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這股強大的壓力之下,趙闌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噼噼啪啪地作響。而隨着他的身形的進入,劍遁所帶來的極高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儘管在外界看來,趙闌從衝向半空中,到身形完全消失,只是短短一眨眼的功夫。但是在當事人趙闌自己感覺來,這一眨眼的功夫簡直比一個世紀還漫長。
在衝出叢林的過程中,趙闌就覺得自己好像是溺水的人一樣,在頭伸出水面的這段過程中,是極其難受的。
他偏偏不能掙扎,因爲每一次細微的擺動,哪怕是動彈一下手指。都會讓自己身邊的壓力增大數百倍之巨,壓力越大,自己身上那些剛剛癒合不久的傷口便會再次裂開。
趙闌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就好像從這個漫長的通道中衝出來一樣,全身的壓力都消失不見。
此時他身上十之**的傷口都已經被巨大的壓力所擠壓裂開,渾身上下,血流如注。
趙闌支撐着站了起來,但是全身上下傳來的陣陣疼痛迫使他又半跪了下來。他低頭打量着自己身上恐怖的傷口,接着回味了一下自己剛剛穿過叢林時候的感受,略帶後怕地說道:“這恐怕又是一次越界之力,不過明顯比上次從四靈獸界到茅山上界的越界之力小得多了。幸好我這幾天身體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不然這會兒一定就不是全身上下傷口盡皆爆裂這麼簡單了。”
趙闌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瓶白‘色’的‘玉’瓶,從中倒出了半手掌劑量的淡青‘色’粉末,仔細地將身上所有的爆裂開的傷口全部敷了一下。
這是青木‘門’中秘傳的一種療傷聖‘藥’,專‘門’供給低階弟子治療外傷所用,在止血癒合傷口的方面很有效果。
由於道‘門’中低階修士的‘肉’身沒有經歷過天劫的淬鍊,所以‘肉’身強度遠遠低於經歷過天劫的鍊師等高、中階修士。即使是修煉有偏向煉體的功法,道‘門’低階修士的‘肉’身還是很容易在鬥法中遭遇損傷。
在沒有修煉出元嬰的境界,每一位修士對於自己的‘肉’身都是十分寶貴的。因爲只要沒有碎丹成嬰,修士就只能侷限在自己本身的‘肉’身中,若是這具父‘精’母血所誕生的‘肉’身遭受了不可修復的損傷,那即使是鍊師級別的修士,‘精’魂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消散在空氣中的。
所以每一位低階修士都會在鬥法之後,及時地對自己的‘肉’身進行檢查和療傷。
趙闌之所以如此謹慎,也是因爲自己的‘肉’身在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內,連續遭遇了兩次重大的損傷,他擔心這種情況會對他的‘肉’身造成什麼永久‘性’的創傷,所以纔會及時治療。
過了一小會兒,趙闌覺得一開始全身火辣辣的感覺被清涼所替代,他就知道‘藥’效發揮出來了。
他的傷口正在漸漸癒合,也就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自由活動了。
趙闌將手中的白‘色’‘玉’瓶放回了儲物袋,接着從裡面掏出了一枚中品靈石捏在手中恢復真氣,這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做過多次的趙闌已經十分嫺熟了。
“嘶。”
饒是自認爲見過了不少大場面的趙闌見到了自己所處的環境後,也 ’看書!網靈異倒‘抽’了一口冷氣。
天空上不再是灰‘蒙’‘蒙’的一成不變的‘色’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紅‘色’的背景。更爲滲人的是,這深紅‘色’的背景好似放置了一段時間的血液一樣,還在不停地流動。
陣陣‘陰’風吹拂着大地,趙闌覺得被這地方的‘陰’風一吹,自己經脈中的真氣好似就停滯了一分,手腳也隨之麻木,過了許久才恢復。
趙闌環顧四周,自己身處的是一片白‘色’的平原。入眼之處,皆是慘白的‘色’彩。
這滿目的白‘色’,不是用什麼顏料塗就的,而是全部用累累白骨鋪就而成的。有的是尚未風化的白骨,依稀還可以辨出這些白骨主人的身份。而有的白骨則早已經被歲月的流逝所摧毀,被‘陰’風一吹,就吹落成了趙闌腳底的白骨粉末。
趙闌試着踏出了一步,剛一落腳,腳下就立刻傳來了一陣哀鳴聲。
也許是風聲穿過遠處的巨大白骨中的‘洞’‘穴’所發現的聲音,也許是自己腳底的這些白骨粉末因爲擠壓而發出的摩擦聲。
但是在趙闌自己聽來,這分明就是腳下這些白骨粉末的主人們在臨死前發出的悲鳴。
不知道他們爲何而死,也不知道他們何時而死,更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是趙闌知道,這些聲音所透出的共同含義,就是不甘、無助、憤怒等種種負面情緒。
這些負面情緒糅合在一起,就成了一種說不出的古怪聲音。
趙闌現在都不敢邁出第二步了,剛剛那一聲悲鳴,讓他全身經脈中的真氣差點全部散去。
