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意瀟歸來

“嫣兒。”冷意瀟淡雅如天籟般的嗓音輕喚着那盛滿震驚心痛神色的女子,眼中柔光若水,溫和的笑望,清雅如仙的面容是看破世事的平淡。

如陌緩緩的靠近他,腳步異常沉重,雙腿彷彿被千斤鐵鏈給鎖住了一般,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艱難。爲什麼剛剛不是站着,而是坐在輪椅上,需要別人來推着?他和莫殘歌到底在臨絕谷經歷了怎樣殘酷的境遇?

白色的日光斜照着碧瓦朱甍,在寬敞的院落中投下大片的陰影,暖融之中卻夾雜了一絲淒涼。女子纖細的指尖在勝雪白色衣袖的掩蓋下止不住的顫抖,眉心不由自主的輕攏,雙眸之中盈動的水霧早已蓄滿,卻固執的睜大眼努力不讓它們落下。

“哥哥……”她終於還是喚了出來,很輕很輕的一聲,有些微微的顫。她慢慢走到冷意瀟的面前,蹲下身子,手撫上他的膝蓋,目光上移,望進那雙清淡的眸子,那裡面除了平靜,她什麼也看不到。”哥哥,出了什麼事?爲什麼你要坐在這上面?”

她努力的強笑着,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好像就是那麼隨口一問,然而,無論她如何掩飾,脣邊微抖的嘴角,眼底透露出內心的緊張和害怕卻騙不了人。莫殘歌薄脣緊抿,握着烈焰的手緊了緊,垂了眼,將眸中一片愧疚之色無聲掩住,心底涌上的自責再次將他淹沒。就是他沒有保護好她的哥哥,才讓冷意瀟落得此般境地。

一旁南宮曄看着她那個略帶哭意的笑容,心中不免窒痛。意瀟之於她的重要性,沒有誰能比他心中更清楚。而造成今日局面,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忽然間他變得有些膽怯,終是到了相見的這一刻,再也無法迴避,爲什麼每次她在意的人出事,總與他有着逃避不了的責任?

冷意瀟輕輕握住她的指尖,眉間舒展如常,看不到一絲皺起的痕跡,安慰笑道:“嫣兒,我沒事,只是受了點輕傷。別擔心。”

他笑道那樣雲淡風輕,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但這世上,又有誰能夠真的毫不在意自己變成一個殘廢?只不過,最痛苦難熬的日子已經過去。如今,他早已能夠坦然面對自己,就這樣出現在他最在意的人面前,不只是因爲勇氣,而是他真的已經想通了,也看透了。人活一世,有許多事,不是你不想,便不會發生,不是你無法接受,便能扭轉乾坤。既然,無法改變,不如,勇敢面對。

如陌眼中的淚,終是沒能忍住,眼睫輕動,就這樣靜靜的滑了下來。輕傷嗎?如果是輕傷,爲何殘歌會低下頭去,滿面愧色?如果是輕傷,爲何南宮曄會滿眼自責,轉過頭去不敢她的眼睛?如果,如果是輕傷,爲何在哥哥的眼中看不到往日的清雅自信?曾經光華流轉的眸光如今卻是深靜如海。

“我要聽實話,哥哥……別瞞着我。”她語聲中帶着一絲顫抖。

冷意瀟見她哭了,心猛地被揪緊,一下就慌了神。他可以在死亡面前毫無懼色,亦能隨時間的流逝從容面對雙腿已經殘廢的事實。但無論再過多少年,直至此生,他都無法做到看着她流淚而無動於衷。

“嫣兒,別哭,別哭……”他雙手捧住她的臉,萬分心疼的爲她擦拭着淚水,動作輕柔的彷彿捧着一個易碎的珍寶,眼中的沉靜頓時被打碎,急忙道:“真的沒什麼大礙。只是摔下山洞的時候,腿被石頭壓住了,幸得殘歌捨身相救,我才能活着來見你。”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其間定是艱險非常。

如陌心中絞痛,擡頭對莫殘歌真誠道:“謝謝你,殘歌!”

