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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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瀰漫着濃濃的消毒水味道。

身披白袍的喬烈兒急匆匆地走向化驗室,樓道的三男一女激烈的爭吵引起他的側目。

頂着火紅色莫西幹頭的年輕男子跟旁邊的說道:“肯定是你的種。”

地中海啤酒肚中年男:“我要是有那個能力,老子家的媳婦早生了娃。”

滿臉痘印瘦得跟猴子似的男人:“我只搞過一次,哪有那麼容易中。”

少女染了一頭黃髮,右耳打了4個耳洞,左耳還戴了2個耳釘,摟着娃低頭扳着塗了黑色甲油的指甲,“等結果出來,你們就別想着賴賬。”

化驗室,諾大的雙層玻璃把內外隔絕,裡頭的人正忙碌地拿着化玻儀器做着分析。

“不好意思!”頭髮花白的陸教授迎了上來,握着喬烈兒的手,“剛好我們醫院人手不夠,這DNA親子鑑定沒法做,纔不得已讓你過來幫忙。”

對於經常做DNA司法鑑定的喬烈兒來說,可以算是駕輕就熟。

“甭客氣,就是外面那幾個?”喬烈兒透過隔音玻璃往外看,少女正抽着煙,他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嗯~”陸教授捶着老腰,“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哪個是孩子的爹都搞不清楚,心裡還有‘廉恥’兩個字嗎?”

“這些人胡搞也不懂戴個套子,咋不怕染上HIV。”換了無菌衣的喬烈兒從三男一女及小孩的血樣細胞核中所含有DNA提取出來,先進行純化,化除樣本中的雜質後放進PCR儀上進行大量複製,放大到通過儀器可以看到的程度。

“爲了圖個爽字連命不要了。”陸教授指着對面樓的婦科,“上月有個二十來歲的女人,在黑診所流產都不下五次,最後那次刮宮大出血送到咱們醫院來搶救,總算撿回了性命,不過全宮切除,以後不能再生孩子了。”

喬烈兒透過儀器將雙鏈的DNA打開,加一些檢測用的的內標,標記檢測用的片段長度後再用毛細管測序儀進行檢測,由於DNA帶有電荷,通過毛細管電泳的方法,不同片段DNA長度的電泳速度不同,在同樣的電壓,同樣的電泳時間下,泳動的距離不同,這些長短不同距離可以通過前期加入的內標測量分辨出來。

“這是男人不負責任,女人不自愛的行爲。”他一邊操作着儀器一邊說道:“前幾天,我們局裡接了一宗命案,女的事後雖然吃了緊急避孕藥,不知道因爲是買了假藥還是藥品失效,一開始不知道自己懷上了,喉嚨發炎吃了環丙沙星消炎藥導致胎兒畸形,生出來接受不了兩人用枕頭把嬰兒給悶死了。”

“真是作孽啊!”陸教授嘆了口氣。

“攤上這樣的人渣父母,一條鮮活的小生命來到這個世界就那麼幾小時便匆匆地離開了。”喬烈兒的眼眸暗了下來,順順!他想起了嚴靖曦助養的孤兒,順順的心臟問題就她的母親懷孕期間錯誤用藥所致,幸運是她的母親只是拋棄了她,不幸的她來不及接受治療便撒手人寰。

“老說現在的人性知識貧乏,我看是道德觀念淪喪和責任心薄弱。”陸教授換下無菌衣,“我先去一趟住院部。”

“你放心,這裡交給我就行了。”喬烈兒擡頭看了一眼掛鐘,做親子鑑定大約需要六小時,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去送趙捷飛的機。

數據顯示在連接檢測儀的電腦屏幕上,喬烈兒坐在電腦前一邊看數據一邊寫着分析報告,秀氣的眉毛擰成一團。

“弄好了?”從住院部回來的陸教授負着手走進來。

“是好了,不過...”喬烈兒把報告往陸教授手上一放。

陸教授戴上老花眼鏡看了一眼報告驚得假牙都快掉下來,“啊?三個男人都不是孩子的生父。”

“嗯~”喬烈兒戴下醫用手套,“報警!”

“什麼?”陸教授一時反應不過來,“找不到生父也不用報案吧?”

“根據她孩子的年齡推算,發生關係時不滿14歲。”喬烈兒繼續說道:“與十四歲以下的幼女發生性關係的,觸犯刑法,以強女幹罪論,從重處罰。”

陸教授拿出手機趕緊撥打110,沒想到做個親子鑑定還弄出案子來。

喬烈兒換過衣服立即衝出醫院,揚手打了出租車,看看腕錶應該還來得及。

候機大樓,懸在穹頂下的大型液晶顯示屏不間斷地滾動播放着航班信息。

“老大,不多等一會。”郭明祥挽留他,希望喬烈兒能趕得及,連續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人接。

趙捷飛把大件行李託運後,擡頭看見顯示屏提醒他乘坐航班已經開始辦理登機手續,“不等了,你們多保重。”

“老大,你也要保重。”劉華上前來了個大大的擁抱,“記得回來看我們。”

“嗯!一定。”趙捷飛給每個前來送行刑警隊隊員一個結結實實的大擁抱。

甄亮眼圈有點發紅,趙捷飛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怎麼像個娘們,不再跟着我打包屍體是好事!該高興纔對,而且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們也可以來美國找我玩。”

“老大,我還想跟着你打包屍體。”

“要乘飛機,都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李石叮囑道,“趕緊穢一口,重新再說。”

“知道了,不亂說。”趙捷飛拍拍他的肩,“放心,一定平安到達。”

趙捷飛朝衆人揮揮手,轉身挽着隨身行李包轉身向着國際航班通道走去,快到通道盡頭默默回首卻依舊看不到他的身影。

前方交通事故,喬烈兒乘坐的出租車正堵在離機場不遠的雲城快速道上,想打電話把身上和提包都摸遍了都找不着手機,想必是落在醫院裡了。

“司機,都堵死了。”坐在後座的喬烈兒趨前身子,“能繞道嗎?”

“帥哥,繞不了。”司機慢條斯理地說道,“離下一個出口還有五百米。”

堵車堵得無聊的出租機司機開了收音機,音樂臺正播着老歌《今宵多珍重》

“愁緒如何自控 悲哀都一樣同

情意如能互通相分不必相送

放下愁緒今宵請你多珍重

那日重見只恐想見亦匆匆”

喬烈兒透過車窗仰頭看着劃破天際翱翔夜空的飛機。

捷飛,那你是嗎?對不起,我趕不及送你。

並不是不愛你,只是我還忘不了他,你要的我給不了!

烈兒,我不想讓你爲難,所以我選擇等你,等時間慢慢撫平你心裡的傷痛,我會爲你把裂縫深埋心中。

你說要我給你時間,我便不再等你送機,怕看到你就想不顧一切的擁抱你。

我給你時間,但願別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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