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淺晨臉上一陣憋悶,用力的拍打了幾下自己的頭:“怎麼這麼沒用。”
她趕緊衝過去將房門關上,反鎖,剛準備從衣櫥裡拿衣服去洗澡,身後突然傳來聲響,她趕緊抓緊胸前的衣服轉頭一看,沈逸軒從窗外翻身進來,肩上掛着箱子站在原地,臉色比不小心吞了一隻蒼蠅還難看。
看見他的表情,紀淺晨一怔,難掩驚訝之色:“你……沒走?”
她以爲他已經離開,如果他沒走,那剛纔他豈不是全部都聽見了。
他將箱子丟在椅子上,一個箭步衝過來緊緊將她抱在懷裡,胸前劇烈的起伏着,眼中甚至帶有恨意。
“離開他!離開他!離開他。”他痛苦的抱着她道。
紀淺晨身體僵硬的站在原地,“逸軒,你怎麼了?”
沈逸軒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用力,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幾欲有不將她勒死,就將她嵌進骨血的態勢。
雖然全身疼的厲害,她的臉色慘白,卻始終只是沉默的站着,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
他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之間,許久才忍不住出聲:“就這樣離開他好不好?和我一起走,我們什麼都不管,再也不回來了。”
他一直愛着她,卻始終壓抑着,因爲她結婚了,因爲她的眼睛只仰望着那個人,所以他陪她一起仰望,只爲了能夠讓她更快樂。
可是換來的是什麼,他忍不住痛哭呢喃:“難道你就半點感覺不到我對你的愛嗎?”
他緩緩將她放開,目光深情的直視着她的雙眸,再不掩飾自己的感情:“他到底有什麼好?你喜歡他這麼多年,換來的是什麼?他珍惜過你嗎?沒有!從來沒有!他若是哪怕有半分的關心你,怎麼會察覺不到你受傷了,怎麼會察覺不到你臉色蒼白?他是一個從來只懂得索取的男人,11年前的事情,只有你記得。”
“沈逸軒。”紀淺晨原本處在他竟然愛自己的驚愕中,可是聽見他的話,卻還是不由的開口止住他。
她從來沒想到,他竟然愛着自己,雖然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她需要,他總是及時出現,偶爾她也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好,可是她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他怎麼這麼傻!喜歡她這樣一個心中只有別人,不顧一切的愛着別人的女人。
可是她笑他傻,那她自己豈不是更傻!雖然凌皓軒不愛別的女人,可是也從來沒有愛過她。
“我曾經聽說,看見她和別人在一起多麼痛苦,你就會知道你有多麼愛她。雖然我不曾看見,可是聽到聲音,你知不知道我多麼心痛!知不知道我多麼焦躁多麼恨!你知不知道我多想直接衝進來把他殺掉!我甚至恨你,恨你爲何這麼固執就是要喜歡他,恨你爲什麼不知道回頭看我一眼。”他滿眼痛苦的看着她,提到凌皓軒時,眼中帶着濃烈的殺意。
他想殺凌皓軒是因爲她,他不能殺他還是因爲她!一切都是因爲她,因爲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去愛她。
紀淺晨眼中閃過痛苦神色,她當然知道看見自己愛的人和別人在一起是多麼難受,哪怕不是愛情,也許這纔是她在酒店對那個女人痛下殺手的主要原因吧。
也許她將要失去沈逸軒這個朋友了,她知道,愛而不得是多麼痛苦的事情,雖然很殘忍,可是她不想再讓兩人處在這樣的尷尬中。
紀淺晨側過身子不去看他,冷冷的道:“你走吧!以後不用再見面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沈逸軒錯愕的看着她:“我對你而言,就這麼不足一提,這麼輕易就可以捨棄,他不愛你,你也打算
離婚了,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還是捨不得放開!你告訴我爲什麼我不可以。”
他幾乎想要咆哮出聲,卻礙於知道凌皓軒也在這家中,他還存有幾分理智,生生的壓抑住了。
他將她的身子扭轉,雙手抓住她瘦弱的肩頭不停的搖晃,無法置信的問:“我們認識兩年了,你嫁給他也兩年了,你爲什麼就是學不乖!爲什麼南牆撞了個頭破血流,卻始終是不肯回頭看看我!你的心是什麼做的,爲什麼這麼冷,就因爲我說了他一句不好,你這輩子就打算和我絕交了嗎?”
紀淺晨的喉間一陣腥甜,擡頭看向沈逸軒受傷的眼睛,終究是心軟了下來,“你若是還想做朋友,我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以後不要再提感情上的這些事,你若是不喜歡他,可以視而不見,可是我不希望你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只能坦白的告訴你,我不愛他,便再也不會愛人。不是想不想,是會不會。我已經把滿腔熱情給了他,這輩子再也沒有力氣去愛另一個男人了,你放過我吧。”
他的雙手無力的垂下,她一直是一個比男人還要堅強的女人,可是在凌皓軒的問題上,她竟然用這樣半帶懇求的語氣求他放過她。
沈逸軒站在原地看着紀淺晨難掩脆弱的臉,她多狠,幾乎要逼出他的眼淚,殺人不過頭點地,手起刀落,乾脆利落。
她卻用最殘忍的方式折磨着他。
也許他們兩個都錯了,作爲一個僱傭兵,作爲一個殺手,原本就不應該動情,原本就不應該去愛。
他的雙拳緊握,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最終深吸口氣,聲音已經恢復一貫的冷靜,他眼中的受傷還來不及褪盡,臉上已經是面無表情:“我爲你上藥。”
“不用了,我待會兒自己來。”她的聲音微冷,不帶任何感情的拒絕。
他看了眼她的右肩,傷口也許早就裂開,鮮血從睡衣裡滲透了出來,她自己卻渾然未知。
他粗魯的一把拉過她將她按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略帶粗魯的拉下她肩頭的衣服,面無表情動作快速的爲她將傷口消毒,重新上藥弄好之後,又將一切都收拾好,提着箱子從窗口翻了出去。
房間內只剩下紀淺晨,她坐在椅子上,禁不住雙手捂住臉,生活怎麼會變的如此糟糕混亂,和她這些年來期盼的一點都不一樣。
難道真的是殺了太多人,所以根本沒有獲得幸福的資格了嗎?