聽起來心中不舒服那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真氣會被這古怪的聲音驅散,若是在走路的時候自身的真氣被不斷驅散。到時候萬一遇到什麼危險,那趙闌還得調整一段時間才能迎戰。
這樣就無形之中降低了自己生還的可能‘性’了,所以在沒有‘摸’清情況之前,趙闌覺得自己還是停留在原地更加安全一點。
奇怪的是,隨着趙闌腳步的停止,周圍好像一瞬間安靜下來了。沒有了‘陰’風和腳下的悲鳴,趙闌頓時覺得身邊安靜地可怕。
悲傷、無助、孤獨,種種負面情緒開始在趙闌的心頭蔓延,這種滋味讓趙闌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種種過往。
便宜師傅被天雷劈死的悲傷,有家不能歸的寂寞,身負重任的彷徨。種種過往都一下子涌上心頭,讓趙闌覺得在這廣袤的天地之間,似乎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存在。
而這個存在,卻是充滿了悲傷的存在。
一瞬間,他竟然有了種想和腳下的這些白骨粉末一起化爲一體的想法。
這個世界帶給他的只有冰冷的感覺,而只有腳下的“白沙”才能讓他感受到一絲溫暖。
“啊。”
趙闌突然覺得腰間的儲物袋發出一陣熾熱,將他從沉思中驚醒。
這一驚醒,讓趙闌立刻就發現了自己所處的處境。
“不好。”自己的‘肉’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陷入了“白沙”之中了。
這些數量驚人的“白沙”已經快淹沒到自己的‘胸’前了,趙闌感到下肢一陣麻木,所有遍佈在下肢經脈中的真氣全部運轉不靈。
趙闌面‘色’一緊,他將自己右手深深‘插’入地下的白骨粉末中,用力將手中還沒有吸收完全的那塊中品靈石捏爆。
“轟隆!”
這約莫還殘存了三分之二靈氣的中品靈石爆裂開,所爆發出的驚人破壞力,將趙闌整個人從“白沙”中炸飛。
接着這一炸之力,趙闌迅速在半空中調轉身形,穩穩當當地落地。
“看來此地一定有古怪。”趙闌不顧腰處的幾處再次被崩裂開的傷口,連忙將自己剛剛所遭遇的情況分析了一下。“這整個世界分明就是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功能,先是將到了此地的修士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激’發出來,再借着修士沉‘迷’在自己的情緒中,暫時喪失了對‘肉’身的控制的時候。在將修士的‘肉’身拖入白骨粉末中,等到修士從情緒中清醒過來後,自己的‘肉’身早就陷入‘白沙’中不能自拔了。”
如果修士身上不帶有一兩件清心寧神的法器寶物,或者沒有修煉帶有此類功能的功法或者神通。那想必在此這種直擊心靈的攻擊中一定是九死一生了,由此可見此地的恐怖了。
趙闌劫後餘生地‘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儲物袋,他的神識在儲物袋散發出熾熱的溫度的時候立刻就知道了。是自己當初放在儲物袋中的靈脈卷殘卷及時發揮了作用,不然自己就真的成爲了這些“白沙”的一份子了。
雖然不知道靈脈卷殘卷是怎樣及時提醒自己的,反正趙闌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初將靈脈卷殘卷帶到茅山上界來是一個絕佳的決定了。趙闌還有預感,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這件靈脈卷殘卷一定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幫助的。
趙闌在對自己腳下的這些看似無害的“白沙”提高了警惕之後,這纔給自己腰間那幾處再次崩裂開的傷口上了點‘藥’。
也許自己並沒有衝出那片叢林來到真正的茅山上界,趙闌現在有種強烈的感覺。自己身處的這處出出充滿詭異的殺機的世界,並不是叢林之外的茅山上界,而是另外一個獨立的世界。
因爲茅山上界就算是對於道‘門’修士有再多的威脅,但是它畢竟是一個建立在遠古‘陰’山基礎上的上界。所以它不會像這個世界一樣,到處都有着詭異的殺機。
生活在這種殺機四伏而又了無生機的世界,想必就算是真君級別的高手也會有一天因爲漫長的寂寞而發瘋的吧。
儘管趙闌這種猜想有些不切實際的地方,但是這也的的確確是個實情。
遠古遺留下來的‘陰’山,一定還保留着那種浩然的氣勢,而不是像現在趙闌所感受的那樣詭異。
既然是自己走錯了路,雖然是衝出困擾了自己十天左右的叢林,但是現在自己又走到了這裡。所以自己還得繼續尋找出路,走出這裡。
趙闌等到自己所有的狀態都恢復了之後,毫不猶豫地踏出了第一步。
儘管那種悲鳴還是在耳邊如約地響起,但是有了一次經驗的趙闌纔不會爲此動搖心神。
他就這樣一步步地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一處刺向天空的巨大白骨在趙闌眼前出現。
這處巨大的獠牙形狀的白骨上,留有鮮血淋漓的三個大字。
“白骨谷。”書.哈.哈.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