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吹上天去,所謂曾經稱霸刺州境內,聲勢幾乎躋入三脈七宗九閥門的偃師門,時過境遷之後,也變得如此落沒,日薄西山。
“勝名之下,也不爾爾……”
幽未影冷笑一聲,他一身金紅長袍,衣襟袖口皆繡以金線,渾身皆散發一股懾人氣息,眼下,他可以窺見不遠處山頂上的封雪谷偃師門。
翻躍山脊過後就是封雪谷,這層層關卡又如何能夠阻我進谷。
天麟會乃是自已打下的基業,但天麟會從開創以來不過數十年,而且本身也是諸多門派聯合在一起的同盟會,根基着實不穩,對於這一點,幽未影自然也十分清楚。
故而,他成立天麟會以後,就對外東征西討,以壯大聲勢,在得到未央武閥的背後支持,更是無視州牧卓雲生的阻礙,不斷的擴大自已的勢力範圍。
眼下,天麟會壯大到可以支配大半個刺州,無數門派、幫會都以赤血宮馬首視瞻。
不過幽未影自然不會滿足這一點,他的目標可不是區區一個刺州,而現在要拿下刺州,過去擁有莫大聲勢,曾經有史以來,唯一號令過整個刺州境內的偃師門,就是他的新目標。
偃師門是一個象徵,象徵刺州的諸派被統轄、約束,而幽未影拿下偃師門,自然代表這個超越了過去的偃師門,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爲刺州的唯一主宰。
他仰起眼角,驚訝的發現偃師門的方向染起一片沖天火光,不知何時開始,整個偃師門的駐地都被一片赤焰點燃。
“杞老人好快的決斷!”
幽未影眼角微微一抽,他也沒有想到偃師門如此剛烈,一察覺不妙的苗頭,就毅然將整個山門燒燬。
“轟隆!”
他腳下驀然一炸,平地好像驚起一團轟雷,整個腳下的土地爆裂開來,轟!嗖嗖嗖的聲音響起,整個山勢開始崩塌。
就連幽未影也面色突變,他身形倒退,如閃電一樣變幻身姿,化成一道血光向山下遁走。
而這一刻,山體中爆發出恐怖的力道,這是山腹深處的石室中用來支撐八根巨柱被火藥點爆後的結果。
那石室從修建之處,就經過複雜的計算,那八根巨柱的設計與整個山體相聯繫,並且與地下暗河的構造也有所關聯。
當巨柱崩塌之際,整個山體的結構與因爲暗河侵蝕而脆弱的基盤相繼產生連鎖反應,直接崩垮下陷,山上的大量山石、土壤、樹木一股腦的傾泄而下。
大地上發出沉重的聲,在一陣驚天動地的撞擊聲中,整個封雪谷的方向轟然掀起沖天的煙塵,數丈的巨石、山木飄揚在空中,帶着呼嘯的狂風,朝着天麟會的衆人砸落下來。
風鈴舞、金幕應都面色驚駭,在這樣的狂暴的自然威勢下,大氣也不敢亂喘。
一塊巨石飛速砸來,將他們面前的一名弟子當場砸死。
半截巨大的樹冠在地面滾動一圈,撞進了車隊,如同車轍一下留下一堆血肉模糊的屍體。
虛相級武者還有辦法躲避,那些才命魂級數的門人弟子,直接被這一波聲勢,嚇得魂飛魄散。
咻!
一道紅線從漫天煙幕塵埃中殺了出來,那是篷頭垢面,金紅大袍變成了破破爛爛,活像乞丐的幽未影。
他這個六重虛相的武者,實力還是相當不錯,不然也無法在如此動盪的聲勢中逃出昇天。
六重虛相的武者在當今天下也是一流強者的領域,而七、八重虛相的武者都是七宗和九閥門的頂尖人物。
至於第九重虛相基本上都是儒道佛三脈執門中道統的強者。
至於圖騰級別的強者,都是功力高絕,早已經隱遁海外,或者深山老林、未知異域中不出世的老怪物級別的存在。
從幽未影能夠以一已之力,壓服刺州境內的各大派就能夠看出中陸武道的式微程度。
“好一個杞老人!好一個偃師門,好好好!這筆帳我記下來了!”
面目陰沉的幽未影尖聲冷笑一番,目光轉向身後,漫天塵埃盡去後,整個封雪谷消失不見,地面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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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州位於中陸極北之境,屬於中陸東道之域,再往東邊,就是無盡瀛海。刺州本身也有漫長的海岸線,只是越往北,氣溫就越來越冷,刺州的後方就是篷州,而篷州就是末央武閥的地盤。
未央武閥一脈數百年與極北地界的外族雜居通婚,族裔早就被崇尚武勇的外族同化。
該武閥的血脈彷彿也與極北大地上冷冽的冰原一樣嚴酷森寒,也只有這樣的未央武閥纔有資格鎮懾極境之地的諸多外族,乃至雄踞於極地冰原上的鐵勒人。
而篷州與刺州的海岸線,接連的就是中陸內海,被稱爲幻冰洋。幻冰洋一到冬季就會結冰,從內海到陸上都是冰,這片海域冰冷刺骨,漁民都難以生存,畢竟能捕上的魚並不多,唯一例外的就是冰窟窿下的冰蝦,這也是當地的特產。
當地的民衆大多以此爲生,逢冬時節,冰蝦可以當成一味時鮮名產,送到荊州,供富商大賈享用。
而且冰蝦熬成一鍋粥湯,只要不嫌暈腥,倒也能夠飽食一頓。
從暗河逃出昇天以後,偃師門的衆人就一路逃往幻冰洋的方向。中途他們遇到幾股追兵,但在偃師無妄的巧妙指揮之下,他們高枕無憂的安然渡過幾次追捕,把那羣追捕者甩在身後,抵達了位於幻冰洋一處小港口中。
一座小小的院落之中,漂盪着一股蝦粥的味道。
逃亡之際,偃師門上上下下都知道盡量節省盤纏,他們當初逃得匆忙,也沒有把門中值錢的東西都帶出來,現在,也只好學漁港民衆以蝦粥爲主食。
“眼下要如何自處了,偃師門的生計都在刺州,這般離開了門派處地,後面又有天麟會的追兵,事情可不好辦。”
要麼就是出海避禍,要麼就是順着幻北洋向下直達陀州,投奔央土逄家一脈……”
“投奔逄家,這怎麼行了,他們跟我們偃師門又不是一路的,再者,我們偃師門纔是祖師一脈嫡傳的正統,逄家不過是另立門戶……”
“那你說怎麼辦?難不成真的出海,海上什麼情況大家都沒數,這樣一出海,什麼時候能夠回陸上,除非絕了歸鄉的念頭,打算埋骨異域,否則出海壓根是自絕於途啊!”
杞老人剛走進院落,就聽到門人在小聲嘀咕,他咳嗽幾聲,衆人這才醒悟過來,一個個面色變幻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