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樂樂開始瞪大黑亮的眼睛用力地瞪着左嘯塵,彷彿他犯了罪大惡極的錯誤。左嘯塵的確感覺到罪惡感,他慚愧地望着女兒希望得到解答。
樓歡歡看出父親的困窘,走過來告訴他:“古麗是一隻流浪貓。”
左嘯塵一聽簡直要昏倒了。那邊樓樂樂還在氣哼哼地說:“連古麗都不知道,還是爸爸呢。”
左嘯塵很想說爸爸不是萬能的神,但他還來不及辯解,樓樂樂已經咕咕噥噥地走遠了。
君若煙走過來好笑地安慰他說:“別難過,孩子的思維就是天馬行空的,你不能按常理來理解。”
左嘯塵無措地請求:“第一次當爸爸,很多地方都不懂,還請你多多指點啊。”
“那是當然。”君若煙也配合着他演起戲來。
這時候,獨自走在前面的樓樂樂忽然哭喊起來:“媽媽,媽媽——”那尖銳淒厲的哭喊嚇得君若煙臉都白了。
左嘯塵擡眼看去就看到樓樂樂掛在海邊的一塊高聳的岩石上。
“樂樂——”左嘯塵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左嘯塵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君若煙更是恐懼到失聲尖叫,歇斯底里地尖叫。她無法想象女兒出事了,她會怎樣的痛不欲生。
左嘯塵看到樂樂彷彿受到驚嚇,差點失手掉下大海。他猛然驚醒,恢復了冷靜鎮定,他把身邊還在尖叫的君若煙抱在懷裡,貼在她耳邊溫柔地提醒:“不要再叫了,樂樂會因爲驚嚇掉到海里去。”
君若煙的聲音馬上停下,彷彿被刀子切斷。
左嘯塵安撫了君若煙就趕緊飛快地朝樓樂樂跑去。他站在狹窄又不平整的岩石上,慢慢俯下身子,想要伸出雙臂圈抱着樂樂。但他發現這樣自己已經無法使力把樂樂抱上來。他只有抓住樓樂樂的手臂,慈愛地哄勸她鬆手。但被嚇傻了的樓樂樂說什麼都不願意鬆開手。
左嘯塵只得再次放棄這種方案,他小心翼翼地爬下岩石,一雙腳努力地攀附在岩石邊緣凸起的地方,顫顫巍巍地站着,一隻手臂緊緊按在岩石上固定住自己的身體,另一隻手臂費力地去抱着樓樂樂的身體,想要把她舉起來。
君若煙也跟着跑了過來,在一旁擔心得花容失色,她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緊盯着左嘯塵的一舉一動。
終於,左嘯塵把樓樂樂送到了岩石上,他的額頭汗水潸潸,青筋展露。君若煙趕緊上前接住女兒,心裡的一顆大石頭正要放下來,就看到左嘯塵搖晃着身體墜落下去。
“嘯塵──”君若煙淒厲地尖叫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左嘯塵掉落在嶙峋的岩石上,感受心臟被撕裂的劇痛。
君若煙眼中寫滿了空洞與無助,她一個人靜靜坐在醫院的急救手術房外,臉上交織的淚痕幹了又溼、溼了又幹,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幸好女兒經過檢查只是手心受了皮外傷,塗了藥,就沒事了。但左嘯塵,左嘯塵卻生死未明。
君若煙,你根本就是個無用之人,眼看自己心愛的人重傷躺在那,卻只會坐在這兒哭,就只會哭!
她恨自己,恨自己的膽小懦弱,爲什麼明明還愛着左嘯塵卻不肯承認,明明早已原諒他卻矢口否認。只是因爲害怕再次受到傷害。而現在——如果左嘯塵有了什麼三長兩短,她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一輩子都不會的。
“小姐,你是病人的家屬嗎?”一名醫生彎下身輕拍她一下。
君若煙無力的擡起頭來,茫然看着眼前的人。
“小姐,你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再問一聲。
君若煙看着他遲緩的點頭。醫生遲疑地看着這個傷心的女人問:“你不是他的家屬,那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你能儘快通知他的家屬來嗎?”
