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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陸星晗再強,也不過是個二十五歲的四靈根水劍修士,何德何能,可以以一挑九?
他好不容易施展劍遁身法,躲開了陳詩雯的木火毒針,卻被姜小魚一波角度刁鑽的水柱滋了個正着,登時被衝的脫離飛劍倒飛了出去,全身溼透,狼狽不堪。
“吼!”
陳修煦全身籠罩了火焰,如同一道倒飛的隕石般沖天而起,手中緊握着一杆火焰長槍,噴吐着烈烈灼火。
他修煉的雖然是火行野法,卻也走出了自己的路子,兼顧了淬體修煉,打法更像是一個火焰戰士。
而陳景航則是腳踩碧綠靈葉,用陳氏特有的瀟灑御器飛行姿勢臨空飛掠,劃出一道弧線後朝陸星晗背面堵去。
同時,他手中指訣連掐,凝聚出一道道金光刃,呈各種角度封殺了陸星晗退路!
“特麼的不要臉的陰險狗!”
陸星晗心中驚懼,趕忙化作一道水影遁形,周身水波瀲灩凝聚出水甲,同時激盪出一道道水行劍氣撞向金光刃,試圖硬生生的撞出一條逃生通道。
他明白,一旦自己被困,迎接自己的絕對是無比悽慘的下場。
而隨着陳氏衆人動手,被震驚到的陳信濤也反應了過來。
幾乎是本能的,他用出了一招青蓮劍閣中的身劍合一,青色劍意籠罩周身,如同一道青色利劍般向陸星晗疾馳攔截而去。
劍意之中,隱隱有些青蓮虛影顯化其中,顯然是他掌握的一絲青蓮意境。
“轟!”
陸星晗猝不及防下勉力抵擋,周身水甲抵禦不住,登時被破了個粉碎,他整個人都吐着血橫飛了出去。
而眼見着陳氏衆人動手,慢了半拍的鄭氏、陳氏的四位青年俊傑終於反應了過來,相視一眼,毅然決然跟着動起手來。
開玩笑,三族同盟久已,可算是同氣連枝。
內部雖然會有競爭,可一旦對外自然是要同心戮力。
何況,他們幾個看那陸星晗囂張裝十三的樣子,也是相當不爽,現在有痛打落水狗的機會豈會錯過?
以九打一的正義圍毆,陸星晗自然不是對手。
才兩個照面,他就被徹底圍困住,隨後就進入了單方面的被毆打過程中。
“就這?”
遠處,上官玉龍看得是瞠目結舌。
他對那個裝腔作勢的陸星晗自然也是不爽的。
但認爲他多少是有些本事的,卻不想,眼睜睜的看着他去裝了一波,緊接着就被毆打了!
儘管眼下算是半個同盟關係,可不知爲何,看到陸星晗被打的這麼慘,上官玉龍竟然覺得很爽。
倒是一旁的陸青璇,在懵神之後,卻是立刻反應過來,登時又驚又怒。
“你們好膽!竟敢不講武德以多打少!”
她猛地拍案而起,整個人化爲一道水色劍影爆掠而出,閃電般向擂臺上衝去,想要救陸星晗脫困。
對於陸星晗這個侄孫兒兼師弟兼徒弟,陸青璇還是十分照顧和寵溺的,眼見着他被一羣人圍着毆打,自然是怒急攻心,氣不打一處來。
然而,她的身影纔剛掠出望月樓窗口,還沒來得及衝上擂臺。
看臺上的陳景運便猛地擡頭,瞬間鎖定了她。
下一瞬,他身形一晃,整個人瞬間化作一道金光,拽起長長的鎏金尾焰,閃電般擋到了陸青璇面前。
他凜然而立,聲音清朗而威嚴。
“何人膽敢擅闖擂臺。”
“滾開!”
陸青璇怒容滿面,擡手指訣一掐,便有一道水色飛劍化作流光向陳景運打去。
那飛劍在空中飛掠而過,如靜謐水月般皎潔無暇,卻又散發着攝人心魄的威勢。
皎月靈劍!
