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日,沐曼華、七奶奶與沐容都沉浸在制荷葉茶的快樂之中,明珠島的丫頭們每日一早就去湖上採荷葉,整個小島上連空氣都是荷香味兒。
沐容有老太君送的廚娘,做荷葉粥、蒸荷葉肉、荷葉飯,變着花樣,大多是沐容想出來的做法,廚娘照着她說的做,一做出來就受到七奶奶稱讚,沐容又令阿碧、夏香給老太君、二太太、三太太、二奶奶屋裡都送上一份去。
這日,阿碧帶着夏香與沐曼華的侍女往後宅又送了幾份荷葉魚去,這魚是從白蓮湖上撈上來的,照着荷葉肉的法子做成了荷葉魚。
阿碧一進明珠閣,臉上掛着喜氣,欠身道:“七奶奶、九姑娘、十二姑娘,有兒郎姑娘們抵家了。償”
沐容問道:“是十四郎和十六姑娘?”
夏香有些意外,“姑娘是怎麼猜出來的。攖”
沐容答:“他們二人跟着二老爺在任上,定是一道啓程回家的。”
阿碧不是說了“兒郎姑娘”,自是他們先抵家了。
夏香揚了揚頭,“那姑娘再猜猜,十五姑娘是否抵家了。”
沐容望着阿碧,她笑得柔和,自從沐容恢復的神智,阿碧見誰都是樂呵呵,自己奶大的姑娘能幹有出息,連她也覺得面上有光。
夏香閃着眸子:這回可不好猜了吧。
沐容扭頭問沐曼華,“十二妹妹也猜猜,我們就猜十四郎兄妹與十五妹妹是幾時回來的?”
沐曼華道:“我又不是神仙,可沒能掐會算的本事。”
沐容勾脣,對夏香招了招手,“你們手裡捧着盒子、包袱都是給我們姐妹的?”不等夏香回答,沐容道:“十四郎、十六姑娘是昨兒夜裡抵家的,十五姑娘則是今兒一早抵家,夏香,我猜得可對?”
不僅是夏香,就連阿碧都驚呆了。
沐家的九姑娘這也太會猜了吧。
沐曼華看着幾人的表情,她的侍女笑道:“九姑娘猜得可真準。”
沐曼華很是激動,拉住沐容就問:“九姐姐,你是猜的,爲什麼連誰回來,何時回來都能猜出來。”
沐容啓開一個盒子,“二叔在寧河爲官,寧河盛產枸杞,十四郎、十六姑娘回家,二叔定會讓他們帶些寧河土儀。世上枸杞多,但一等枸杞卻極少,像這種粒粒飽滿,大小勻換的就更少了。我一瞧夏香捧着裝枸杞的盒子,就猜是十四郎與十六姑娘抵家。”
兩位沐家子孫歸家,自是要給家裡帶些土儀作爲禮物,不在其貴重,只在其心意。
沐容望着外頭,“三叔在南安爲官,南安是西涼國少有的富庶之地,又有西涼果疏之鄉的美譽。你看乳孃提的幾隻果籃,裡頭的水果又新鮮又有光澤,可見一路上是小心呵護才帶回家的,從南安到晉陽路途可不遠,櫻桃、蜜桃都不是晉陽能產的,定是從南安帶回來的。
十二妹妹摸摸這蜜桃,是不是涼悠悠的,這與井上湃過的不同,那是寒,這是觸手即涼,有一種清晨的味道,所以我猜十五姑娘是今晨歸家。再說這枸杞,雖是乾貨,卻沒有水果的清晨涼意與晨鮮味道,那自是昨晚抵的家。”
聽她諉諉道來,衆人佩服不已,她們誰也不曾留意的細節,沐容就注意到了,從二老爺、三老爺之地的土儀,再從溫度上就能判斷出來。
沐曼華連連道:“十五妹妹、十六妹妹抵家,我們要不要去找她們玩?”
