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二)
年夜飯吃得很美滿也很幸福,倒貼着“福”字的落地玻璃門阻隔了外面的冷風,一室暖意洋洋。
飯後一家人邊和麪包餃子邊看春晚,趙捷飛拉開通往陽臺的玻璃門走了出去,攏起手點燃了香菸。
木霖屁股剛離開沙發便被老婆林晴鳳拽着衣腳扯下來,她向他搖了搖頭,有點木訥的木霖似懂非懂地坐回原處。
趙捷飛雙手擱在欄杆上,燃着的煙在黑夜中發出星點光芒,木瑩跟了出來,“怎麼在這抽菸?”
“怕老人家受不了煙味兒。”趙捷飛夾着煙的手往虛空中舉了舉,“抽完再進去。”
“你在想事情。”木瑩靠在欄杆邊。
趙捷飛側頭看了她片刻,“瞞不過你。”
“那就別瞞了。”木瑩站直了身子,“說來聽聽。”
“今天是除夕。”趙捷飛吸了口煙,俯覽夜幕中的G市,“你知道嗎,去年的除夕我當值接了‘二爺’的案子,沒想到一年過去了,案子還沒破。”
“積壓的懸案多着了。”木瑩摘了他嘴裡的煙,“少抽點吧!”
趙捷飛眯着眼看向遠方,如果那次他早點離開墓園沒讓‘二爺’跑掉,跟G市的法醫合作調查,也許案子已經破了,他一直有種預感他們是同一類人,他能感受到對方那份執着和拼勁。
“哈哧!”木瑩抱緊臂打了個噴嚏。
趙捷飛伸手觸及木瑩冰涼的指尖,“冷了,進去吧。”
木瑩仰面凝視着他,面頰有點發燙,嘴皮動了動。
趙捷飛有點疑惑地說,“有話要說?”
她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摸着臉自言自語道,“酒喝多了,有點懵。”
“不舒服就別吹冷風。”趙捷飛攬過她肩要進屋裡頭。
轉身之際,木瑩突然回過頭向着夜空閉眼合掌悄悄地許了個心願,可惜“流星”聽不到她的心願...因爲那是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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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教師新村。
嚴靖曦用噴壺給盆桔澆水,凝結在橙色滾圓桔子上的水珠折射斜陽的光芒,靛色的瓷盆貼上紅色的福字,爲簡單的小屋添了一份春節的溫馨。
牆上的掛鐘指向下午6點半,除夕夜外地的趕回家鄉去了,本地的在外面菜館吃飯,平日這點兒大家洗鍋刷鐵油煙四溢,今天卻冷冷清清,沒有家鄉可歸的嚴靖曦走進廚房掀開飯蓋,熱騰騰的水蒸冒出來四散去,把炒香的菜料倒進去拌勻。
這頓年夜飯沒有豐盛的菜餚,沒有親朋戚友,但這一切對於嚴靖曦來說都不重要。
警局。
整幢大樓靜悄悄,喬烈兒雙腿擱在解剖臺上自個兒玩手遊,外面的天已經黑齊,這點兒家家戶戶都在吃年夜飯,今年喬烈兒破天荒地主動申請值班,讓小夥伴們驚呆了,誰也不知道他爭取值班只是爲了除夕跟嚴靖曦一起過。
“咯咯”有人敲門,喬烈兒放下手機邊走過去邊問,“誰?”
“送飯的。”
“我沒訂飯。”喬烈兒側耳傾聽感覺聲音怪怪的,像是捏着鼻子說話,細想了一下嘴角了微微上揚折回去也不開門。
外面的北方吹得正猛,捲起地面落葉發出細細簌簌的響聲。
有點昏暗的走廊燈把人影拉得老長,嚴靖曦左右看了看隔壁黑洞洞的房間,門上的標牌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終於忍不住,“是我,開門。”
門“吱~”一聲打開,白熾燈的光從裡面透出來,喬烈兒抱着臂靠在門框邊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站在他面前,“剛纔是你裝神弄鬼。”
“呵呵!”嚴靖曦側身越過喬烈兒進了解剖室,“逗你玩玩。”
“我怎麼感覺你很害怕。”喬烈兒關上門轉過身來,露出促頰的笑意,“小樣的,想嚇我沒那麼容易。”
解剖室,嚴靖曦還是第一次進來,給他的感覺就是冷。
潔白的牆壁,三面放着各種儀器設備,中央無影燈下的鋼質解剖牀讓人看起來冷冰冰。
嚴靖曦揉了揉鼻子,消毒水的味道讓他有點過敏,“你就一個人在這?”
“嗯,有問題嗎?”喬烈兒不以爲然,閒得拿起解剖刀放手上轉。
話音剛落,房間的燈管閃了兩下,嚴靖曦覺得膽子要提到嗓子上。
“這燈壞了好幾天。”喬烈兒若無其事地仰起頭看着燈管,“年前電工都跑了沒人修,哪天全滅了看怎麼解剖。”
話還沒說完,燈全滅了,只剩下幽藍的應急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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