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到,她會有這樣的一面。
那牀錦被被她甩到了榻下,她蜷着身子兀自趴睡着,白色薄紗裙下,露出一半瑩潤白皙纖細的小腿,這樣的睡姿,很不雅,然,卻是帶着誘惑的。
他搖了一下頭,他在想什麼呢。
她,是襄親王的女兒,這點,是不變的事實!
甫上榻,明黃的帳幔外,傳來司寢的聲音:
“皇上,卯時一刻了。”
十年來,除了每半月一次的免朝及除夕,其餘時間,他都必須在卯時一刻起身,卯時三刻上朝。
這,就是做爲帝王必盡的另一種義務。
有些無奈,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進。”他淡漠如常地道。
掀開簾子先進殿的,是彤史莫梅,她上得前來,恭聲:
“皇上,留還是不留。”
“留。”
這一個字,莫梅並無意外,做彤史這麼多年,皇上從來沒有不留過。
留的意思就是她可以將這次侍寢記入彤史冊內,並且,侍寢的嬪妃將有幸孕育龍嗣。
若是不留,那麼,不僅她不用記入彤史冊,也會用一碗湯藥絕去侍寢嬪妃期望孕育龍嗣的念想。
“奴婢恭喜娘娘。”
莫梅喚了一聲,卻不見夕顏應聲,反是繼續熟睡着。
按着規矩,此時,夕顏該起身,一併叩謝帝王。
可,這位娘娘竟還睡着。
莫梅低垂的眸華,恰看到,地上那方染了血的白色綢帕,綢帕褶皺地躺在那,連上面的血都粘染得猶如幾朵盛綻的梅花。
包括,那同樣墜落在地的錦被,只能說明,昨晚的‘戰況’很激烈啊。
果然——
“不必讓她先起。莫竹,伺候朕上朝。”
說出這一句話,軒轅聿下榻,瞧了一眼地上錦被,莫梅早就識趣地將錦被拿起,近身替夕顏蓋上。
這一蓋,她的眉心皺了一下。
沒錯,娘娘臂端的那顆守宮砂是沒有了。可,爲什麼,她的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呢?
依舊無暇如一塊白璧?
她做彤史這麼多年,見過的自然不少。印象裡,雖除了先皇后之外,其餘嬪妃侍寢時,留下的痕跡皆不會很多,但,絕不會一丁點痕跡都不留下。
除非——
這會子,突然,夕顏輕輕地轉過身子來,睜開惺鬆的眸子,低喚:
“離秋。”
“娘娘,您醒了,恭喜娘娘。”莫梅輕聲道。
夕顏這才意識到,這裡,並不是冰冉宮。
昨晚的一切,渾沌成一片,她從來沒有睡得這麼熟,熟到,連之前發生的事,都似乎記不太清。
她揉了一下頭,這一揉,方瞧到,榻前,那明黃的身影佇立在那,正由人伺候穿上朝服。
下意識地避開看向他,一低臉,卻看到莫梅手裡那塊染了‘血’的帕子,臉,頓時燙了起來。
即便那不是真的,可,畢竟,別人會當做是那個呀。
她有些訕訕地想從榻上起來,此時此刻,她也該對他行禮吧,怎能還這樣躺在榻上呢。
莫梅瞧她欲待起身,忙使眼色示意旁邊的宮女近前攙扶她起來。
夕顏的蓮足才踏進絲履,卻見他回了身,向她走來。
“今日不用去慈安宮請安了,回宮歇着去吧。”他淡淡說出這一句話。
她仰起臉,纔要說些什麼,他卻突然勾住她的身子,讓她更緊地貼近他。
他的臉,離她那麼近。
他的眼珠是那麼黑,凝着她的此時,宛如裡面有碎閃閃的星,一下一下地,耀進她的眸底。
雖不是第一次那麼近,卻是第一次,讓她的心,砰地急跳了一下。
她,不習慣這樣的親呢。
他湊近她,他的脣薄而優美,這一刻,幾乎貼在她的脣邊,低聲,帶着一絲曖昧:
“昨晚,朕不捨得弄痛你,卻還是——”
接下來的話,他並沒有說,旁人聽起來,不過以爲是他壓低了聲音,不願被她們聽見。
莫梅本懸起的心,終是放了下來。
原來,是如此啊。
是皇上憐惜娘娘罷了。
倒是她多想了。
作者題外話:那個啥,我留言區留不上言了,這裡回覆一下,密室的人,容許偶先保密,是本文一大的看點哇。我爲這個構思自豪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