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雪看着她彎彎的睫毛上還掛着幾滴晶瑩的淚花,內心微痛,隨即掏出一張紙巾擦乾了她的眼淚。
“百合,你知道嗎?女人都喜歡說同樣一個謊言,那就是‘我沒哭,只是眼睛進沙子了。’這招,我也常用,你騙不了我。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何不辭而別跑到這裡來,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的都快急死了。”
林千雪皺了下眉宇,看着葉百合那花容悅色的精緻臉龐。
“我……”葉百合哽咽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到底怎麼回事?”
“剛纔接了個電話,和我媽吵了一架,所以……”
“真是這樣嗎?”林千雪的臉上寫着“不太相信”四個字。
“真的。”
“爲什麼吵架?”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你也別問了。”
是啊,每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千雪也不想去幹涉別人的家事,看着葉百合臉上那眼淚流過的痕跡,她坐在她的旁邊,微微的挽住葉百合的肩膀,將她摟入懷中,扣住了她的五指。
“百合姐,其實我能感覺的到,你平時的堅強都是裝出來的,你一直這樣難道不覺的累嗎?你本該和我一樣,該笑笑,該哭哭,該鬧鬧。”
葉百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倚靠在千雪的懷抱裡,或許千雪說的對,她是該表露自己所有的軟弱大哭一場,找個寬闊的肩膀來卸下所有的包袱,可冰山美人就是冰山美人,淚水早已被冰凍,又如何軟弱在衆人面前。
林千雪給劉川楓和徐小柒打了電話,說葉百合已經找到,徐小柒問她們在哪裡,林千雪自己也不知道身處何處。無奈只有先下山,在山腳處和等待着和他們匯合。
一個小時後,劉川楓率先回到了千雪的身邊。
“千雪,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朝劉川楓的身後張望了一下,便問:“徐小柒了?”
“我沒和他在一起,估計他知道葉百合相安無事了,現在正在哪逍遙着了。”
葉百合正坐在千雪身旁一臉的黯然神傷。不知何故,總給人一種清如出水芙蓉的感覺,連神傷的樣子都好美。
三人等了二十分鐘,終於等到徐小柒從山道上氣喘吁吁的跑了下來。莽莽撞撞、跌跌碰碰的來到葉百合的面前。
葉百合美眸微微擡起,目神凝聚在徐小柒的眼睛上。好似在等着他說些關切的話。
“百合,你剛纔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快急瘋了,你說你走,怎麼一聲招呼都不打。”
徐小柒居然責備起葉百合,聲音很大還伴隨着喘急,像是在和誰吵架一樣。嚇的葉百合和林千雪都是驚了一顫。就連周圍一些遊玩的情侶都被他的聲音給吸引了目光。可徐小柒好像還沒在意剛纔的言態已經驚恐了衆人。
“喂,徐小柒,你什麼意思啊,吃**了你啊。你把人家葉百合嚇到了。”
林千雪怒目圓睜的瞪着徐小柒,這種眼神好似在警告他,不要有火隨便發,沒有任何人甘願當你的出氣筒,上次在麥當勞裡林千雪就是被他的這無名火給氣的心臟病復發。所以對他的這無名火特反感。
