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坎

人生的坎

南屏村,大冷天風瑟瑟地吹着,村民三五成羣圍着一間村屋,紅藍閃爍的警車頭燈光打在牆上。

“喬法醫,你來了。”郭明祥把他引進村屋,“屍體在裡面。”

喬烈兒越過警界線進入案發現場,一名老太太躺在臥室的紅磚地上,兩個眼窩空洞洞的,大灘的血跡染紅了半邊身子:“真殘忍。”

“嗯~”郭明祥用□□筆沿屍體畫下軌跡,“獨居老人。”

喬烈兒用探針□□死者的肝部量度肝溫,“初部估計死亡時間是下午四點。”

郭明祥掃視了一眼凌亂的房間,“劉華,有發現嗎?”

“死者的現金、存摺、金飾,全部都被沒了。”劉華戴着手套翻找死者的櫃子、箱子,根據村民回憶死者王阿娣生前有戴金飾,家中存着一定量的現金。

“劫殺案。”郭明祥走出房間吩咐甄亮,“你跟石頭去給村民做筆錄,看看下午四點左右,死者家中有沒有什麼異常。”

“知道,隊長。”甄亮馬上轉身出門準備挨家挨戶做筆錄。

“隊長?”喬烈兒有點詫異地看向郭明祥。

“哦,其實只是代理隊長。”郭明祥摘下醫用手套,“他沒跟你說嗎?趙隊他家裡好像出了點事,申請探親假去美國了。”

“嗯,他有跟我說過,是我自己休假把事情給忘了。”喬烈兒檢查了死者的頸部,“至死原因初步斷定割喉失血性休克死亡,最終定論要等我出了屍檢報告。”

郭明祥一邊在現場套指模一邊說道,“其實隊長挺擔心你的。”

“放心吧!我沒事。”喬烈兒舉起相機給屍體拍照。

“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郭明祥安慰道,“凡事向前看。”

“知道了,謝謝!”喬烈兒收起工具,“等會麻煩你安排把屍體送回局裡做屍檢。”

“嗯,沒問題。”郭明祥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是一生悔恨;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金玉良緣;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聲嘆息。

G市警局,司法鑑定科。

“親愛滴,歡迎回歸。”一進門張一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啵”親了一下他的臉。

喬烈兒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別瘋了,小心你們家小C吃醋,罰你跪鍵盤。”

“不是跪洗衣板嗎?怎麼成鍵盤了?”

“這年頭洗衣板不好找。”喬烈兒已經換上手術剖。

“我們家是男權主義,女人靠邊站。”張一坐到轉椅上,“我倒擔心判官吃醋。”

“你就得瑟吧!上次誰被小C揪着耳朵。”

“別提那醜事。”張一湊近他,“他都走了,你就不考慮一下判官?”

“我忘不了嚴靖曦。”喬烈兒打開了無影燈,走到解剖臺。

“我知道你一時半刻忘不了他,這也是人之常情。”張一坐在轉椅晃悠,“不過我擔心你蘇州過後沒船坐。”

“什麼意思?”喬烈兒瞄了他一眼。

“判官可能會辭職移民。”張一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一直留意着他的表情,喬烈兒下刀的手微微一顫。

喬烈兒調整了一下握刀的手勢,穩定下來用刀子把屍體腹腔拉開,“你說那些爲什麼這麼恨,殺死了還把眼睛挖掉。”

知道他在故意轉移話題,張一便順着他說:“這年頭喪心病狂的人多的是。”

喬烈兒量度了死者頸部的傷口,“應該是水果刀造成的。”

“昨天大夜,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張一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先走了。”

“對了,一休。”喬烈兒擱下刀子,“你給我爸媽看了什麼資料,兩老突然來了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嘻嘻~”張一詭異的笑聲讓喬烈兒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真想知道?”

“嗯~”喬烈兒點點頭,“說吧!”

“不就跟檔案科借了幾份案例。”張一攤了攤手板,“03年張某得不到家人理解,得了抑鬱症在英倫大廈跳樓自殺;07年,被家人認爲是病的陳某,在強制送去精神病院治療時,用藏在身上的刀砍殺了幾名醫護人員;09年,王某與男友跳河殉情;12年...”

“等等~”喬烈兒打斷了張一的講話,“如果我沒記錯,這幾位都是同性戀者。”

“中!”張一打了個響指,繼續輕描淡寫地說道:“順帶拿了幾張比較震撼的現場照片給你家兩老觀摩了一下。”

有多震撼當法醫的喬烈兒心裡清楚得很,跳樓的張某血和腦漿溢了一地,抱團跳河王某和他男友被打撈上來時身體腫得大了好幾碼...

喬烈兒的嘴驚訝得張成“O”型,久久都合不上來,“你咋能把案件卷宗帶出去?”

“兩條‘雙喜’煙就搞定了。”張一不屑地擺了擺手,“借出去一下又不會死人的。”

喬烈兒的嘴角不自覺地抽了幾下,真心無法想像當時兩老有啥反應。

“這回真閃了,我不是爲你好才這麼做。”張一走過來拍拍他的肩,“淡定!你家兩老頂得住。”

張一離去後,喬烈兒雙臂叉在解剖臺上,呆呆地看着冰冷的屍體,他不是不喜歡趙捷飛,只是他需要時間,因爲時間可以忘記一切、也可以磨平一切,包括傷痛和愛戀,至於將來?見一步走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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