莫殘歌面色微僵,眸中閃過複雜的神色,張了張口,最後什麼也沒說。她曾說他對她而言是如親人一般的朋友,但意瀟卻是她實實在在的親人。終歸是不一樣,這一句謝謝,道明瞭他們之間的差距。

易語看了眼莫殘歌,對衆人道:“別都站在門口了,去屋裡說吧。”

如陌點頭起身,衆人都進了屋,各自落座。

冷意瀟簡單對如陌說了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事。那一日,雪崩石裂,他落下臨絕谷西山內的石洞,莫殘歌爲救他也跟着跳了下去,那山洞奇深無比,兩人都受了重傷。冷意瀟的腿不幸被巨石砸中,骨頭斷裂,當場便昏了過去,幸好莫殘歌及時揹着他在山洞裡找到了一間結實而寬敞的地下石室,才躲過了被冰雪碎石埋葬的命運。恰巧石室裡有前人留下的許多肉乾,二人便以此度日,因無傷藥,外加環境惡劣,導致傷勢幾度惡化,足足過了兩個月纔有所好轉,只是他的腿,從此卻失去了知覺。莫殘歌傷勢好轉之後,費盡全力從堵塞的山洞中打出一條通道,兩人這才得已重見天日,正巧碰上南宮傲的王駕,聽說如陌現在金國,便跟着一起來了。

莫殘歌神情淡漠,面對表情,他只靜靜地聽着,卻一言不發。

冷意瀟的語氣非常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那寥寥數語,囊括了數月苦楚艱辛,箇中滋味,除了當事人,有有誰能真正體會?

屋裡的另外幾人都很安靜,各自的心情皆是沉重無比。如陌雙眼痠澀,緊緊抓住冷意瀟的手,帶着無比慶幸的語氣輕聲說道:“哥哥,謝謝你,還活着。”在那等艱險情況 下,能活着回來已是萬幸之中的萬幸。

冷意瀟溫柔的笑道:“傻Y頭!哥哥哪裡捨得丟下你!”

她目光晶瑩浮動,重重的點頭,回頭看向莫殘歌,異常真誠道:“殘歌,也謝謝你還活着!”

她用無比認真的眼神告訴每一個人,他們對她,都很重要。莫殘歌眸光輕閃,眼中的冷漠漸漸淡去,心底蕩起一絲漣漪,這一句謝謝與上一句相比,對她而言卻是天淵之別,他難得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儘管表情有些僵硬,但卻代表了他現在的心情。

南宮曄恍然忙道:“齊澈,你替意瀟檢查下,看看他的傷勢可有復原的可能?”

“好。”齊澈將冷意瀟推進了裡屋,仔細檢查了他的雙腿,出來時只輕嘆着說了句:“我會盡力,但你們……還是別抱太大希望。”

冷意瀟眸光依舊平靜,淡然笑道:“能活着回來見到嫣兒,我已經很滿足了。至於這腿……若是能再站起來,我自然歡喜,若是醫治無望,也沒什麼關係,反正這段日子我也已經習慣了。”

一句習慣,可謂道盡辛酸。如陌忍住心底揪痛,堅定道:“哥哥,不管今後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一輩子陪着你,照顧你。”以前是哥哥照顧她,往後,換做她照顧哥哥。南宮曄心底卻是酸澀難言,總覺得 她現在無論說些什麼事情,似乎都與他無太大幹系,不禁暗暗嘆了一口氣,心口有些憋悶。

午膳時分,衆人一同用完膳,坐在一起?舊,說了幾月來各自的經歷,封金後續的戰事以及如陌來金國所發生的事情。當說到岑心言,如陌心底涌上無盡痛楚,瞬間又模糊了淚眼,語聲哽咽,幾度泣不成聲。

冷意瀟回想起當日於斷心崖上,母親因他所說那些殘忍絕情的話而流露出極度痛苦的眼神,他還清楚的記得那一日母親被他刺了一劍後,口吐鮮血的模樣,如今想來,不由得有些後悔。母親所遭受的一切,是世人所無法想象,就如同他親眼看着嫣兒被母親打落懸崖時的絕望心情,又怎得一個痛字可以形容。他輕輕嘆了口氣,多少無奈盡在其中。

如陌這些日子壓在心頭的對於母親的愧疚,在這一刻,全部涌上心頭。在哥哥的面前,她總是更加容易褪去僞裝,而親人之間天生的血脈親情,令她不可自制的撲進冷意瀟的懷抱,帶着無盡的悔痛,悲泣道:“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說那樣絕情的話。我對娘說她殘忍,說她在我的心裡早已經死去,說她不配爲一個母親,還說,還說……說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她……”她的手緊緊攢住了哥哥胸前的衣襟,淚珠滾滾落下,溼了冷意瀟大片衣襟,顫聲道:“是我,都是我……把她逼到那種絕望的境地,如果我肯好好跟她說,也許一切都會有所不同。我不是一個好女兒,我連她承受了那麼多的痛苦都不知道,還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她的不是?哥哥,哥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她的泣血傾訴,令在場的幾人無不揪心。所有人都沉默,不知道該如何出聲去安慰。齊澈和易語相互對視,心底只感到很是無力。南宮傲幾欲張口,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如陌的眼淚,莫殘歌迄今爲止只見過一次,就是在他受傷之時,那個時候他既歡欣又心疼,滿心都是甜蜜的慌亂。他從來都是一個不善於言辭表達的人,做事只憑自身喜好及實際行動來透露心底的情誼,而此情此景,他卻是什麼都做不到,唯有暗自爲之心疼。然而,在這間屋子裡,心底最爲苦悶難言的人還不是他,而是另一男子。

