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皓月相認一如從前

靜雅勸慰雍正去哄哄小年糕開心,被他拒絕了,稱不願意讓一個女人來左右自己,豈能紆尊降貴的去哄人開心,靜雅氣的,真是恨不得給他頭上鑿上幾個大包。

只好自己去了皓月宮中。

皓月見是靜雅來了,更加的沒有好聲色,靜雅打量了她一下,八九年沒見了,比起以前的天真爛漫來,增添了成熟的氣息,更加的柔美了。

笑了笑道,“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家如今也做得了賢妻良母,倒是乖巧了許多。”

年貴妃見她說的如此親熱,心中詫異,看了看她,靜雅道,“月兒,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彭風鈴。”

年貴妃似乎吃了一驚,站立起來仔細打量起靜雅來,除了肌膚比以前白了些,倒是有些肖像,只不過,這八九年來,爲何她卻不顯得滄桑,以前在天府之國成都的時候,也未見她如現在一般的光彩照人。

靜雅抿嘴一笑“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啊,打扮打扮自然就是顯得年輕漂亮一些。”

然後走過來拉了年貴妃的手坐下,說了許多當年在成都時候的話,這才讓她相信,眼前的這人確實是風鈴無異。

皓月自己驚喜了起來“風鈴姐姐,原來你沒事了?”

靜雅掩了她的口,環顧了四周“小心。”

年貴妃皓月哦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兩人互訴衷腸,大致說了說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至此,皓月才明白過來靜雅與皇上的這一段往事,不禁感慨萬千,造化弄人。

淒涼一笑“這麼多年來皇上的錯愛,原來都是因爲你。”

“不可這麼說”靜雅正色道,“花無百日好,各有各的特點,他若不是真心疼愛你,不會十年如一日的如此疼愛你。”

因見了皓月肚子頗大,怕是有了六七個月的身孕了,但是臉色蒼白,隱隱有枯黃之色,心裡十分擔憂“不如請個太醫來瞧瞧吧,臉色這麼差,胎兒還好吧?”

皓月苦笑了一下,摸着肚子“只怕是我們娘倆都好不了了。”

“爲何?”

“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懷了他兩三個月的時候,正在大行皇帝殯天之時,當時皇上整日裡忙着這最後的一搏,分身無暇照顧我們母子,更在嚴冬守孝期間,整日跪在那冰冷的金磚地面上,連太醫進來把脈都說胎兒氣息微弱,恐怕不是好兆頭。”

靜雅聽聞,十分心痛難耐,摸了摸皓月的手“可是苦了你了,這些天還吃得香睡的着嗎?”

“本來禁足的這些天倒是擔心從此失寵,不得安寢,如此看來,咱們姐妹打開了天窗說亮話,心裡好受多了。”

皓月頓了頓“就算日後妹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有的姐姐照顧,也放了心了”

開口喚道,“福惠,福惠。”

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額娘”紮在皓月的懷裡。

皓月指着對靜雅道,“這是福惠”又扯了福惠過來“給額娘額頭”生生的要把福惠給靜雅撫養去。

靜雅見她精神不濟,應允自己帶回撫養,安慰到“你要小心養身子,等你大好了,還得福惠來你這邊才行。”

皓月含淚答應了,靜雅說:“我明日再來瞧你”領了福惠走了。

皓月的貼身侍婢小嬋問道,“娘娘,果真如此放心把小阿哥交予她?”

皓月回道,“真是天助我也,本來想着我身子不好的,這一去了,留下孩兒不放心,卻把她送到了我的面前。靜雅重情重義,在後宮之中,是唯一可託之人了,這樣一來,我便放了心。”

放下了重重帷幔的繡牀,皓月獨自躺在一片黑暗沉寂當中,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思慮着許多事情。

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都要思慮清楚才行,還得爲下一步做籌劃,爲了年家的將來,爲了自己的將來還有孩兒的將來,都要仔細籌劃一番。

次日早上,一大早,皓月就起了牀,命小嬋精心梳洗一番,打扮的喜慶些,要去皇上面前去。

小嬋爲着貴妃娘娘終於想通了,梳妝起來格外的用心,然後吩咐人準備輦轎,去養心殿。

進了殿內,雍正正在奮筆疾書的批閱奏章,皓月上前行禮,被他命人趕緊攙了起來,責怪道,“你如今身子如此笨重了,就不要再來請安了,好生在宮裡養着吧。”

皓月端坐在椅子上,撫着胸口說:“臣妾有事情放不下,所以特地來討皇上旨意。”

雍正讓她但說無妨。

“昨天靜雅姐姐來看過臣妾了,這才知曉,原來在成都的時候,靜雅姐姐還名爲彭風鈴,是皓月的師傅和好姐妹。我們兩人親親熱熱的倒是說了好些話,以前的全部都是誤會。都是臣妾不好,白白的連累皇上和姐姐這麼多年不得相見。”說完,珠淚一串串的滾下,雍正心中大不忍,只得安慰她說:“算了吧,這一切都過去了。”

皓月拭乾了眼淚“皓月有一事求皇上,如今皓月有孕在身,這個胎兒又不穩,分身無暇照顧八阿哥福惠,所以想把福惠交予靜雅姐姐撫育,也好解她的孤單寂寞,皇上看可好?”