這是一柄極爲罕見的水行上品靈劍,也是水月樓主費盡心思得來,專門送給愛徒兼愛侶的寶貝。
它和水月劍樓的功法契合度極高,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水月劍樓功法的優勢,此刻由陸青璇這個築基期修士使來,威勢當真是攝人心魂,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放肆!”
陳景運面色一冷,周身氣勢陡然變得凌厲。
同樣是擡手一劍打出,一道金色飛劍登時化作丈餘長的劍芒朝着水色劍芒呼嘯而去。
金光絢爛,映照得半個擂臺都好似鍍上了一層金光。
一股難言的意蘊在劍身表面流淌,在它的加持下,金芒劍原本就很強的威勢又平添了幾分鋒芒,顯得鋒銳無匹,好似能削金斷玉,開山裂石一般。
威勢蔓延之下,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好似承受不住一般劇烈震顫起來。
“轟!”
幾乎是在轉瞬之間,兩道劍芒狠狠碰撞。
金色、水色的流光如天女散花般四下飛濺,就好似憑空盛開出兩朵彼此交織輝映的絢麗煙花一般。
然而極爲出乎陸青璇預料的是,就在兩劍交擊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神就好似遭到了猛擊一般,喉嚨口一甜,差點吐出一口鮮血。
受此影響,她的遁速身形也跟着一頓。
同時,她的上品靈劍皎月靈劍竟也敵不過對方金劍,翻着滾向後倒飛,劍刃上隱隱出現了一道豁口,水波流轉間又好似在以極爲緩慢的速度恢復。
“怎麼可能?!”
陸青璇心神大駭。
自己的皎月靈劍可是上品之姿,即便對方的金行靈劍擅長鋒銳殺伐且同爲上品,也不可能一擊之下就讓自己的皎月靈劍直接潰敗。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死死盯着那柄金行靈劍,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驀地。
她發現那靈劍上非但被附着了金行法術【銳金術】,甚至還蘊含着一道仿若無可匹敵的真意,那是……?
——金行真意?!
怎麼可能?!!
陸青璇瞳孔震顫,眼眸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一個四靈根的築基修士,怎麼可能在築基期初期就掌握了本行真意?
而她陸青璇晉升築基期已將近二十載,修爲已經接近築基期三層,卻連水行真意的一點邊都還沒摸到。
即便有水月樓主時常幫她感悟,她也無法領悟真意,畢竟感悟真意這種事情只能靠自己,可沒法通過某種方式灌注。
這陳景運不過是一個修煉野法的鄉野四靈根修士。
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其實,陸青璇壓根就不知道,陳景運早就已經暗中轉修了【太乙庚金真訣】的煉氣篇,且以此法訣成功築基。
而他在築基時領悟的真意,也並非是廣泛意義上的金行真意,明明確確乃是金行真意中的【庚金劍意】!
庚金本就是至剛至銳之物,庚金劍意也是朝着極爲鋒銳,斬斷一切爲方向。
除此之外,陳景運的金芒劍本就是擁有器靈之劍,而爲了它的晉升,陳景運更是不惜耗費了大量的庚金和其它天材地寶。
庚金可是能煉製法寶的高端材料,用來提升靈器,成型後品質自然不俗!
當然,金芒靈劍該欠的家族貢獻值還是得欠着。
再加上陸青璇本就沒將陳景運放在眼裡,出手時也沒全力以赴,造成此等結果也是毫無意外。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卻同時出乎了陳景運和陸青璇的意外。
只見金芒靈劍一擊打傷了皎月靈劍後,便瞬間猖狂起來,渾身嗡顫着,猶似發出了桀桀桀的怪笑聲,朝着皎月靈劍一通猛撲猛砸。
“鐺鐺鐺!”
一連串急促的金鐵交鳴聲響起。
皎月靈劍不斷迸射出水月色的靈光,劍身上被打出了一道又一道豁口,最後甚至被金芒靈劍打落在地,強行摁住後一通摩擦。
“嗡嗡!”“顫顫!”