見她伏在冷意瀟的懷裡哭得那般毫無顧忌,南宮曄無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是失落?是苦澀?是心痛?又或者還有其它?這麼多天了,他們日日相見,她卻從來都不曾與他傾訴過心底的苦,在他面前,她總是堅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這一刻,他就坐在她的身邊,爲何卻感覺她離他那麼遙遠,很想一把摟過她的身子,告訴她,在她的身後永遠都有一個肩膀在隨時等着她來依靠。但他卻又清楚的知道,在親人這件事上,他亦永遠代替不了意瀟,他的撫慰,遠遠不及意瀟更能帶給她心靈的慰藉,爲此,他不由得有些許黯然。她的心能有多大?又被分割成多少份?那在她心底,留給他的位置又有多少,他無從知曉。他只知道在她的心裡,他們這些人各自盤踞一方天地,任誰也無法去替代了誰,這裡不是天下,縱使你英明神武謀略過人,也別妄想攻城略地,開疆擴土,取他人而代之。

冷意瀟輕輕撫着她的背,萬分疼惜的柔聲安慰道:“嫣兒,你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只能怪命運的作弄。等我們找到了爹孃,再好好孝敬他們,彌補我們一家人十年來的分離之苦,好不好?”

“嗯。”如陌擡起頭,清麗的臉龐淚痕滿布,這樣的她,就像是一個迷了路找不到家而茫然脆弱的孩子。

冷意瀟小心翼翼的幫她擦拭着眼淚,心中軟得一塌糊塗。如陌在他溫柔的安撫下終於慢慢的平靜下來,止了淚,道:“哥哥,等找到了爹孃,我們一起隱居避世,再也不分開。”

“好,不分開。”冷意瀟應者,清雅的笑容染上幾分幸福的味道。兄妹兩雙手緊握,相視而笑,濃濃的情意在彼此目光中流轉,有種將別人都排拒在他們幸福世界之外的感覺。

一旁突然發出木椅細微的聲響,其它幾人均用眼有意無意的瞟向南宮曄,只見他身子坐得筆直,一雙手死死扣住椅子的扶手,骨節泛白,將臉轉向一邊,神色有些鬱郁。

南宮傲邪邪的勾了嘴角,故作嘆氣,半真半假道:“我說凝兒,你不是把我們都給忘了吧?唉!忘了我倒也沒什麼,只不過……你們兄妹二人再這麼無盡暢想幸福下去,只怕有人的椅子就快要塌了。”他話音未落,便有一道如冬日寒冰般的冷冽眸光直射進來,面上不由微微一僵,心中暗道不好,表情卻裝作好無所覺,慵懶的斜靠在椅子上,交迭着雙腿,偶爾還晃上一晃。

如陌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是習慣了像小時候那樣與哥哥的相處方式,一直以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現經南宮傲一提醒,也感覺到不妥,雖是兄妹,但畢竟都是大人了,在這麼多人面前這般親厚,視其它人如無物,終歸是有些不合禮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連忙離開冷意瀟的懷抱,回頭看向南宮曄。

南宮曄鳳眼冷冷的瞥了南宮傲,涼涼道:“看來王兄此行趕得很是輕鬆,精神不錯,正好御書房還有許多政務需要批閱,不如王兄現在就去處理吧,莫要耽擱。晚膳我會派人給你送到御書房,你就不用過來與大家一同用膳了。”

南宮傲頓時笑容僵住,嘴角抽了抽,委屈道:“曄,你也太狠心了吧?我纔到,屁股都沒坐熱。你便將讓我去處理這些煩人的瑣事?”

南宮曄置若罔聞,眼角掃也不掃他一眼。他這王兄,他再瞭解不過,南宮曄若是表現出丁點準備幫他處理政務的意味,南宮傲絕對會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易語壞笑道:“大哥,你就去吧,我一定讓御書房的人,照着你的口味,做你喜歡吃的飯菜送過去。”

南宮傲瞪圓了他那雙桃花眼,對於易語幫着南宮曄的行爲十分不滿,大聲控訴道:“語兒,你什麼時候站到他那邊去了?他是你哥哥,我就不是了?”