“他?他沒有家屬。他什麼親人都沒有了。”君若煙搖搖頭,忽然想起他是有親人的。他有一對兒女啊。
君若煙心懸在半空的等着等着,突然手術房的燈熄了,醫生走了出來,她一臉探詢的衝上去卻問不出話,只是
眼巴巴的看着醫生,等他開口說話。
“唉!”醫生對她搖搖頭。
一聲嘆息,一個搖頭將君若煙打下了十八層地獄,她驚懼的張大眼搖頭否認這個事實,她不相信、不相信——
“不——”虛弱的叫了一聲,君若煙昏倒在手術房前。
“不!”一聲尖叫出自君若煙口中,她驚坐起來目無焦距的瞪着前方,她剛剛好像聽到左嘯塵死了,她聽到左嘯塵死了
“小姐,你醒了?”一名護士關心的在一旁看着她。
“這——這是哪裡?”君若煙緩慢的轉頭看她。
“這是醫院呀!你在走廊上昏倒了。”護士告訴她。
“醫院?!”是呀,眼前站着的不就是名護士嗎?她問這個笨問題幹麼!君若煙自嘲的想,可是在走廊上昏倒——她爲什麼會在走廊上昏倒?左嘯塵!
“護士帶我去見他,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君若煙想起來了,醫生告訴她左嘯塵,左嘯塵——不!她不相信,她一定要親眼看到,她一定要親眼看到。
“小姐,你剛剛纔昏倒,不可以這麼快起來呀!”護士扶着君若煙叮囑着。
“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君若煙嚷着,眼淚如雨落下,她不要相信這事,她絕不相信,可是爲什麼眼淚卻像開了的水龍頭般的淚流不止。
“唉!”又是聲嘆氣,護士同情的盯着她問:“他是你先生嗎?”
“先生?”君若煙輕念着,“我寧願他是我先生呀!如果我早點向他承認我還愛着他,至少他也會了無遺憾的走,可是我騙了他,沒有告訴他我就是他找了五年年的人呀!我沒有告訴他。我恨他,我不想讓他找到我。現在,一切都是廢話了。”
“這樣說來,他不是你先生囉,可是你愛他吧?”護士眼光一閃,她有些刺探的問。
“愛他?我愛他,可是有什麼用呢?來不及了——”君若煙第一次坦白的說出內心話,但是現在說再多都無濟於事了
護士深深的看了君若煙一眼,才慢慢的拉開阻隔病房內兩張病牀的布簾,然後帶着微笑靜靜的退出病房並帶上了門。
現在病房內除了君若煙的抽噎聲外,再也沒有任何雜音了。
“若煙。”從隔壁病牀上傳來一聲虛弱的叫聲。
君若煙停止哭泣,她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是她真的聽到左嘯塵在叫她,緩緩的擡起頭看向鄰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她看到左嘯塵躺在牀上對着她笑。
“若煙。”左嘯塵再次叫她。
君若煙這次沒聽錯也沒看錯,真的是左嘯塵,他還活着!還活着!
跳下牀,君若煙衝到左嘯塵牀前,伸手輕觸他蒼白的臉,淚也不由自主的再次流了下來,“你沒死,沒死——”她哽咽的呢喃着。
“是的,我沒死。”向她保證似的,左嘯塵握住她在自己臉上的手,虛弱卻堅定地告訴君若煙。
再也忍不住了,君若煙坐臥在他身旁嚎啕大哭,把積壓在心中的難過、悲傷、恐懼、悔恨,一切的一切都哭訴出來,“我以爲你死了,以爲你死了——”
左嘯塵眼裡閃着淚光,右手輕盈的撫摸着君若煙的頭,他沒有阻止她哭,只是靜靜的陪着她,聽着她訴說壓抑已久的心事。
“好點了嗎?”待她哭得差不多時,左嘯塵輕問着。
“嗯。”君若煙不好意思的吸吸鼻子輕應了聲。
“你有話要告訴我嗎?”左嘯塵輕問着,見她毫無反應,他嘆了口氣又說:“你剛剛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頭頂傳來左嘯塵沙啞的問話,君若煙驚慌的擡頭看他,卻在接觸到他火熱的眼神時不知所措的急忙避開,“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哪邊不舒服的,要不要我叫醫生來?”君若煙顧左右而言他地問。
左嘯塵對她的躲避置之一笑,不肯就此輕易的放過她,他再問:“你剛纔說你愛我的話是真的嗎?”