雍正正在沉默不語的時候,殿外太監通傳“靜雅格格到。”

就聽見嘻嘻哈哈的笑聲,靜雅抱着福惠已經進的殿來,如今的福惠只是隔了一夜,身上已經是今非昔比了,配飾衣物大不一樣,顯得倒是新潮無比。

靜雅環顧了四周,看了看,先行了禮恭請聖安,然後說道,“這麼巧,大家都在。”

皓月不等她放下福惠來行禮,依然先給靜雅行禮了,嚇得靜雅立馬放下福惠說:“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貴妃。”

“貴妃又如何,皓月還是妹妹”然後親熱的拉着靜雅的手說:“也是師徒一場,姐姐也該受我這一拜。”

雍正看她們兩個如此和睦,心中大喜。

隨從的吉祥如意捧着食盒進來,把裡面的糕點一盤盤的擺出來。

靜雅說道,“這是新做的榆錢糕,正是可口的很。”

一個個潔白的瓷盤上堆着碧綠晶瑩的塊塊榆錢糕,還在散發着熱氣,旁邊是一碟油汪汪的辣子,還有一碟子酸酸的米醋,還有一碟子醃製的脆甜紫色蒜瓣。

光是從顏色上看,都是十分賞心悅目,雍正拈了一塊沾了沾入口,十分好吃,不禁連連稱讚。

皓月道,“姐姐的手還是那麼巧,做出來的點心真是讓人愛吃的很。”

靜雅笑了笑,也拿了一塊來餵給福惠吃,皓月自己動手沾着吃了幾塊,覺得心裡好受了許多。

過了幾日,靜雅已經把福惠全身上上下下里裡外外都換個遍,連發型都給換了,扮相頗似觀音座前的善財童子一般可愛。抱着去了永壽宮見姐姐去,皇后一邊打量福惠,一邊說:“靜雅,你也得爲自己籌劃籌劃,不要老是養着別人的孩子。趕明瞭,調理好自己也得生一個才行。”

“還生,姐姐,靜雅如今也是三十五歲了呀”靜雅笑道,“就算是在老家,也是個高齡產婦了,更何況是在這裡,簡直是不可思議。”

“你沒聽說過‘老蚌含珠’嗎?”皇后不滿道,“比這大的也許還能生,不是老有奏摺來說些傳聞,有人四五十歲上還能再生一個。”

靜雅笑了笑,不置可否,想起在軍營中的那個孩兒來,突然就悲痛滿心。這段往事,並不爲人所知,但是卻時時刻刻會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德妃的身體越發的不好了,雍正幾次叩請她尊爲皇太后,德妃都不允,只說要放了十四才肯。可是雍正又是記恨這個弟弟,不肯放人,母子兩人僵持着,已經半年有餘了。

靜雅因爲最近要照顧福惠,不免有些分心,聽聞德妃的丫頭來報,才知道又是病倒了,把福惠託付給姐姐,急急忙忙的跑去了。

到了永和宮中,德妃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年紀大了,又有痰症,說話都是呼呼啦啦的,不太清楚。日月漸暖,卻仍然身着冬衣,靜雅鼻子一酸,‘額娘”跪在了德妃榻前。

德妃擡起眼睛略瞧了一瞧,見是靜雅,嘆了一句“好孩子,額娘不行了。”

“不”靜雅淚流滿面,匍匐在德妃榻前“額娘會長命百歲的。”

德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額娘不甘心啊,我的十四皇兒,什麼時候才能見上一面。”

靜雅早就是聽說了因爲不能見十四,母子倆大吵,因此說道,“額娘不要擔心,靜雅揹着您去見十四,是死是活,咱們娘幾個在一處。”

說完就要去搬動德妃,旁邊立着伺候的丫頭趕緊上前來阻止。

德妃也是淚流滿面,看着靜雅說:“傻孩子,別讓自己爲難了,咱們娘倆又如何能夠出這紫禁城。”

靜雅想了一想,讓丫頭們退下了,從自己胸前掛着的錦囊中拿出來一縷頭髮給了德妃“額娘,這是十四的頭髮,是我託了十三偷偷弄來了,千真萬確是十四的頭髮。靜雅把它留給額娘做個念想。”

德妃勉強拿過來接了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點點頭“嗯,確實是我十四皇兒的味道”又對着靜雅說:“好孩子,把這編到額孃的發中去吧,額娘帶着這個上路,去見大行皇帝去了。”

靜雅把她半扶起來,給她精心的梳妝打扮,病中消瘦了些,但是還氣質穩重,雍容不凡。

靜雅說:“額娘,下輩子裡,咱們還會相見的。”

德妃笑着點點頭,去了,享年六十五歲。

消息傳出,永和宮中一片哀慼之聲不絕。

六宮頓時又是一片縞素雪白。

正在哀慼之中,小嬋過來尋靜雅“格格快去看看,貴妃娘娘不好了。”

靜雅聽聞,拔腿就往皓月宮中跑去,還差點跌倒。

聽聞德妃薨逝的傳聞,年貴妃也動了胎氣,本來就快要足月生產了,這下子更是提前了。

這次可是大出血,等到靜雅趕到的時候,繡牀上一片殷紅,濃濃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薰的靜雅一陣噁心反胃。

皓月的手冰涼,靜雅坐在她的牀前,抓住她的手說:“努力,加把力氣。”

皓月自知這胎兒保不住,這次連自己都是性命攸關了,心裡也十分懼怕絕望,抓了靜雅的手,才感覺到一絲溫暖。

斷斷續續的說:“靜雅姐姐,如~果皓月~~不在了,麻煩你一定要照顧~~年家,還有~福~惠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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