易語一本正經道:“大哥,你不知道,這些天三哥白天要處理政務,晚上照顧如陌,都沒好好休息過,你人都來了,還忍心讓三哥這麼辛苦啊?”

讓她這麼一說,南宮傲倒是不好再說什麼了,只得鬱悶起身,蹭出門去。出門之前且不忘回頭對如陌展露出一個足以魅惑世人的邪美笑容,諂媚道:“凝兒,我先走了,等晚上處理完政事再來陪你。”衆人皆身上一麻。

“不必了!”不等如陌開口,南宮曄已無比陰冷的回他道:“以王兄目前需要接手的事物來看,除去用膳時間,若是每晚休息兩個時辰,所需時間大約是……十日,所以,我看王兄還是把精力集中放在處理政務上比較好。

南宮傲立時欲哭無淚,這樣子曄是準備徹底撒手不管了?這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以後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絕對是不能招惹的。他頓了頓腳,大聲的嘆口氣,可憐兮兮的看了眼如陌,低着頭不情不願的出了門。

如陌看着南宮傲那個無比委屈的表情,忍俊不禁的笑出聲。屋裡的氣氛頓時變得輕鬆了許多。

南宮曄輕輕扶了她的肩,柔聲道:“陌兒,意瀟他們長途跋涉,一定很累了,先讓他們去休息。來日方長,有什麼話回頭再說。”

“恩,好。”她點頭應了,來日方長!

南宮曄讓人帶他們二人去已爲他們準備好的住處,易語和齊澈也紛紛識相的退了出去。

“陌兒,既然齊澈說會盡力,就代表還是有希望的。你身子初愈,不要太過憂慮了。”南宮曄溫柔的說道,拉着她的手走進裡間,在軟椅上坐了,將她抱起來放到腿上安置好。

如陌點頭,將身子偎進他懷裡。今日見到哥哥,一時間情緒大起大落,這些日子憋得很是辛苦,眼淚流的太多,現在平靜下來,感覺有些疲憊。但心中是萬分慶幸着,慶幸他們都活着。在經歷了金翔的死亡後,她好像變得很脆弱,愈加珍視身邊的每一個人,午後的陽光明媚照人,映出一室橙黃光影,撒在二人身上,暖意融融,彷彿將心底鬱結可以一一紓解,讓人舒服的想要閉上眼睛。微風輕輕拂過院內,柳枝輕擺,帶着春日獨有的清新氣息透窗而入,將室內的空氣沾染,縈繞着他們的鼻尖。

南宮曄靜靜的抱着她,俊臉在她發間輕輕磨蹭着,充滿柔情的磁性低沉嗓音,輕輕喚道:“陌兒。”

“嗯?”她身子軟軟的靠着他,輕合雙眼,密如羽扇般濃密纖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

南宮曄收緊雙臂,將她身子密密圈住,沒再開口。眉峰輕攏,目光幽遠深邃,低頭的時候,一邊鬢角的髮絲滑下,正落在她的眼前。

如陌見他不做聲,便隨意的問了聲:“怎麼了,曄?”

南宮曄輕聲道:“沒事。”

一室靜默,兩人閉目溫馨相擁,本應是甜蜜暖流在心底浮動,可南宮曄周身卻彷彿縈繞了淡淡的彷徨與傷感,她微蹙了眉,睜開雙眼,看到的便是他鬢角點點銀絲,似乎白得更刺眼了。她明明就在他身邊,爲什麼他還是不時會憂傷,還會彷徨?

推開他的懷抱,如陌坐直了身子,二人拉開了一點距離。她擡起頭,指尖輕撫上他的俊臉,有些心疼的目光看進他略帶憂傷的眼底,清淺聲音帶着十分的感性,“曄,我就在這裡,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南宮曄垂了眼看她,淡淡傷感於眉心浮動,幽幽眸光在她白暫臉龐上不住的細細流連。他早已習慣了掌控一切,可偏偏他最在乎的,她的心卻不在他掌控之中。她愛他,這他很清楚;可她在乎的東西很多,她在意的人也很多,突然之間他有些不確定她所規劃的未來中,是否有他的位置,不由輕聲猶疑道:“陌兒,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在你心裡,究竟是什麼樣的位置?”

她一時怔住,像他這般驕傲又自負的人,竟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嗎?她柔聲問道:“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自信了?”

南宮曄不由苦笑,她不知道嗎?在她面前,他的自信早就被打擊的體無完膚。就算是神,一旦愛上一個人,只會變得與普通人毫無分別。同樣會擔心自己在愛人心中的分量不夠重,會害怕愛人未來的生命中沒有他。南宮曄悠悠嘆道:“陌兒,我只想聽你親口說,我對於你,究竟有……多重要?”是不是已重要到不可缺少?

