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有這麼多人都要同去嗎.”南訣眺望着遠方的白石地.忍不住咂舌.
這裡大概便是銀家多年來儲備的所有力量了吧.
月淺曦神色一肅.胸腔裡似有一股豪情正在翻涌.那是壓抑了整整一個月的戰意.
“月姑娘.”瓔珞牽強地喚道.臉色有些發白.
“抱歉.”月淺曦忙收回了不經意外泄的威壓.“想到馬上要動身.我就有些情不自禁.”
她已經等了太久.久到那些戰意快要無法遏制.
想要戰鬥.想要手刃仇人.把立於雲端上的傢伙通通拽入凡間.狠狠踩在腳下.
“不怕嗎.”笑忘白略感吃驚.照理說在這節骨眼上.以她的年紀應當會有些緊張纔對.
月淺曦笑着搖頭：“不.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呵.倒是我小瞧了你.”他竟拿她與尋常武者相比.可不是看輕了她嗎.
衆人抵達白石地.立即有煉丹師迎上前來.
“家主.這些是您吩咐煉製的丹藥.”他將一枚納戒遞上.而在裡邊存放着的正是這一月來.銀家煉丹師不眠不休煉製出的上品靈藥.品種不一.數量頗多.足夠所有人之需.
銀奧日取出幾瓶治療內傷的傷藥交給月淺曦：“按照我們的計劃.在抵達天鏡之地後.我和兄長會想辦法爲你引開神殿的耳目.你們在暗中行事.若有何變數.我會用傳音符同你聯繫.切忌萬事小心.不要因一時的不忍.而壞了大局.”
他最擔心的.便是月淺曦時而魯莽的性子.這一戰對他們太過重要.絕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我明白.”月淺曦正色道.
“我險些忘了一樁事.”笑忘白冷不防開口.“此次前往天鏡之地的家族裡.也有你們的家族.”
月淺曦下意識看了瓔珞和南訣一眼.四人裡唯他們倆出身世家.且家族至今存在於大陸上.這話顯然是衝着他們去的.
瓔珞的臉色有些難看：“是嗎.”
“瓔家派往道賀的.應是家主及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而南家.聽說也是家主親自到場.不出意外.人上午就該抵達中央城了.”笑忘白解釋道.近日他一直忙着做戰前準備.以至把這事給忘了.
南訣一聽父親來了.立馬說：“不行.我得讓爹找個理由辭去這事.否則.等到打起來.爹肯定會被神殿當作同黨對付.”
“對.”瓔珞恍然大悟.“我也得去通風報信.”
只是她仍有幾分猶豫.爹孃早在數月前就把她驅逐出家族.且萬般疼愛瓔雪.她這一去報信.風聲會不會走漏.會不會妨礙了姑娘的大計.
“想去就去吧.”月淺曦知道她在顧慮什麼.拍了拍她的肩膀.“無需把實情告知.只需尋個理由拖住他們即可.”
一邊是血脈至親.一邊是好友.她會兩難情有可原.
“如果家裡人不肯相信.你索性把人打暈.或是用**迷暈.等事情了結.一切就成埃落定了.”
南訣想了想.覺得這話頗有道理：“成.我先去找爹.稍後再過來和淺曦你匯合.”
說完.他喚出雪狼利落地坐上狼背.狂奔出銀家大宅.
“南訣.”被拋下的俞晴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
“這小子.竟把未來的娘子給忘了.”月淺曦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快去追吧.”
她推了愣神的俞晴一下.示意她儘快啓程.
“能借此機會見一見他的親人.也是樁好事.”她曖昧地說道.逗得俞晴立時羞紅了臉.
“我不去了.”見親人這種事.多羞人啊.
“真不去.萬一日後南家給他許下什麼親事.爲他定好了別的人家.到時候.你可別後悔喲.”月淺曦噙着抹壞笑.繼續捉弄她.
果不其然.一聽這話俞晴哪還顧得上害羞.忙施展靈力沿着南訣氣息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初嘗情愛之人果真經不起激將.月淺曦輕嘆口氣.隨後.目光又落回了瓔珞身上：“你不去嗎.”
瓔家人就在中央城.她當真不去見上一面.
瓔珞扭頭看了眼皇甫諾言.一咬牙：“不用了.他們不會想見到我的.”
在他們眼裡.她是個只會給家族抹黑的存在.去了只會招惹來一番辱罵、奚落.
“反正我已經被家族除名.真要算起來.早就不是瓔家人.我的生死、榮辱.都和瓔家無關.”她的話說得格外無情.但神色卻不是那麼回事.
“別口是心非了.既然放心不下.爲何不誠實一些.這次事關重大.不能率性而爲.畢竟.我們要對付的是這片大陸的主宰.”月淺曦苦口婆心地遊說道.她不希望瓔珞將來會後悔.
“月姑娘說得沒錯.瓔珞.你且去吧.伯父伯母從小疼你.嘴上雖說得無情.但在他們心裡.必是有你一席之地的.”皇甫諾言在旁幫腔.“不要等到像我一樣.失去了一切.才後悔當初擁有時.沒有珍惜.”
