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之地,一共分爲五個府,除了處於滄州最尾部的一個府之外,其他四個府,以萬江爲分界,萬江兩側各有兩個府,
從跨江大橋到達江對岸,莫河就來到了位於江對岸的平川府,從這裡穿過,莫河就能夠到達鏡州境內。
平川府和莫河之前已經見過的萬滄府不同,平川府的地形幾乎都是一馬平川,少有山川,而且土地肥沃,境內有一條萬江的支流,方便種植灌溉,雖然也會在江中獵妖,但卻更加看重農桑之事。
莫河來到平川府,自然也少不了要遊歷熟悉一下,幾個月的時間,現在纔剛剛開始,自己這一趟出來的主要目的就達到了,參考的功法已經到手,後面可以自由自在的遊歷,只要到時間及時趕回去就好。
在平川府境內,一共有這兩個小宗門,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讓明顯環境更好的平川府,散修的數量卻要比萬滄府少一些。
在平川府城內的一家酒樓中,莫河正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打量着窗戶外面的一條街道上的行人,卻突然間被自己身後兩人小聲的談話聲吸引着。
“李兄,今日府衙那邊傳來消息,說皇朝的朝堂之上,因爲下一任人皇的人選,又展開了一番爭論,幾乎有半數朝臣都支持六皇子夏淵,可人皇卻遲遲未將六皇子夏淵立爲繼任者,難道人皇心裡對於下一任人皇的人選,並不看好六皇子夏淵不成?”
“張兄所問,恐怕現在是滿朝朝臣都想知道的,現在依舊留在人皇身邊的幾位皇子中,六皇子夏淵最爲年長,修行神兵武道,爲當世的兵道大家,早在皇朝立國之前,已經立下了赫赫戰功,在立國之後,更是立下功勳無數,幾位皇子之中,何人比他更有資格坐上人皇之位?”
莫河聽到身後一桌上的兩人對話,默默轉過頭,向那個方向瞄了一眼,看到是兩個文士打扮的人,觀兩人身上的氣息,這兩人應該是本地百家學堂的學子,所學的應該是弘文家之學,身上氣息都不怎麼強,差不多相當於入道中期左右的修煉者。
百家學堂之中,並不禁止學子討論國事,甚至還會時不時的給學子說一些朝堂之上的信息,讓他們瞭解當如今時局的變化,畢竟這些學子,在日後學有所成之後,他們其中大多數都要入仕爲官的,不管是外放治理一方,還是立於朝堂之上,這些事情總歸是瞭解一些比較好。
自從上次人皇病倒,導致法度之位一度降低,關於早日確定下一任人皇繼任者的消息,一直都沒有停過,現在對於人皇之位有意的皇子,都呆在人皇的身邊,所以爭奪人皇之位的都有誰,大家都已經很清楚了。
整個朝野之中,這並非是一件隱秘的事,對這兩個百家的學子也並不在意在大庭廣衆之下討論這件事。
對於下一任人皇是誰,莫河其實也挺關心的,但是現在離開了子安縣,沒有蘇白,莫河想要快速的瞭解到朝堂之上的信息挺困難的,正好身後那一桌的兩位學子說起,莫河也樂得從他們口中瞭解一下。
“話是如此,可是根據府衙那邊傳來的消息,朝堂之上已經有如此之多的朝臣支持,人皇都沒有確定六皇子夏淵爲下一任的人皇,恐怕在人皇的心中,真的是另有人選了,在剩下的那些皇子之中,能夠比較出挑的,除了六皇子夏淵,也只有那麼兩三人,李兄覺得人皇看中的是哪一位!”
“這我可猜不出來,我現在只希望人皇能夠儘快確認下一任人皇的人選,不管是哪一位皇子,起碼能夠讓皇朝的法度之威,更加穩固一些,不至於像上次那樣,人皇病倒,導致皇朝法度之威減弱,萬江中的水妖都上岸了!”
莫河聽着後面兩位百家學子的談話,心中微微感到有些意外,“聽這兩位百家學子的意思,人皇似乎沒有要立六皇子夏淵爲下任人皇的打算,哪怕有將近半數的朝臣支持,也沒有直接表態,看來六皇子夏淵想要成爲人皇,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容易。”
莫河親眼見過六皇子夏淵,對這位六皇子夏淵有着很深的印象,這是一位外表粗獷,但卻內心非常冷靜的帥才,久經沙場,非常的強勢,作爲一位人皇,夏淵的功勞和能力,應該都足夠了,至少在莫河所知的皇子之中,沒有一位能和六皇子夏淵媲美,可是現在夏淵卻似乎不是人皇心中繼任者的人選,那其他的皇子之中,人皇究竟中意於哪位?