看着葉百合被嚇的花容失色的臉,徐小柒也感覺自己剛纔的行爲有點魯莽。但那也是太擔心她的安危纔會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剛纔是我不好,你們別往心裡去。”徐小柒誠懇的道了一聲歉。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在長輩面前認錯一樣。
林千雪白了他一眼,就拉着葉百合的手走向湖邊。劉川楓見狀也屁顛屁顛的跟着她們後面。
“千雪,別理他,他就這性格,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劉川楓添枝加葉一番,看到千雪對徐小柒發了一通脾氣,心裡那個開心啊。
徐小柒站在石墩子處,看着三人坐在湖邊的背影,一聲輕嘆。有時候他也恨自己爲什麼不能控制好情緒。
默默的點燃了一支菸,吞着雲吐着霧,看着他們那青春的背影在陽光的照射下顯的格外的靈動。劉川楓好像在跟她們倆位美女說着什麼開心話似的,林千雪捂着口鼻樂呵呵的笑個不停,葉百合也掩脣輕笑着。在徐小柒的心裡,劉川楓簡直就是一條溫順的小狼狗,討好着兩位女主人。
時間一晃已值正午,四人在山腳下隨便找了家特色餐廳,美餐了一頓。吃飯時,劉川楓不停的給林千雪和葉百合夾菜,還附上一張陽光般的笑臉,倆位美女的碗都堆成了一個小山丘。
午餐後,四人圍着湖逛了一圈,足足逛了一個多小時才逛完一個周長,這湖真是太大了,湖面鱗光波動。湖面上飛舞着大量的飛鳥,外觀酷似海鷗。
“奇怪,怎麼淡水湖也有海鷗啊。”林千雪不解的問。
“那不是海鷗吧,應該是燕鷗吧。”劉川楓笑嘻嘻的回答着。
徐小柒跟在三人的身後,像是一名隨從或者保鏢。
坐在石墩子上休息片刻,徐小柒買來了兩杯奶茶打算給倆位美女賠罪,千雪領情了,葉百合可沒有接受他的道歉。看也沒看徐小柒一眼,就起身坐向別處。
“喂,跟你說,葉百合剛纔是在電話裡跟她媽媽吵一架所以躲起來偷偷抹眼淚去了,人家本來就很傷心,你說你還跟人家發火,我明白你是擔心她的安全,但也不能想發脾氣就發脾氣吧。”
林千雪數落着徐小柒的不是。徐小柒就像是一個誠懇接受老師批評的壞學生似的,站在那裡耷拉着腦袋。
“還不快去跟葉百合好好道個歉。現在時間不早了,一會我們也該回去了。”
徐小柒“聆聽教誨”走到葉百合身邊,脣欲啓,葉百合又坐回到了林千雪身邊,連徐小柒張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看樣子徐小柒這次錯犯的不輕啊。算了,他也不想在糾結於此事了,她要生氣就讓她生吧。天色已近黃昏,他也準備打道回府了。
四人剛走到停車處,忽然看到在湖邊對過的一個芭蕉樹下面圍着好幾十個人,他們不解怎麼回事便又折了回去。
徐小柒扒開人羣,眼前一亮,一個老人坐在樹下,他帶着一副圓框黑墨鏡,頭戴瓜皮帽,一身清朝的裝扮,莫不是清朝的人穿越過來的吧?
老人的年齡看上去應該有七十五六,留着長長的白鬍須,乾瘦的臉頰。他的左邊坐着一個少女,方齡估摸着十八有九,女孩打扮很現代但很淳樸,像是大山裡走出來的姑娘。一老一少身前擺着一張長方形的矮桌,桌子上擺着文房四寶和很多卷宣紙,還有各種顏料的墨。老人的右後方豎立着一張古代樣式的黃色大旗幟,上面寫着四個紅字:盲人畫師。
徐小柒徹底明白了,原來這一身清朝打扮的人是給人畫畫的啊。不過看他的造型倒像是給人算命的神算子,全身透露着仙風道骨之氣。
這時一個圍觀的人問道:“老先生,多少錢一幅啊。”
“三百塊錢一張畫。”老人旁邊的淳樸少女回答道。
“這麼貴啊,我還不信了,一個盲人居然會給人畫畫,就算真的會畫,那你的眼睛應該是假瞎吧,別以爲帶着墨鏡就是盲人了,要是我帶個墨鏡去給人按摩,那不是成了盲人按摩師了。”
