,到院門口,如今已經在路上等着了。
回到自己屋裡,她從櫃子下,拽出一個小花氈袋子。
她打開袋子,裡面是一小把草籽樹籽。
她皺着眉頭,看着這些種子發呆。
如果是秋天,肯定能擼不少籽,現在麼,連草都少,草籽樹籽更是少的可憐。
她沒有時間概念,她用日子形容時間。當父親還能走的時候,日子像是在爬,很緩慢的爬。
當她成爲家裡主要勞動力後,日子彷彿長了腳,飛奔流逝。
如今,她又覺得日子在爬了。而快活的時候,她想要日子爬的時候,日子偏偏又過的飛快。
古麗扎爾嘆口氣:“哎,怎麼才能得到更多的草籽呢?這兩天,我在驛道上給人指引方向,不知有幾人會去住店呢?白天那幾個人凶神惡煞,好嚇人哦……”
她說的那幾個凶神惡煞,此時正趕往天上飛。
“眼見着天黑了,夜裡怕是難以尋到那家客棧。”
“平白叫老子吃了許多沙塵,金祥那孫子不在那客棧也罷,若是在,必然抽筋剝皮,叫他生不如死!”
“你們還有力氣叫罵,我卻是走不動了,就地歇息一夜吧。”
“白日裡指路的小娘皮,當真水靈,等辦完了事,去把她綁了,老子好生憐愛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