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一

婚禮(一)

Z市,警局。

東坑水庫、城際高速、永久墓園、冷凍車、二爺兩次被發現的地方、發現女屍的紅樹林。

趙捷飛在地圖上用紅筆標記着,抱臂胸前,若有所思地看着。

“你還是認爲這兩起案子有關聯?”

趙捷飛聞聲轉過頭,“嗯,查得怎麼樣?”

郭明祥指着地圖,“我們走訪了水庫沿線的這三條村都沒有發現。”

“那就擴大範圍。”趙捷飛用指揮棒圈了一下附近的兩個鎮,“帶上人像復原圖挨個找。”

“明白,我這就安排人去。”郭明祥還沒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老大,你怎麼就肯定她是附近的人,說不定是外地拉過來拋屍到水庫。”

“直覺吧!”趙捷飛掌壓桌面,躬身把根據“二爺”和“女屍”頭骨重組的復原圖推到郭明祥面前,“覺不覺他們之前有某種相像的地方?”

聽他這麼說,郭明祥細看照片,確實有那麼一點神似。

“共通點是眉間距。”趙捷飛食指敲着圖像上的眉間,“很寬。”

“先天性愚型。”

“嗯。”趙捷飛叮囑他,“除了常規排查外,注意智障的流浪者。”

“如果這案子跟‘二爺’的案子沒關係呢?”郭明祥有些許擔心,“那麼我們就走了彎路。”

“在沒有其他線索的指引下,我相信直覺。”趙捷飛越過郭明祥時拍了拍他的肩,“我也不是一根筋,已經派了韓睿比對近期外地失蹤人口。”

“行!”郭明祥擺了擺手,“老大,我信你。”

趙捷飛目送他離開後,靠在桌邊揉着眉心,這是他出道有史以來最困惑的案子,線索像鏡中花、水中月,似乎能看到卻又捕捉不到,這種不踏實的感覺讓他很煩惱。

坐落在郊野的珠城公園,柳樹環繞的同心湖碧波盪漾,路兩旁的杉樹繫着粉紅的絲帶,一直延伸到湖中央的浮丘。

集體婚禮在浮丘的廣場舉行,粉紅的氣球、火紅的玫瑰、潔白的百合、炫金的紗簾,到處都滿着粉紅泡泡。

抹胸婚紗、魚尾晚裝、蓬蓬公主裙,頭紗下披肩、挽發、盤髻,展現着女性一生最美的時刻。

喬烈兒領着嚴靖曦好不容易在一羣黑西裝新郎中找到盧毅兒,“哥,這是我朋友嚴靖曦。”

“你好。”盧毅兒與嚴靖曦握過手,“咱們以前見過面。”

“對,那次在銀行。”嚴靖曦感謝道,“謝謝哥上次幫忙。”

“舉手之勞。”盧毅兒擺了擺手,“不足掛齒。”

“哥,新婚快樂!”嚴靖曦適時地送上賀禮,“我和烈兒小小的心意。”

盧毅兒接過包裝過的禮盒,“你們來參加就好了,還送禮物多見外。”

“那不要就算了。”喬烈兒想奪過禮物,“還我。”

“誰說不要。”盧毅兒笑了笑側身護着禮盒,“況且女款的表你也用不着。”

“還沒拆包裝就知道。”嚴靖曦有點詫異地看向喬烈兒,“你不是說給哥一個驚喜麼?”

喬烈兒攤手搖頭,“他猜唄~”

“你們不說,我也猜到送的是手錶。”盧毅兒比劃一下盒子,“而且盒子這麼大,肯定是情侶表。”

“哥,你可以轉行當刑警。”嚴靖曦給盧毅兒豎大姆指。

“別調侃我,知弟莫若兄。”盧毅兒用手丈量了一下喬烈兒五歲的高度,“他那時才這麼一點點就很喜歡手錶。”

喬烈兒對兩人一唱一和非常無奈。

那一年,盧毅兒十歲生日,父母送了他一隻塑料的電子手錶。

深紅色的錶帶,表面閃爍着灰底黑字,邊緣貼着貓和老鼠的卡通貼子,現在看來是土得不能再土,那時卻是潮得不能再潮。

五歲的喬烈兒坐在小板凳上仰着小臉,對哥哥的手錶流出渴望的眼神,“我也想要一隻。”

“喬喬,你還小。”喬媽摸着他的小腦袋瓜,“等你長大了,媽媽再買給你。”

父母上班後,喬烈兒獨個兒鼓着腮幫抱着腿坐在小板凳上生悶氣。

“喬喬,出去玩唄。”盧毅兒擢了一下他的小臉袋,卻被那隻肥肥的藕瓜一樣的小手拍掉,“你要表,是嗎?”

喬烈兒點點頭,目不轉晴地盯着盧毅兒手腕上紅色的新手錶,當他天真的以爲哥哥會把表摘下來送給他時,結果盧毅兒從水彩筆盒裡拿出一隻紅筆,抓着他嬰兒肥還沒褪去圓潤的手腕,畫上圓圓的表面和錶帶,“這是哥送你的表。”

“可是這個不會動。”喬烈兒看着自己胖乎乎的肉手,可憐兮兮地說道,“我想要能動的。”

看見喬烈兒像個肉團一樣抱腿坐着,扁着小嘴眼淚大滴大滴地眼眶裡掉出來。

“別哭啦!”盧毅兒摘下自己的塑料手錶給弟弟繫上,“借給你戴。”

喬烈兒破涕爲笑,用綿布袖子抹了一下眼角的淚跡,鼻孔還掛着鼻涕泡,“等我長大了也買個表送給你。”

“唉~等你長大可久了。”盧毅兒嘟嚷着,“快擦乾你的淚水,不然媽又以爲我欺負你。”

小手牽小手,兄弟倆就這樣一路成長過來。

盧毅兒四下張望,對弟弟說:“幫我找一下你嫂子。”

“你的老婆,讓我找?”喬烈兒發現盧毅兒看東西時眯起眼,“你今天沒戴隱形眼鏡?”

“是啊!”盧毅兒揉了一下看得發酸的眼睛,“化妝換衣服,太急了一下子忘了戴。”

“行吧,我去找找。”喬烈兒無奈地走開,俗語說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化了妝的女人有時差別大得連她老公也認不出來,況且現在新娘穿得衣服和髮型都大同小異,可難爲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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