“自是要見的,但他們趕了數日路,卻是要小息兩日的,先讓丫頭們送些精緻的吃食去,待她們歇好了,我們再去尋她們玩鬧也不遲。”沐容擱下果籃、盒子,對冬香道:“你與廚娘說,今兒的物色菜式再加兩份,一份送給十四郎、十六姑娘,一份送給十五姑娘。”
沐曼華道:“九姐姐送了吃食去,我送什麼?”
“你不是會女紅,自家兄弟姐妹,你送他們一人一隻荷包也是使得的,待日後他們瞧着荷包,就能憶起你送的,不比我送的吃食差。”
姐妹們相聚,自又是熱鬧一番。
天氣逾加炎熱,沐芳華、沐秀華與十五姑娘沐娟華、十六姑娘沐菲華亦都陸續遷到明珠閣避暑,人多了,姑娘們越發熱鬧起來,除了沐容的閣樓,東西廂房裡也都住了姑娘侍女們。
*
夜,狂風大作,蛙鳴陣陣,一陣悶熱後,一聲響雷,豆大的雨滴落下。
沐娟華、沐菲華到底年幼,這會子站在院子裡,伸手興奮地大喊:“吹風下雨了,天轉涼了!”
沐芳華輕啐一聲:“十六妹,快回屋,小心被嬤嬤瞧見,回頭該說你沒規矩。”
沐菲華吐了吐舌頭,提着裙子進屋子。
沐娟華見沐菲華不敢玩鬧,頓失興趣,也乖乖回了屋裡。
沐秀華頗有些長姐的樣子,輕聲道:“家裡規矩重,你下次可不敢大喊大叫,若被母親和長嫂瞧見,少不得又要挨訓斥。”
許是前幾日太熱,這日入夜下了一場雨,明珠島上格外涼爽,姑娘們睡得逾加香甜。
睡到近四更天,沐容聽到涼榻下一陣叩響,移開機關,紫嫣在裡頭衝她招了招手,她確定無人留意,跳下密道,往東一轉,就有一個約有十幾坪的小密室,往南是一條僅供人爬行的密道,往東則有一條可供人站立行走的密道。
沐容第一次進到裡面,這些天,她一直知道入夜後有弟子在裡面挖掘密道,沒有很快就挖了個密室出來。
紫嫣道:“密室早前原想建在沐家後宅,可沐家守衛太嚴,容易打草驚蛇,最後才決定建在明珠島下。穿過湖下面挖了密道,因湖水之故,下面的土太過溼潤,不宜修建,只能勉強挖出一條爬行的密道,還是選了離明珠島最近的距離,約有近二十丈遠。”
明珠島南邊,隔湖相望建有一座八角賞荷亭,南邊往岸行去,不到二十丈的距離,這密道就建在那下面。
時間長了,沐容不需問,紫嫣也猜到她心中的疑問。
沐容道:“這條密道有多長?”
“和以前一樣,與我們在晉陽的壇口相連,沐府除了明珠島有兩個出入口,後宅亦有兩處,一處在果林,另一處則在沐家老祖宗住的木屋內。這是整個晉陽密道圖。”紫嫣遞過了一張圖紙。
沐容細細地用手指在圖紙遊走了一遍,這張密道的佈局瞭然於胸,將晉陽壇口、晉國公府、沐氏族中的祠堂、明珠島等連接起來。
沐容記下了密道地形,將圖紙還給了紫嫣,問道:“你找我有事?”
