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

悲劇

河涌邊水泥地上,雷俊峰的二兒子溼漉漉直挺挺地躺在上面,發白的臉色,僵硬的肢體,冰冷的皮膚。

大兒子虎子木頭一樣站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弟弟,拽緊了拳頭髮紫的嘴脣微微顫抖。

雷俊峰老婆“卟通”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雷俊峰掀着大兒子的耳朵,“你...你怎麼當哥的!”

“爸,我們只是下去摸魚,一回頭弟就不見了。”疼痛讓虎子從恐懼中回過神來,用髒兮兮的手背抹着眼淚,“我有去找他的,可是、可是找不着。”

落水救人的大叔蹲下來輕撫着小虎的背:“小虎也料不到這河裡有暗涌,二娃應該是掉裡面才被淹了。”

雷俊峰癱坐在地上欲哭無淚,小女兒淚巴巴地拽着母親的衣腳,回頭又看看躺在地上的二哥,她年紀雖然小,生離死別還是能感受到。

“虎子,告訴叔叔。”趙捷飛半跪在虎子面前,“五號那天,你有沒有帶弟弟和妹妹上天台玩?”

“有...沒有。”虎子似乎意識什麼,立即拼命搖頭。

趙捷飛留意到虎子的手在抖,“別怕,我們只是印個畫而已。”

臉色發白的虎子僵硬地站着,趙捷飛示意郭明祥拿來印泥和紙張,給他按了指模,回頭往孩子手裡塞了根棒棒糖,掏出紙巾替孩子抹了眼淚,“不哭。”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趙捷飛有點堵心,不過從事刑偵工作的人永遠理性大於感性,同情歸同情,事實歸事實,他有他的底線。

G市警局,食堂。

“一休哥,你挪一下屁股。”歐陽曉斯端着飯菜走過來打算蹭位置。

張一把腿支在椅子上抖,“你坐那邊不成麼?”

“不成,我就愛坐帥哥邊上。”歐陽曉斯一屁股坐在喬烈兒旁邊。

“你丫的這是赤果果的歧視!”張一跟歐陽曉斯大眼瞪小眼,“死心吧!他不會看上你的。”

“你倆能消停一會嗎?”喬烈兒夾了塊牛肉往嘴裡送,“有沒有覺得你們很般配?”

“有。”,“沒有。”

喬烈兒沒看好氣地看了一下兩人,繼續埋頭吃飯。

李石和劉華端着飯菜湊過來,“這麼熱鬧!”

“案子結了?”喬烈兒問道。

“結了,磚塊是雷俊峰的大兒子扔的。”李石喝了口菜乾豬肺湯,“指紋完全符合。”

歐陽曉斯咬着筷子頭眼巴巴地看着李石,“那要不要判刑?”

“不用,他才11歲,不需要負刑事責任。”李石補充道:“不過陳桂蓮有可能會提起民事訴訟,要求經濟賠償。 ”

“有錢還會住在那兒嗎?”喬烈兒嚼着通心菜,“扒了他們家的皮,估計也賠不了多少錢。”

“就是因爲沒有錢,所以趙隊跟黃凱冰去了受害者家屬的家裡做思想工作。”劉華答道,“希望雙方能達成庭外和解。”

“說起你們隊長,嘻嘻!”歐陽曉斯一臉壞笑,相當有風行八卦偉哥的風采。

“嘖嘖~”張一看着她,“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笑得很猥瑣?”

“你不猥瑣可以不聽,滾一邊去!”歐陽曉斯白了他一眼,“甭在這裡裝高貴冷豔白蓮花。”

“誰說我不聽!”張一叼着牙籤,“你不知道我是局裡面的八卦之王。”

歐陽曉斯反擊道,“我看你更像屌絲之王!”

“你爆不爆料,不說我們走啦!”劉華敲着桌子催促道,“磨磨唧唧,不會又學人家‘週一見’。”

“過來!”歐陽曉斯招手讓幾人湊近,開啓她的八卦頻道,“我那天看到木隊跟趙隊在一起。”

“切,我以爲啥事!”李石甩了甩手,他一直自我催眠兩人只是好基友,“他們老早就認識了,熟得很!”

“可是。”歐陽曉斯伸手挽着張一,情深深眼濛濛地45度角仰視着他。

“喲西!你幹嗎?”張一斜眼看着她,“回心轉意看上爺了。”

“屌絲,誰會看上你!”歐陽曉斯眼睛看向劉華:“我只是那個,什麼現場什麼滴...”