“我,我有說過什麼嗎?”君若煙支支吾吾地否認。
左嘯塵嘆氣的說:“唉,若煙,你到底
要騙我到什麼時候?難道真要等我死了,你才——”
“不要說這種話。”君若煙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講這種不吉利的話。
壓住她放在自己脣上的手,左嘯塵親吻她的每根手指,邊吻邊說:“君若煙也好,君心暖,我就是愛你,只愛你一個人。”
“你不怨恨我隱瞞你歡歡,樂樂的事情嗎?你畢竟只有他們是親人了。”這是她剛剛纔想到的嚴重事情,“還有,你真的不會再三心二意地傷害我嗎?”
“你先告訴我你愛不愛我,我再決定是否要原諒你,決定是不是該對你忠心耿耿。”左嘯塵奸詐又無恥地提出條件。
“你剛剛都聽到了嘛。”君若煙不好意思的說。
“可是我要你親口對我說。”左嘯塵纔不想如此就放過她,他雙眼深情的盯着君若煙因爲害羞爆紅的臉。中國人嘛,就講究含蓄,誰成天把愛啊愛的放在嘴邊啊。
“我愛你。”看着他絕不放棄的臉,君若煙投降的說出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我也愛你,若煙。”左嘯塵感動的對她說,頓了一下,他正色的對君若煙說:“我知道在這裡說這句話不是很好的時機,沒有花束、沒有戒指、更沒有我下跪的畫面,但是,請嫁給我好不好?再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讓我將功贖罪。”
君若煙的淚又掉下來了,看着緊張等待她回答的左嘯塵,她輕輕的點頭。
“真的,你答應嫁我了是不是?”左嘯塵抑制大叫的慾望注視着君若煙,他沒想到君若煙真的答應嫁他了,“用說的,請你再說一次好嗎?”他要求着。
“我答應嫁你。”君若煙應他的要求,落落大方的再說一次。
左嘯塵激動的握緊雙拳,他做到了,他終於讓佳人重歸他的懷抱了!“若煙,幫我將脖子上的項鍊拿下來。”
君若煙疑惑的看他一眼,沒有多問,傾身替他拿下項鍊;隨着鏈子取出,君若煙終於看到露出衣領的墜子,那是一隻女式鑽戒。
“還記得它嗎?等了五年,它終於又回到你手中了。”左嘯塵接過項鍊將戒指取下,然後慢慢的將它套回君若煙右手的中指。
看着這隻熟悉卻又陌生的戒指,君若煙的鼻頭又酸了起來。
“今天我好像都在惹你哭哦!”看着她,左嘯塵難得頑皮地說。
君若煙聽了破涕一笑,她抹去眼角的淚,把玩手上的戒指。
“若煙,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一下。”靜默好一會後,左嘯塵突然有點認錯的說。
“什麼事?”君若煙不在意的擡頭問。
左嘯塵認真地說:“我要告訴你的是,其實在五年前你出走以前我就愛上了你。我只是希望能夠得到公司的完整經營權,所以敷衍着藍若然。想着等我掌握了大權就甩掉藍家。”
君若煙傻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害她以爲他根本不愛她,一直恨着他怨恨着他。
“什麼?!”君若煙尖叫一聲,一手槌在左嘯塵胸前。
“唉唷!”左嘯塵被打中傷口,痛不欲生的叫了聲。
“對不起,對不起。”君若煙緊張的查看他的傷勢,“你有沒有怎樣?”
“痛死了,快痛死了。”左嘯塵苦叫着。
“那,我去叫醫生。”君若煙說完就轉身要往外衝。
左嘯塵更快一步的拉住她的手,“不要!我不要醫生,只要你告訴我你沒在生氣。”
“生氣?”經他這一提,君若煙這纔想到他剛說的話,“我當然生氣。”
“你——”左嘯塵緊張的說。
“我氣你不早點告訴我,害我一直恨着你。”君若煙打斷他的話瞪着他說。
“對不起,我以後一定要記得愛就要說出來,要和你多溝通,不要自己一廂情願。”
“你少貧嘴。”君若煙輕劃過他的臉龐笑着說。
拉下她的手,左嘯塵專注的看着君若煙,“真的原諒我了?”見到她毫不猶豫的點頭,左嘯塵深情的對她說:“我愛你,就愛你一人,永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