只是摩擦了幾次後,金芒劍發現皎月靈劍就像是條死魚般不再動彈,頓時覺得一陣無趣,發出了一連串嫌棄的嗡顫聲和唾棄聲,彷彿是在表達,這柄靈劍看着倒是挺好看的,卻連靈魂都沒有。
真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一柄沒有靈魂的劍,也配被你家金芒少爺摁着摩擦麼?
嗡顫,呸呸!
“呃……”
陳景運的額頭不由滲出汗水,眼神也有些不自然的恍惚和尷尬。
終究是自家金芒有點湊流氓了啊,欺負了人家靈劍不說,還一通嫌棄和羞辱。
果然,當初就不應該讓金芒和修羅魔劍以及赤陽寶劍他們廝混在一起的,好的沒學到,卻沾惹了一大堆臭毛病,老喜歡動不動把其它劍摁住摩擦。
陳景運沒敢腹誹玄墨靈劍,下意識的選擇性忽略了。
而陸青璇先是震驚,震驚於那柄金行靈劍竟然會在陳景運沒有指揮下,自行攻擊自己的皎月靈劍。
這這這,這不是代表着此劍竟然擁有器靈?
這世上擁有器靈的靈器可不多見,想不到今天竟讓自己遇到了一柄。
然而震驚過後,她又止不住地開始心疼。
自己的皎月靈劍竟然被打的滿是傷痕,即便它有自愈的屬性,也不知多久才能恢復如初。
然而還沒等心疼多久,她就被金芒劍的操作驚呆了,滿眼錯愕,出離憤怒!
這是一柄什麼樣臭流氓式的靈劍?!!
它竟然摁着她的皎月靈劍瘋狂反覆摩擦,那姿勢要多流氓就有多流氓,讓她這種有着豐富經驗的過來人心中浮想聯翩,場景極爲鮮明。
“混賬!”
陸青璇羞怒交加,也顧不得她的侄孫兒兼師弟兼徒弟了,怒意上頭之下,準備和陳景運拼命。
“呃……”
緊跟其後的上官玉龍也不由得再次扶額。
前面那個陸星晗上來就拉仇恨過頭,顯得腦子有問題也就罷了,怎麼連你陸青璇都沒腦子了?
你這不應該趕緊衝過陳景運的封鎖,去將陸星晗救下來,再借此發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再開始咱們的計劃嗎?
習慣於銷售渠道爲王的上官玉龍,自然知道大量的人流量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只要運作好了,可以瞬間鋪貨,讓陳氏猝不及防!
一時間。
上官玉龍竟然隱隱有些後悔和陳氏鬧掰,臨時加入到陸青璇陣營中去了。
他感覺這女人脾氣實在太大,也太不理智,不太像是做生意的料。
只是箭已然在弦上,加上先前計劃周詳,他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前呵斥道:“都住手!陳景運,給我個面子。”
陳景運淡淡的瞥了一眼上官玉龍,隨即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既然玉龍公子出面調停,我自然要給面子的。”
說着,他也不掐指訣了,而是朗聲斥道,“金芒,休要胡鬧,速速回來。”
“嗡嗡!”
本來就對皎月靈劍沒啥興趣的金芒靈劍聞言,立刻“咻”一下化作一道金蛇般的劍芒飛回了陳景運身旁。
但它也不歸位,而是上躥下跳的縈繞着陳景運旋轉,一副忠心耿耿護主,不二忠劍的樣子。
然而,陳景運是停了手,陸青璇卻還有些上頭。
她手一招,將皎月靈劍收回後,作勢依舊要撲向陳景運,卻聽得上官玉龍斥聲道:“青璇師姐,現在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
陸青璇心中天人交戰,幾次掙扎,最終還是暫時按捺住了情緒,惡狠狠瞪了陳景運一眼:“今日之辱,我陸青璇記下了,咱們沒完。”
聞聽此言,飛臨到陳景運身旁的鄭靈韻卻是怒了。
你這是什麼玩意兒?明明事情都是你們挑出來的,卻還怪上我們主家了?給你臉了是吧?
