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漁村危機

劉李佤坐在沈醉金身邊,看着大家推杯換盞,氣氛好不熱鬧,醉心樓的姑娘都是國家甲級陪酒員的水準,不但能勸酒,自身的酒量也堪比武松。

在姑娘們熱情之下,將整個醉心樓的氣氛徹底推向了頂點,讓在場的士子儒生們達到了男人人生的最高境界,眼裡只有美女和美酒,早已忘了身在何方,就像到了天堂。

而這邊,吳鈺洲出身貧寒,可能吃飽飯的次數都不多,更何況喝酒了,剛纔連幹了幾碗,現在姑娘又主動出擊,現在已經是滿面通紅,眼神發直舌頭髮軟了,而杜少府也不比他強多少,雖然沒有醉相,但已經開始話多了,嘰嘰喳喳,天南海北什麼都侃。

劉李佤悄悄的瞥了武麗娘一眼,果然見她正朝那兩個新娘妝的姑娘使眼色。沈醉金也打起了精神,緊握着手中的筆,這時旁邊大多數人都已經神魂顛倒,各自爲戰,誰也不會去注意誰,甚至吵鬧的大堂都聽不清楚隔壁桌的對話內容,但劉李佤,武麗娘和杜少府吳鈺洲他們三桌人形成一個三角,離得很近,可以清楚的聽到鵝蛋臉的姑娘和吳鈺洲說道:“公子大才,今次恩科必金榜題名,將來也必然會成爲治國安邦的棟樑之才。”

“哪裡,哪裡,姑娘過獎了。”吳鈺洲說話有些不利索,現在已經不用人勸,自己就開始喝了。

鵝蛋臉笑呵呵的,幾乎半個身子都趴在他身上,用略帶感傷的聲音說道:“只可惜公子沒能早入朝堂,不然,以公子的才學定能解小女子家鄉的滅頂之災。”

說着,鵝蛋臉竟然哽咽起來,變得傷感悲哀,兩滴熱淚滴進了吳鈺洲的脖領,讓他頓時驚醒了幾分,醉眼朦朧的看着鵝蛋臉,很自然的順着她的話題問道:“何爲滅頂之災?”

來了,來了!關鍵時刻終於來了。劉李佤豎起耳朵,集中精神,他身邊的沈醉金也緊握着手中筆,全神貫注,只聽那鵝蛋臉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本住在東方的大海邊,家中有屋又有船,生活樂無邊,可那都是以前,自從去年夏季過後,我們漁村的漁民忽然發現,打上來的魚的數量越來越少,而且種類也越來越少,打上來後,魚很快就是死,無法存活更沒法保鮮,僅有的鮮魚都被官府徵稅徵走了,剩下的臭魚爛蝦賣也賣不出去,留下自己又不能吃,就這樣一隻持續了數個月,直到海面結冰,可情況始終沒改善,甚至越發惡劣了,魚越來越少,天氣冷了之後幾乎沒有,但官府的定額絲毫未減,各家各戶沒辦法,只能以家中的錢糧充稅上繳,可大家都是窮苦的漁民,並沒有多好繼續,維持了兩個月,年關的時候,我們全村都解不開鍋了,一些人冒險破冰駕船出海,可有去無回,有些人堅持不住,選擇了逃離,有些可以投親靠友,有些則過起了沿街乞討的生活,甚至有人在路上凍餓而死,客死他鄉,而我,走投無路纔會出現在這裡,幸好老闆娘心地善良,知道我心願未了,沒有逼我接客,我就算死也一定要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們世代生存的家園,忽然無仗可依,突然間把我們比如了絕境,是天災還是人禍,到底能否解救。我一直在苦等以爲有大才學,大見識之人爲我解惑,若能解惑,我死而無憾,誰能解惑,我願以身相許。”

說到這,鵝蛋臉嚶嚶的哭了起來,有無盡的委屈和不甘,劉李佤聽得一清二楚,默默的皺起了眉頭,這就是武麗娘引來吳鈺洲,安排新花樣的最終目的嗎?武麗娘是環保主義者嗎?要告訴大家,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嗎?

不對,這吳鈺洲也是來自沿海小鎮,是漁家長大的,這個問題很有針對性,劉李佤沒有全面瞭解,也沒有妄自猜測,繼續豎着耳朵聽,反正他從沒買賣過鯊魚翅,就算有殺害也跟他無關,當然,最主要是因爲鯊魚翅他買不起!

可吳鈺洲卻沒他這麼輕鬆了,聽完鵝蛋臉的話,他酒醒了多一半,緩緩將鵝蛋臉從肩膀上拉起來,一臉的嚴肅,又摸起了桌上的酒杯,狂飲一口,隨手將手中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顯出心中的憤怒,只聽他沉聲道:“這個問題不僅你的家鄉有,在我的家鄉,以及周邊沿海的村落也陸續出現了,就在我們隔壁村,全村都已經出去流浪了,我知道這個問題到底出在哪,但我們無力改變!”

“到底是什麼?”鵝蛋臉淚珠成串,如梨花帶雨。

吳鈺洲看着她嬌豔的容顏微微一愣,但想起沉重的話題,又沒心情了,他沉聲道:“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像我們這些世世代代居住在海邊的漁家人,大家自然是靠捕魚爲生。可人們忽略了另一句俗語,叫做‘山窮水盡’!大海看似無邊無際,浩瀚無垠,可卻從不曾被我們真正掌控,水中魚蝦看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禁不住世世代代的捕撈,無疑,到了我們這一代,大海的資源已近枯竭,捕不上魚蝦也在情理之中,這也和我們的貪婪有關,人們這知道索取,不知道付出,早晚會害了自己!”

鵝蛋臉驚道:“這麼說,以後所有的漁家人都將無以爲繼?”

吳鈺洲沉痛的點了點頭道:“咎由自取,但也不盡然。你說你的族人破冰出海,卻一去無回,雖然悲慘,但也說明他們還有去探索開發的勇氣,大海無邊無際,在神秘的深海中資源豐富,可以我們當前的造船水平,根本無法駛入深海,一陣風浪就能使得船毀人亡。但他們探索的勇氣可嘉,只是我東寧朝廷,一項只重視農桑,忽略畜牧捕撈,所以並沒有人去鑽研探索可入深海的海船的研發和製造,使得我們東寧的漁民只能在近海捕撈,導致資源越來越少,瀕臨絕種,長此以往,漁民在東寧將無法生存!”

吳鈺洲輕聲一嘆,滿臉的滄桑與無奈,他本身是漁家子弟,感同身受,無奈,東寧以農桑爲主,自然不會去重視那僅有的幾個沿海小城鎮。

“那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漁家父老鄉親餓死嗎?”鵝蛋臉淚流滿面,情真意切。

吳鈺洲咬牙切齒,酒勁上頭,毫無顧忌的發表了憤青言論:“並非毫無辦法解決,在東寧以外就有個強盛的考海岸的國家,南川!在那裡,大多數人都靠海爲生,他們的船舶製造更發達,更先進,已經可以在我們未涉及的深海作業了。而且就在近海處他們也做了改革,用漁網將近海一定範圍內圈起,進行魚蝦養殖,這樣一來便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們的種種先進的做法,值得我們認真學習。這次進京,如果我有幾乎面聖的話,爲了諸多漁家的父老鄉親,即便以死相諫,我也會勸說聖上下令,派遣能工巧匠和資深的漁民遠赴南川去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