微風吹動着窗簾,房間裡的血腥味和特殊的旖旎氣味慢慢的被吹散,就像剛纔的事情不曾上演,凌皓軒沒有突然來敲門,而沈逸軒也從未來過。
她緩緩癱倒在牀上,她沒有一走了之非得要和凌皓軒結婚,究竟是希望能夠清楚知道他是否對自己哪怕有一絲的留戀,還是真的想有始有終,完美的斬斷一切從頭再來,答案深埋在她的心中,她卻不敢承認。
凌皓軒走出了紀淺晨的房間,卻並沒有離開,站在門口側耳聽了聽,房間裡有人說話的聲音,卻聽不真切,他乾脆放棄走進了書房。
當他吻上紀淺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房間裡還有別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雖然沒有找到,可是……
想到他和紀淺晨在房間裡做的事情,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如果那個人喜歡紀淺晨,他恐怕也會因此受到刺激,不再有什麼聯繫了吧?
只是,他忍不住思考,那個人真的是她的情夫,真的如她所承認的她背叛了自己嗎?
他靠她那麼近,在她的身上聞見了明顯的血腥味和藥味,他將手掌在眼前攤開,手指上面
有着斑斑血跡,他努力回想,在他的手按在她的右肩時,她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並且很快就換了姿勢,讓他的手移到了她的手臂上,他當時並未注意,此刻想起來才覺得可疑。
她受傷了,如果沒猜錯,還是右肩。
凌皓軒看着自己的手陷入沉思,紀淺晨的身影和那晚的那個女人的身影重疊,那雙眸子那麼像,仔細想來,雖然聲音有刻意僞裝,可是也還是有相似之處。
難道真是同一個人。
如果那個救了他的女人真是紀淺晨……
凌皓軒的腦子飛速的思考着,他和她朝夕相處兩年,因爲不在意,感覺這兩年來,她始終是卑微的討好着自己,當時然能夠一舉成爲一個電視節目主持人,已經讓他小小的意外了一下,如何敢想,自己朝夕相處兩年的女人,會是一個身手了得的殺手,還救過自己一命。
他的手指習慣性的在桌面敲打着,腦中回憶着婚後兩年的點點滴滴,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紀淺晨還真是一個會給他驚喜的女人啊,事情似乎變的有趣的多了。
紀淺晨收拾了一番,換了衣服擦了澡,開啓電腦用特殊的方式聯繫到組織之後,她將牀單和帶血的衣服全部用黑色袋子裝着提了出去。
客廳空蕩蕩的,凌皓軒並不在,也不知道是在房間還是出門了。
廚房傳來聲響,應該是專門請的阿姨在做晚餐,聽見她的動靜探出頭來看着她笑道:“太太,這麼晚還出門啊?”
“嗯,晚飯我不在家吃了。”紀淺晨神色淡然的點點頭吩咐道。
“是,那我只做先生的。”阿姨熱情的笑着,“太太手中提着的是垃圾嗎?我待會兒一起丟好了。”
“不用了,你做事吧。”她揚了揚頭,提着袋子出了門。
看來他在家。
紀淺晨垂下眼瞼,提着袋子上車,出了別墅纔將垃圾袋丟在馬路邊的垃圾桶裡面,她一路開車到了和組織的頭頭鏡約好的酒店,心情略有幾分沉重的往裡面走去。
好不容易纔逃離了兩年,沒想到現在又再次捲了進來。
每晚的噩夢,不斷地提醒着她曾經的經歷,這些年來她最不想遇見的就是組織裡的人,現在卻得自己送上門。
紀淺晨自嘲的冷哼一聲,也許一直到她哪一天死在了凌皓軒的手中,她的這些痛苦纔能有所終結。
紀淺晨進入到了房間裡面,房間很大很豪華,開的是總統套房,只是沒有開大燈。
她一路往裡走去,來到窗戶旁,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書,旁邊的小檯燈開着,燈光昏暗,他的身材欣長,臉上帶着一個夜叉面具,幾乎將他的臉全部包裹住,只露出雙眼和兩瓣薄薄的象徵薄情的嘴脣。
她緩緩走到他的跟前纔出聲,“鏡。”
鏡將手中的書緩緩擱下,擡眸掃了她一眼,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腳重重的踢在她的腹部。
“嗯。”紀淺晨被踢的悶哼一聲,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住,最後愣是捂住肚子,側頭吐出一口鮮血纔算是受下這一腳。
她知道,懲罰再所難免,她殺了組織裡的人,他沒殺了她,已經算是萬幸。
他優雅的收回腳,掃了她一眼,坐回椅子上捧起他的書繼續看,嘴裡淡淡的道:“坐吧。”
“好。”紀淺晨輕輕按了下肚子,忍住疼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血狼,沒想到你離開組織消失了兩年,第一次出現是因爲殺了自己人。”鏡的語氣半含嘲諷,眼睛卻牢牢地釘在那書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