剛想開口,卻被陳景運攔住,朝她打了個稍安勿躁,莫要與瘋婆子計較的眼神。
鄭靈韻這才稍稍平復了下心情,眉頭卻還是蹙着,看向陸青璇和上官玉龍的眼神依舊相當不善。
上官玉龍也是深深看了一眼陸青璇。
先前他囂張跋扈也好、玩世不恭也罷,甚至動輒發怒,不過都是迷惑人的手段,好讓人放鬆警惕而已。
她倒好,她是真的囂張跋扈啊,怒氣上了頭,連自己侄孫兒還在被毆打都不顧了?
此時。
那個陸星晗早已經被打落到了擂臺上,整個人抱着頭蜷曲在地。
九個人也不動用法術法器了,而是圍着他一通拳打腳踢。
好在陳景運也覺得情況差不多了,怕把人真的給打死了,便出聲呵止了衆人:“陳景航、陳詩雯、陳修煦,你們差不多得了啊。”
有陳景運開口,一衆年輕小輩們頓時住了手腳,紛紛向後退去。
唯有陳信濤依舊狠狠踹了兩腳,“呸”的罵了兩聲:“也不知道是哪裡鑽出來的二愣子,下次再裝十三,先擦亮伱的眼睛。”
等人都退去很遠後,陸星晗纔敢顫顫巍巍的舒展起身體。
一輪圍毆下來,他這會兒全身都是傷,那一身瀟灑出塵的白衣也變得破破爛爛,沾滿了血漬和髒污,原本英俊的臉龐上更是鼻青臉腫,猶似個豬頭一般。
陸星晗平日裡都被人捧着慣着,就連對旁人素來嚴厲的師父對他也很是照顧,這輩子哪受過這種委屈?
一見到陸青璇那熟悉的身影,他登時情緒失控,一張口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姑,姑奶奶……他,他們太欺負人了!”
尤其是那個叫姜小魚和陳詩雯的,拳腳全是照着他臉上招呼,以至於他不得不蜷縮成刺蝟護住臉和要害。
“好好好!”
陸青璇見狀,登時心疼得不行,怒火也蹭一下燒到了極致:“你們陳氏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不講規矩,以多欺少,尤其你,那個小賤人,你叫陳詩……”
“閉嘴吧你,老妖婆。”
陸青璇話還未說完,就突然被一個年輕的聲音憤怒的打斷了。
“你這老妖婆,不分青紅皁白就在此信口開河,胡攪蠻纏,顛倒黑白,你真當我們圍觀羣衆們眼睛是瞎的啊?”
陸青璇的聲音戛然而止,先是錯愕、繼而憤怒,最終眼神狂暴的盯向那個年輕人:“你你你……你叫誰老妖……”
“叫的就是你!”
那個正義的年輕人不顧同伴拉扯阻攔,硬是拖着同伴一起爬上了擂臺,一臉義正辭嚴,正氣凜然的指着陸青璇道:“說的就是你!蠻狠霸道的老妖婆,本公子最討厭你這樣的人了!”
“明明是那個囂張跋扈的白衣小子,居高臨下,氣勢洶洶的主動提出要一個打九個,我家雯雯姐不過是不堪屈辱,被迫應戰而已!”
“你也一把年紀了,起碼七八十歲有了吧?怎麼連黑白是非都分不清?白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嗎?”
一連串鏗鏘有力的罵聲,愣是將陸青璇氣到臉龐一陣青一陣白後,最後竟然哇的一口噴出了鮮血。
她原本漂亮的臉蛋此刻神色猙獰,雙眸死死地盯着那正義的年輕人,眼底殺意滔天。
正義小青年旁邊的夥伴眼見情況不妙,不得不硬着頭皮站出來擋在兄弟面前,朗聲道:“皇甫賢弟,你若再鬧事,你家萬花宮紫蘿峰的紫蘿上人老祖宗,肯定要揍你了。”
這話聽着像是對正義小青年說的,但其實明白人都聽得出來,這就是在幫正義小青年自報家門。
他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趕緊把自家賢弟的身份背景給完完整整報了出來。
開玩笑,這皇甫賢弟真是中了那陳詩雯的毒了,這種時候竟然跳出來爲她伸張正義!
沒看出來這件事裡的水很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