話音一落,周圍人全部鬨堂大笑。
那老頭捋了一把白鬍須,不急不慢的微微一笑:“兄臺有所不知,老夫畫畫,不靠眼睛,而是靠摸骨。”
“摸骨?”衆人一臉詫異的神色。
老人點了點頭:“不錯,只要摸下臉骨,我就能知道你的五官間距幾尺幾寸,眼眶大小深淺,鼻樑高挺低矮,下巴的尖度,寬度,嘴脣的長度、厚度,顴骨的大小,都能計算的精準無誤。”
“有意思,我說老頭,我怎麼聽着你像是在唬人啊。”
“唬人與否,你爲何不親身測試一下老夫的畫功。”
這時,旁邊的一個女人低聲的說:“騙子,看他這副模樣就不是真瞎,像這樣的江湖騙子我見的多了。”
“我師父不是騙子,你們要執意認爲是騙子,那爲何不敢讓我師父爲你們畫一幅。”那個少女見衆人把他們師徒倆當做騙子一樣開始露出鄙視的眼神,心裡開始不是滋味了。
“老頭,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一幅畫三百這也忒貴了,要不打個五折,一百五,我先來,你看如何。”
老頭搖搖頭:“兄臺不知,我們師徒倆走南闖北跨越十幾個省份,幾百個城市。每日風餐雨宿的,就爲了賺這些錢,來給我的小徒弟以後當做嫁妝,這也是爲師多年前對她的一個承諾。你一下就給我折了一半價格。這……”
“我先來畫。”林千雪打斷了老人的言語,她嗓音一出,衆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她。
“來,百合,你先。”林千雪扯着百合的胳膊站到老人面前。
“算了,千雪,我就不要了吧,還是你來吧。”
“你先來,我等會再畫。”
見頭單生意上門,老人本來緊鎖的眉宇,慢慢的舒展開來。
“兩位,誰先來。”
“她先來。”林千雪又將葉百合往前推了一步。
“好,請坐下,讓我摸摸臉骨。”
葉百合推辭不過,只能暗暗的坐在馬紮上,任那老人粗糙的雙手在自己的臉上來回摸索着。
“你們看,我說是騙子吧,都開始吃上人家姑娘豆腐了。”剛纔說老人是騙子的女人又低吟了一聲。
徐小柒聽的也是渾身不舒服,真想上去制止那個“猥瑣”老頭。
那老頭好像對周圍的質疑聲充耳不聞,又摸了好一會。才收回雙手。隨即攤開一卷宣紙。
“小玉,磨墨。”老人對身旁的女子吩咐了一聲。
“是的,師父。”
待墨磨好後,老人剛提起毛筆。林千雪喊了聲:“等一下。”
“敢問,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老人詢問了一聲。
“你的眼睛是真瞎還是假瞎。”林千雪也不太相信一個盲人能夠畫畫。
“那請問我如何才能證明我是一個瞎子。”
“你把墨鏡摘了。”
“好!”老人輕輕的放下筆,將墨鏡摘掉。
墨鏡一摘,衆人驚呼。他的眼睛亮堂堂的,簡直比常人的眼睛還要明亮。衆人立馬感覺被騙了。
而千雪並不這麼認爲,她扯下圍巾,將老頭的眼睛蒙上,纏繞了好幾圈。此刻就算這老頭是裝瞎,現在也變成真瞎了。
“小女子,真是有心啊。也罷,那老夫就讓你們心服口服。”
說罷就提筆蘸墨,在宣紙上開始着他的畫龍點睛之術。他的那支毛筆好像附有靈氣一般,在紙上龍飛鳳舞着,彷彿不是老人的手在揮筆,而是筆在牽引着老人的手來回移動。
每畫一筆,衆人都露出驚歎的神色。二十分鐘後,畫完結。
衆人的口張的比碗口的還要大。
這是一張風景畫,畫中的葉百合一身古裝裝束,坐在湖邊,手揮古箏,宛如仙女下凡,葉百合的臉蛋和畫中人的臉蛋是一模一樣,沒有一點誤差。畫中的女子神似附有生命一般,風一吹好像動了一下。
果真是神來之筆、畫龍點睛之術。世間居然有如此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