如陌的指尖輕撫着他的臉部輪廓,雙目中濃情深重,那眸光明明是對着他的眼睛,卻又彷彿是透過他的雙眼看去了很遠的地方。

他的心忽然間變得慌亂,她的眼神,縹緲,令人難以捉摸,一時猜不出她心中所想。而他,只因曾經對她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誤,始終對自己缺失了那樣一份信心。

她就那樣靜靜的凝望着他,似乎能清晰地體會到他發自心底的惶恐不安,看着他因爲她的不答,憂慮漸變失落,繼而轉化爲悲傷,逐漸加深加重,感覺着他方纔緊緊圈住她的臂膀,逐步鬆開,直到手臂緩緩垂落。她依然沒有給他響應,她的指尖還在他臉上輕緩的摩挲,而他的眸光卻悄悄升起了一絲絕望的味道。

他的心慢慢空落,她驀然間擡頭,主動送上紅脣,在他脣邊輕輕的印下了一個吻,如蜻蜓點水般,在他心湖中蕩起了陣陣漣漪,一圈一圈,久久不能平息。

她定定的看着他,揚脣淺笑道:“曄,還記得隱香淵的那些日子嗎?那時,我所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可以代表現在的我。那時的願望,也是我此刻全部的夢想。”這就是她給他的答案。

當希望一點一點的變成絕望,再峰迴路轉,一片漆黑轉而變成了柳暗花明,這一刻的驚喜所帶來的衝擊無以言喻。眸光遽亮,心緒千迴百轉,他有些激動的捧起她的臉,一個吻便深深覆了下去。

一如記憶中的甜美,想念了無數日夜。這個吻並不激烈,甚至比不上她曾經的主動,但就是這樣一個吻,卻帶給她說不出的感動。只因這個吻,傾注了他如海般的深情,帶着他內心的全部喜悅,以及他對於他們之間未來的生活,生出的無限期盼和暢想。

他用舌細細描繪那嬌美誘人的紅脣,極盡溫柔的姿態,像是品嚐着難得一遇的絕世佳釀,那悠遠綿長的細吻,挑起了那段最甜蜜的記憶,以及那竹屋的一夜因生死蠱而未完的隱忍的辛酸苦楚。他的呼吸漸已粗重,聲音暗啞,輕輕低喚:“陌兒,陌兒,陌兒……”

她用心響應着他,傾盡了她所有的愛戀,雙手已不自覺攀上他的頸項,極其貪戀在他纏綿誘惑的淺嘗深吻中,腦海中自動浮現出納曲竹園和杏花林竹屋裡的一次又一次主動的誘惑,不禁面頰緋紅,心跳如鼓,可心底自知此刻不是傾瀉柔情的好時機。

南宮曄敏感覺察到她瞬間的猶豫,極力剋制着內心燃起的慾望,一個用力將她擁進了懷裡。

她的身子緊緊貼在他胸前,臉埋在他的頸窩,感受着他起伏不定的胸膛,狂亂的心跳,以及那壓抑且粗重的喘息聲。她內心一陣激動,萬分感激他能才彼此動情的時候,顧全她的感受 ,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其實如果他堅持下去,她也不會拒絕,只是現在她的心裡牽掛父母的安危,沒有辦法全身心的投入。

他低頭望她,目光柔情似水,貼在她耳邊柔聲說道:“陌兒,以後不要把任何事都放在心裡。我希望你能夠記住,在你身邊,永遠都會有一個人,陪着你。不論歡喜與悲傷,都有我與你共同面對!”

她心頭一陣綿軟,窩在他懷裡輕輕應道;“嗯,我會記住,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我還有你。”

南宮曄展眉而笑,心中被此刻溫情密密包圍,擁緊了她,輕吻了她髮鬢。

“啓稟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告!”門外長風朗聲求見。

屋內二人互望了一眼,站起身齊道:“進來。”長風被南宮曄派去查冷遲和岑心言的下落,他所說的要事,定是他們有關。

長風進屋,屈膝回道:“屬下拜見王爺、王妃!”

如陌急切道:“免禮。長風,是不是有我爹孃的消息了?”

長髮站起來,低頭恭敬道:“回稟王妃,屬下在皇城外碰到一個人,他說知道冷將軍的下落,但他堅持見到王妃才肯說。所以屬下將他帶進了宮,就在門外等候傳召。”

南宮曄不禁皺眉,如陌立刻道:“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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