紫嫣看着密道牆上掛的簡易地圖,用手一點:“百業樓主親自出馬與北齊朝廷進行了接觸,作爲大禮,將蕭策已被大周正統帝秘密毒害的消息告訴了北齊,並將大周的計劃告訴了北齊蕭皇后,已暫時與北齊結盟。
只是,新的難題來了:副宗主、各位樓主、堂主與先生謀士們意見不一,北齊準備攻破滄州,自滄州一路往南,奪佔豫、徽之地。我們未名宗當從何下手成了難題,大哥的意思在洛城起事,原因很簡單,洛城是我宗門的駐地,若得洛城,我門就有進可攻,退可守;申半仙則提議先佔陳留城,往西南之地可進一步奪佔利州,從利州白龍河往北再佔南安,如此蜀、黔之地可收入囊下;二哥則道,應從南方着手,比如閩地一帶……”
沐容有一種:手下太得力,她幹活不着力的感覺。她只是拍板,而鐵龍等人就將宗門的事務處理得極是得體。
說兵法戰略,她沒有太多的才能,但當初曾與白真、悟明大師奕過棋,在何處下手着實關鍵。
洛城的確是未名宗的駐地根基。
那裡建的是房屋,但沐容更看重的是人。
沐容微微凝眉:“昔日夜大哥選基建造未名莊,就曾擬建於洛城綠林寨與蜀中兩地……”
“無論是照申半仙的意思,還是照二哥的意思,弄不好就要捨棄洛城的未名莊,建造起來不易,一旦我們起事,就會暴露未名莊的基業,若失了根基,就太過惜。未名莊是大哥一手建造的,這也是他放不下的原因。二哥以爲,只要所有弟子拆出未名莊,保人爲首,獲勝爲目的。”
沐容明白紫嫣的意思。
北齊與百業樓樓主結盟達成共識,約定同時發兵攻打大周。
趙國與代國的戰事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大周是站在代國這邊,如果代國被趙所滅,勢必要增長趙國的國力,屆時,大周未必能制扼趙國。
一旦,北齊與未名宗發兵攻周,就能緩解趙國的壓力,成爲趙國吞食代國。
沐容不解地道:“我們要起事,爲何要用未名宗之名,在太弱小之時,就得隱藏自己的真實實力,待自己強大之時,再露出後招也不懼。”
只要他人不知,攻打大周城池的是一個江湖門派,洛城未名宗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紫嫣眼睛一亮,爭執幾日的難題,被沐容就這樣輕輕鬆鬆就給解決了。然而,只片刻,她露出幾分難色,一開始,大家想的都是讓未名宗一戰揚名天下,就沒想過放下名聲,反而是沐容的這個主意是最穩妥的法子。
“自來做大事者,需得師出有名。名不正,則言不順,不能以江湖門派而動,在大周境內討賊,當以大周人的身份行事,先令門中文士寫《征討昏君檄文》,給大周正統帝定下罪名,繼續與北齊接洽。宗門暗中練兵,蓄勢待發,不動則罷,一動就必須成功奪下陳留城,再讓謀士們商量法子,爲後續之事做好謀劃與打算。旁人走一步看一步,而我們,必須走一步看三步。”
紫嫣問道:“三種法子,主子以爲哪種可行?”
“申半仙的主意不錯,一旦成功,鎮住陳留、守住利州,就能關門收復蜀、黔二地,這兩地雖然不如江湖富裕,卻足可練兵。”
三國時候的諸葛亮,不就選擇了入蜀以待時機,靜候機會一統天下,只是,他沒等到這個機會。
紫嫣應答一聲“是”,爲難地道:“此乃大事,還得勞主子寫信告訴大哥,只是大哥、二哥與衆人一直盼着主子早回宗門主持大局。”
沐容也很苦惱,“你當我不想離開?”