人皇的位置,關係到人族的法度,還有皇朝的氣運,上一次人皇病倒,就導致了法度之威減弱,在小範圍之內產生了一些動盪。所以,哪怕皇朝之中的大小事務,都可以由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操持,對於人皇的選擇也依然要慎重,畢竟這個世界的人皇,因爲本身那個位置的重要性,都已經決定了人皇不可能完全被架空。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莫河也已經融入瞭如今的世界,作爲人族的一員,而且又是一名道官,這些事情和他息息相關,加上師傅青梅道長也成爲了皇朝所敕封的神靈,他就更得關心這些了。
莫河還在默默的聽着,看看能不能從那兩位百家學子的口中,聽到一些更深層次的消息,而遠在神州的皇朝中心的皇朝神都,整個皇朝的權力中心,遠離皇宮的一處軍營大帳之中,一個面容粗獷的中年男子,正一臉沉默的坐在那裡,正是莫河曾經見過的六皇子夏淵。
在他面前左右兩側,分立着數十文武心腹,其中有一個莫河看到之後也會熟悉,正是在子安縣短暫的擔任縣尊的文思明。
“殿下,您不如暫退一步,答應人皇陛下的要求,沒有必要和人皇陛下搞得那麼僵!”大帳之中的氣氛非常的沉悶,最終一名武將打扮的男子忍不住打破了這份沉默。
站在這名武將對面的文思明聞言,擡頭看了一眼這名說話的武將,心中暗暗的罵了一聲“莽夫”!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在六皇子面前說這樣的話,這不是故意觸六皇子殿下的黴頭嗎?
如果六皇子殿下願意退讓一步,那今天當朝,人皇就會宣佈六皇子殿下成爲下一任的人皇了,何須等到現在?
果然,在這位武將話說完之後,低頭一臉沉默的六皇子夏淵,緩緩的將頭擡了起來,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剛纔說話的那名武將,那名武將身軀立刻微微一顫,忍不住後退了半步,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滴。
“末將失言了,請殿下恕罪!”
強忍着身上的不適,這名武將立刻對着六皇子夏淵告罪,作爲跟隨了夏淵很久的將領,對於夏淵的脾氣也比較瞭解,剛纔夏淵給他的那個眼神,那是真正的發怒了,而且已經起了一絲殺意,甚至讓他經歷了一次下夏淵殺意的衝擊。
“你也是跟了我很久的人了,這樣的話不應該從你的嘴裡說出來!”看到這名武將的樣子,夏淵緩緩的開口說道。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夏淵猛的站起了身,大步走到那名武將的身邊,伸手將他的身體直接扳直,然後目光直直的注視着他的雙眼。
“皇朝建國之初,你跟着我第一次前往人族和妖族的邊界,隨行士兵百萬,征戰三年有餘,最終帶回來的士兵,只剩下不足三十萬,這你沒忘吧?皇朝立國第二十年,你又跟着我第一次前往人族和水脈龍族的戰場,隨軍將士百萬,但那一戰吃了水戰的大虧,帶回來的將是士十不存一,險些防線失守,這你沒忘吧?皇朝立國後第七十五年,妖族大舉突襲,皇朝和宗門援軍被阻,我們在邊關連續奮戰一個月,幾乎不眠不休,活活累死的那八千將士,這你沒忘吧?……”
夏淵聲音越來越大,說到最後面的時候,他幾乎全部都是吼出來的。
“殿下,末將沒忘,末將不敢忘,末將也忘不了!”被六皇子夏淵死死盯住的武將,在夏淵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也幾乎同樣是吼着回答。
“那麼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妥協,我該如何答應父皇的要求,才能讓邊關的將士抵住壓力,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麼退讓,才能對得起那些,拱衛邊關的戰士?”夏淵聽到自己這位屬下的怒吼,這時候聲音反而平靜下來了,重新用正常的聲音問道。
“這,末將,該死!”這名武將啞口無言,然後只能低下了自己的頭顱,半跪在地上說道,不過話音剛落,他卻又擡起了頭,看着面前的六皇子夏淵,繼續又說了一話。
“可是殿下,若您不答應,最終也會有其他的皇子答應,結果還是改變不了,而如果是您的話,事情說不定……!”
“不必說,我要是答應了,哪怕我坐上了人皇之位,守衛邊關的那些將士也會心寒,整個皇朝上下也會心寒!”夏淵打斷了這名武將的話。
站在一旁的文思明在心中嘆息了一聲,“哎,恐怕最心寒的,卻是六皇子殿下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