她尚有機會.可他呢.此生再無緣能見親人一面了.便是想去上柱香.也成爲了空想.
“那你呢.”瓔珞的態度有些鬆動.“你和我一起去嗎.”
“不了.我在這兒等你.”皇甫諾言婉言拒絕了隨行的要求.即使他已洗清反叛者的惡名.但瓔珞是因他纔會和家裡鬧翻.瓔家人不會願意見他.
“是啦.皇甫在我這兒.你可以放心.”月淺曦含笑道.“速去速回.別耽誤了出發的時辰.”
瓔珞在短暫的躊躇後.終是沒辦法自欺欺人.一跺腳：“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她旋身步入隱身狀態.悄然離開了銀家.
氣息剛一消失.月淺曦腳尖一點.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了皇甫諾言身後.點住了他的睡穴.
“我就知道你還有後招.”笑忘白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揮手招來了一名銀家弟子.將昏睡的少年交託給對方.“送他去客居歇息.佈下結界.莫要讓他出來.”
“是.”弟子架着人前往後院安頓.
月淺曦訕笑着摸了摸鼻尖.“我的心思還真瞞不過前輩啊.”
“他們早已被神殿扣上同黨的罪名.你卻讓他們各自去見族人.此舉本就可疑.若我猜得沒錯.你一開始就沒真正同意過.要帶領他們出發吧.”笑忘白斜眼朝她看來.目光溫和.卻似一面鏡子.能映照出月淺曦所有的秘密.
她聳了聳肩.其實那天在玲瓏塔的廂房裡.她的確動過允他們隨行.並肩作戰的念頭.但在方纔.當她看見南訣和瓔珞提及親人時的神態後.就臨時改變了主意.
“我是爲了曾許下的承諾.爲了在意之人背水一戰.”她幽幽啓口.“可他們不是.他們有太多牽掛.有太多不捨.若我這次敗了.他們未參與到此事裡.興許能逃過神殿的苛責.不會殃及滿門.我知他們願意和我同生共死.但牽扯到親人.縱然他們願意做割捨.我也不會同意.”
“等他們反應過來.怕是會惱恨你.”笑忘白的神色很是複雜.似敬佩.又似無奈.
“到時候再說吧.”月淺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南訣他們不去.我們的計劃依舊不變.只是頂替他們的人.也許要從銀家挑了.”
抵達神殿後.她會孤身前往明月宮.而尋找璇璣、聖靈劍以及金羅盤的事.就得拜託其他人去做.
“銀家的三位長老會帶弟子悄悄離席.配合你行動.”銀奧日隨機應變改變了計劃.
“那好.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她不想橫生波瀾.更不想給南訣他們幡然醒悟的時間.
“你當真決定了.”銀奧日說不清心裡是希望她反悔多一些.還是希望她維持本心多一些.
月淺曦眉黛輕擡.她看上去有像是在說笑嗎.
銀奧日不由嘴角一抽.別以爲他沒看出她在鄙視自己.
他氣惱地撇過頭去.手腕輕晃.兩枚漢白玉淬鍊製成的空間玉簡出現在他的手心.明媚的陽光照耀下.玉簡熠熠發亮.依稀能從散發的光暈裡辨識出獸核的微弱靈力.
想也知道.這兩枚玉簡定是加以魔獸核晶一併煉製的.
“銀家弟子會和你分別處在一枚玉簡中.只三位長老陪伴在你身邊.”銀奧日輕聲說道.“空間里布下了陣法結界.用以屏蔽你們的氣息.而且此空間是我特地命人打造的.即使置身其中.亦能聽見外部的動靜.而身在玉簡外.對裡邊的一切概不知情.”
“這麼厲害.”月淺曦眼前一亮.“改良後的玉簡可比之前的好用多了.”
只用傳音符聯繫.若遇到神殿的高手.極有可能被他們捕捉到靈力的波動.從而泄露了行蹤.但現在.這個顧慮可以忽略不計.
“哼.我和兄長盼望今日的契機.足足有千年之久.如今機會到了.我們怎能不做足萬全準備.”他們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出發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計劃.都得一一計算.儘可能不出現紕漏.“二長老對開啓玉簡的方法極其熟悉.有他在你身邊.屆時.我會將玉簡放在賀禮中.避開神殿的盤查成功讓你們混進去.放置賀禮的地方守備應當不會太多.確定安全後.二長老會從空間內將玉簡打開.”
月淺曦一邊聽一邊點頭.牢牢記下全盤計劃.
那日她所提的行動計劃僅是雛型.如今再經過銀奧日和笑忘白的補充.成功概率確是大了不少.
“兄長送你的玉簡莫要弄丟了.有它在.你即便遇到強敵.也可向我們求救.”銀奧日沉聲叮囑道.
“好.”月淺曦點頭應下.
交代妥當後.他將兩枚玉簡拋向空中.隨即.與笑忘白同時結印.將空間打開.只見漂浮的玉簡上方.有一道混沌的空氣漩渦出現.
月淺曦當機立斷飛進漩渦正中.進入了玉簡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