當初,她是沈容時,就謀劃趁機離去,突然變成了沐容,這不是她預料的,什麼叫人算不如天算,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要主子想離開,晉陽壇口所有弟子都會襄助主子。”
沐容擺了擺手,“不急,最遲在九月前我就會回宗門。蕭策死了,我總覺得涼帝要對我父親與沐家下手,在涼帝動手前,我會離開。你先與我說說外面發生的事。”
紫嫣應答一聲“是”。
北齊蕭皇后雖然得了未名宗說的消息,但她還是不大相信蕭策已死,而是動用了影衛之力,讓大周的細作徹查蕭策生死之事,未名宗得到的消息是真,他們不怕蕭皇后細查。
紫嫣道:“北齊與西涼接壤邊城已有撤兵之兆,八天前,北齊撤離十五萬人馬,是以三萬一隊,暗夜突然撤離。西涼選用張揚的方式,令飛龍元帥領二十萬雄兵班師還朝。
北齊撤兵,是爲了一力攻打大周,照理蕭策已死,北齊無可用的統帥,可這次行事卻雷厲風行,倒也以前不大一樣。我們的弟子從北齊傳回消息,說近來北齊朝堂的局勢頗有些奇怪。過去幾年,蕭皇后執堂朝政,重用蕭氏一族,可幾日前,突然重用了宇文皇族的南院大王、北院大王兩位,這二人皆是北齊皇帝的堂兄弟……”
沐容沉聲問道:“你是說北齊朝堂生變?”
紫嫣點頭,“張老儒、申半仙等謀士也覺得奇怪,北齊原是重用蕭氏一族的,突然間讓宇文皇族的兩位親王的南院大王宇文基掌了兵部,此人自幼習武,最喜殺戮,手段狠辣。而蕭氏皇族中稱爲北齊皇族才子的北院大王宇文楚掌了吏部。北齊六部官員在幾日之間都遭遇重新輪換,而換人之時,蕭皇后稱病。”
這是什麼狀況?
前世裡也沒發生這種情形。
蕭皇后因有最得力的兄弟蕭策相助,雖是女子,卻御筆掌控百官生死,更手握兵權,勢力,怎的突然間北齊朝堂官員換人。
沐容皺着眉頭,這到底是哪裡不對?她眯了眯眼,突地腦海裡電光火石般地掠過一種可能,“鬼醫淳于瑾與沐十郎失蹤有兩個多月了。”
紫嫣抱拳問道:“主子可要弟子尋找二人蹤跡?”
沐容擺了擺手,“北齊太后並非北齊皇帝的親生母親,不問世事多年,孃家一族,早被北齊皇帝給壓得差不多,族中子弟最高的官位也只五品知州。蕭皇后手握乾坤,在北齊能制住她的人可不多,除非有一種可能——北齊皇帝重掌朝政!”
“北齊皇帝已病多年,自從當年在沙場負傷中毒,腰身以下動彈不得,只用名貴藥材吊着一條命,是個半死之人,一日之中有大半時間都處於昏睡之中……”
“但若他的病,好了呢?”
紫嫣呆呆地看着沐容,難不成真是北齊皇帝康復。
這位皇帝當年可是鐵血手腕,是個雷霆人物。
沒有了蕭策,北齊若擁有一個健康皇帝,天下的局勢只怕要變了。
紫嫣不解地道:“北齊皇帝康復,乃是北齊幸事、喜事,爲何要隱而不發,有隱瞞壞事、喪事的,像這樣的……”
“趁人不備,奪奇制勝不是更好?”
蓄勢待發,隱瞞不露,一擊即中,北齊皇帝自有盤算,否則如何解釋他康復之事。
就在紫嫣與沐容議事之時,沐家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
老太君的慈寧院。
二太太、三太太、沐二郎靜坐兩側。
老太君從盒子裡取出一封信,屋子裡只餘了心腹婆子服侍,婆子接過信,遞給了沐二郎。
信是沐元濟寫回來的,是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函家書。
沐二郎驚道:“北齊與西涼結盟,簽定三十年內互不侵犯合約。”
老太君點了點頭。
涼帝下旨,令沐元濟帶二十萬兵馬班師還朝。
北邊沒有戰事了,可大周與西涼接壤處的磨擦不小,但那塊兒是歸飛虎大將軍湯有爲掌管的。
老太君又從盒子裡取了一封信,“這是平遠候老夫人海氏寫給我的信,她說已派了下人來晉陽,特意來接容容去京城範家小住。”
沐二郎又接了這信,看完之後,面露疑色,而不安之色也越來越凝重,“海氏性情柔軟和順,心地善良,不問政事,以前來信,也只是打聽容容的事,可這次卻破天荒地與我拉家常,甚至還說了朝堂上御史彈劾元濟、元浩、元澤兄弟三人的事。範老三跳出來附議,說元浩貪墨,皇上已下令刑部、吏部、御史三司會審,要押元浩回京嚴查。”
二太太馮氏驚呼一聲“母親是說二老爺出事了?”丈夫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二房最大的支柱,雖然她還有兒子,她留在家中,也是爲了教子孝母,“二老爺怎會貪墨?他雖是上黨刺史,可從來沒做過貪墨之事,每年家中還與他捎去銀子,就是前不久,纔給他捎了十萬兩,他……他萬不會貪墨的。”
雷氏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這是朝廷要對我們沐家下手了,我們沐家世世代代鎮守邊城,爲朝廷死了多少男人,現在與北齊議和,就要鳥盡弓藏!”