“你想說案件現場重組。”劉華不屑地說道,“小C,你丫的半桶水就別抖書包了。”

“那天木隊在超市就是這樣挽着趙隊的手臂,一臉溫柔地看着他,還拿趙隊的錢買單。”歐陽曉斯神秘兮兮地說道,她是完全沒有看到下半場木瑩很豪邁地帶着她那幫得力干將把那家涉嫌使用側錄器盜取□□資料的超市給端了。

“就這個?”李石攤了攤手,只要不是滾牀單,他的小心臟還能抗得住,“沒了?”

“你還想有什麼?”歐陽曉斯無辜地眨着眼,“你真以爲我是卓先生,人家沒拉窗簾還能拍到裡頭做什麼。”

“我看你天涯八卦論壇泡久了,聽風就是雨,想像力特豐富,有空閒怎麼不看《屍語者》,你當娛記比當法醫更合適。”一直沒吭聲的喬烈兒突然連珠炮式地嗆了歐陽曉斯一頓,“他們應該不是一對兒。”

“譁!”張一的手支着腦袋,“我的小喬,你跟人家很熟嗎?是跟判官熟還是跟木瑩熟?”

“沒有啊!”喬烈兒挑了一眉,捫心自問真跟他們倆都算不上熟。

張一操起筷子敲了一下他的頭,“那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是一對兒!”

“嗯?”喬烈兒摸了摸臉,硬搬出一個理由,“說不定在執行任務。”

“小C,把你的照妖鏡拿給他看看。”張一斜眼看着他,“這貨心裡有鬼。”

“我哪裡來照妖鏡。”

“你不是天天拿着那面小鏡子,左看看,右看看,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張一還沒唱完就歐陽曉斯掄了一拳。

“去死吧!屌絲!”歐陽曉斯舉着拳頭兇狠狠地瞪着他,逗她玩是張一的樂此不疲的事兒。

“這個...話說。”劉華摸着下巴看向李石:“石頭,我們刑偵科跟經偵科最近好像沒什麼案子有交集。 ”

“你們在說什麼?”甄亮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後面拍了一下劉華肩膀。

“尼瑪,想嚇死人!”劉華被神出鬼沒的他嚇了一跳:“走路沒聲音,屬貓啊?”

甄亮像發現新大陸一樣,“你們在說趙隊和木隊是一對?”

“咳咳!”喬烈兒輕咳了兩聲,“別聽風就是雨,訛傳。”

“嘿!我說你今天怎麼了?”張一拍了喬烈兒胸口一記。

喬烈兒瞄了他一眼,“我沒怎麼了?”

“嘻嘻!”張一抖着腿,“你剛纔不是說跟他們不熟嗎?咋聽起來好像很瞭解判官。”

“你...我...”喬烈兒一時語塞。

“你什麼我什麼!”張一嘴角上揚,像是發現了什麼,“你今天特像個別扭的妹子!”

“張一!”喬烈兒咆哮着,“你妹啊!老子是爺們!!帶把兒的!!!”

“Everybody!”一個銷魂的聲音響起,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了。

“徵徵,這點兒出現在這個地方,絕對不是好事兒。”劉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肥碩的身軀。

俞徵用指頭戳了一下劉華,“你們真壞!這樣說人家!”

“難道不是麼?”李石嚼着食堂午餐送的蘋果,“你上次也是這點兒這地方,尼瑪的一來就說判官要上任。”

“其實判官也沒傳說中恐怖。”喬烈兒說道。

“那也是。”劉華點頭表示認同,“他確實是個能人,這點你不得不配服。”

“可惜張涵不在了。”甄亮嘆了口氣,哪壺不開提哪壺。

有些東西大家不是忘了,而是不願意提起,因爲讓人覺得堵心。

“張涵的案子。”張一問道,“你們不查了?”

“因爲涉毒,所以交給調回毒品調查科的駱蒼跟進。”劉華解釋道,“對了,徵徵,你來找我們啥事?”

“哎喲,差點忘了正事!”俞徵一拍腦袋,雙下巴也跟着顛了顛,“下週市裡的領導來視察,你們得注意一點!”

“不是吧,又要搞熱烈歡迎!”張一雙手各舉着兩根筷子在空中揮舞,一隻腳支在椅子上,“歡迎!歡迎!”

“小喬。”俞徵湊近喬烈兒說道,“我覺得你有必要給他做個精神鑑定。”

“那個要錢的!”喬烈兒清了清喉嚨,“局裡給報銷麼?”

“你們當法醫的都不靠譜。”俞徵雙手握拳仰天長嘆,“氣死我了!”

全桌子的人都笑倒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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