老太君悠悠輕嘆,“沐家忠心爲國,元濟還沒抵京,朝堂就變了方向。我已經傳話給元濟,讓他以身傷太多,體弱多病爲由,請辭飛龍元帥一職。希望如此,可以保沐氏平安。但我們,亦得做好準備替沐家保存血脈香火。”
馮氏連聲道:“我們都聽老太君的。”
老太君輕舒一口氣,功高震主,她一直在防,沐家行事已經很低調謹慎,可到底還是防不住帝王的猜疑,“容容是元濟唯一的骨血,但老祖宗離開之前曾留下話,說保住容容,就有我沐家崛起之時,所以,她會第一個離開晉陽。
二房的十三郎、三房的十郎尚幼,正是學藝之時,我已經聯絡了大周、北齊兩地的江湖門派,這兩個門派都曾與我沐氏祖上有舊,也是信得過的,我決定送他們二人去門中習武學藝。大房的寧哥兒,今年虛歲也有十歲了,我亦寫信,讓他隨十郎同去江湖名門學藝。二房六郎的兒子裡挑一個跟十三郎離開。”
雷氏聽到這兒,心下越發不安起來,老太君做出此番安排,這是在防備於未然,“母親,不能再多送走幾個孩子?”
老太君一臉肅穆之色,“人多了定會被朝廷抓住把柄,你們別忘了,那可是江湖門派,亦不在西涼國內。”
弄不好,就會被扣上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你沐家忠君愛國,爲何你沐家的子孫卻在他國習武,你這是何居心?朝廷是有規定的,身爲西涼臣子,不得私下與他國大臣接觸,雖說那是江湖名派,可萬一有人做文章,非說成那是他國大臣,就是長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老太君也不想如此,西涼皇帝動了殺意,他們卻不能坐以待斃,若一切平安過去,自是最好,若不能邁過這道坎,也只能謀劃後路。
沐二郎揖手道:“祖母,請允孫兒去一趟京城,自有願替我沐家說話的大臣。”
老太君搖頭,“盛昌,你以爲憑几個大臣、御史的彈劾,皇上就能定你二叔的罪?爲何在西涼、北齊議和之前,也有彈劾,卻是連個水花都沒有?”
那時,涼帝要用沐元濟,要用沐家子孫爲朝廷出力,他自不會動沐家。今非昔比,兩國有三十年互不侵犯的盟約,三十年不打仗啊,三十年後,沐元濟年近八十歲,哪有八十歲的武將上戰場,這是擺明了不想再用沐元濟。
湯有爲多年輕,人家不過三十六七歲,正值壯年,涼帝扶持他,不就是爲了牽制沐元濟。沐元濟在天下武將中的名氣,比涼帝還高,在西涼國飛龍軍中,只知元帥之令,不曉皇帝之旨,涼帝怎麼容得了。
沐元濟是一軍之帥,他只是想凝聚一軍之力,全力抗敵,過往都是優點,而今涼帝要翻臉,那些全都成了他對涼帝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