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之夜,柏林的氣溫悄然下降到了零度以下,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德皇的貴賓們趕往奧拉芙宮參加一年一度的聖誕晚宴。
熱鬧的奧拉芙宮裡此時擁有春天的溫度,來自各國的外交官、武官、特別使臣已是熙熙攘攘,從德國各殖民地趕來的總督、當地貴族或是原住民代表穿着各式各樣頗有民族與地域風格的衣服,再加上齊聚於此的德國政、軍界要人,數數竟有好幾百人,從前大英帝國的光輝在這裡重現了。
晚上6點50分,距離晚宴開始尚有10分鐘,絕大多數受邀請的賓客都已抵達,辰天本人並沒有提前出現在大廳裡,而是在距離大廳不遠的一間小休息室裡與自己的兒子、帝國的皇儲.威廉.安德雷斯交流感情。
“可是你才16歲,身份也是見習軍官!”辰天連連搖頭,“遠東不僅戰事激烈,而且危機四伏!你若真的去了那裡,我們的敵人恐怕就會有可乘之機了!如果你真的想要距離這場戰爭更近一些,倒不如來總參謀部供職!”
“父皇!”安德雷斯接過話,“打仗哪能沒有危險呢?戎馬一生的您想必目睹過無數的生、死、血、火吧!雖說作爲皇儲不應該拿帝國的未來去戰場上冒險,可就我個人而言,那實在是歷練人的好機會!在我們團,幾乎每個人都在申請調往前線,每個人都以能夠到最艱苦的地方去爲榮!”
聽了安德雷斯的這些話,辰天一點也不覺得以外,素質一流、士氣高昂的士兵素來是德意志帝國的驕傲,有那種想法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他擡起頭仔細端詳着眼前的年輕人,小王子在不知不覺中長成了一個大小夥子,那副俊朗面孔、修長身板、青澀中帶有成熟的貴族氣質大概已經讓不少妙齡少女爲之癡迷了。
“歷練……”辰天深吸了一口氣,“年輕人的確應該多歷練歷練,吃點苦頭也是必要地!不過,遠東的確不是適合的地方!除了遠東。你其實還有許多可以選擇的地方,而且戰鬥的激烈程度一點也不遜於遠東!”
“可是姐姐她……”安德雷斯臉上露出一絲異色。
“哈,你在爲她擔心嗎?”辰天嘴角掛着微笑,順便擺擺自己的右手,“她現在正在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旅行,而且得到了非常嚴格的保護,只要你安然無恙,她是不會有危險地!”
安德雷斯微微垂下頭。思索着這頗有意味的話語,尤其是那最後一句話。
“德土聯軍正準備開闢印度戰線,德國、不列顛和澳新聯軍很快就要在大洋州發動攻勢,還有準備從美國和墨西哥出發攻擊太平洋諸島的艦隊及海軍陸戰隊!”辰天一一點出即將發生戰事的地方,只是他仍舊不希望安德雷斯像普通士兵一樣衝鋒在第一線,作爲指揮官同樣能夠在戰爭中讓自己的意志與能力得到鍛鍊。
好一會兒,安德雷斯才重新開口道:“父皇,那我去印度行嗎?”
辰天走到他跟前,將右手放在他的左臂上,“選擇印度。也就選擇了悶熱、潮溼的糟糕天氣。要有心理準備哦!”
“是的,父皇!這麼說您是批准我上前線咯?”安德雷斯臉上很自然的露出一絲喜色。
“噢,依照軍隊的條例。你應該先向你地直屬上司提出申請,待他批准了,這申請又會層層上交!”辰天笑着說道,“你雖然是皇儲,可也不能‘徇私枉法’喲!”
“我知道了!父皇!”小夥子隨即收斂起那開心地表情,從小跟着辰天,他當然知道表情是不能輕易外露的,這不單單是所謂的貴族氣質。不過,他顯然對東南亞地天氣還沒有一個直觀的瞭解,等他切身體會到的時候。就會理解辰天爲什麼要他三思而後行了。
當……當……當……當……當……當……當……
落地座鐘敲響了七下,同時也在提醒這父子倆晚宴開始的時間到了。就在辰天與安德雷斯一前一後走向大廳的時候,一名侍從官行色匆匆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怎麼回事?”辰天略略察言觀色便知道他帶來的不是什麼好消息。
“陛下,是這樣的……”侍從官湊近辰天低聲耳語幾句。
“死了?”辰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瞳孔微微張大了一下。
“是的,那人在牙齒裡藏了劇毒藥劑!”
“可惡!”辰天眨巴眨巴眼睛,隨即吩咐道:“這事不要驚擾了客人們!另外,替我叫馬修將軍來!”
因爲這小小的厭惡,辰天與安德雷斯在七點十分纔出現在衆賓客聚集地大廳裡。金壁輝煌的大廳因爲綵帶、彩燈的裝點而充滿節日的氣氛,在歐美國家裡,這樣的大型聚會素來是必不可少的節目,爲的是通宵達旦的慶祝聖誕夜是一個幸福、祥和、狂歡的平安團圓夜。
隨着主角地到來,剛剛還嗡嗡作響的聲音頓時降到20分貝以下,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的投向了辰天父子。例行的祝辭之後,辰天讓出話筒,而“成年”的安德雷斯首次在這種大型聚會上以德國皇儲的身份發言,雖然話語很簡短,而且音質、語氣等各方面也還略顯青澀,但在辰天眼裡這“第一次”已經相當不錯了。
了無新意的開場很快就結束了,辰天隨即宣佈晚宴開始,但他本人卻很快與近衛軍統帥馬修一道離開了大廳。
與此同時,在柏林的大街小巷,節日的氣氛同樣濃烈。據說聖誕樹最早是出現在德國,因而被彩燈、綵球和禮物盒裝扮的聖誕樹在這裡隨處可見。在這樣一個夜晚,大多數柏林人選擇了在家中團聚,但那些明窗淨几、裝飾奢華的大酒店裡也不缺生意,許多有錢人、在德國僑居的外國人選擇了在這裡聚會。對於大都信奉伊斯蘭教的土耳其人來說,因爲耶穌在伊斯蘭教裡也是一位先知,慶祝他的降生是沒有理由被拒絕的。當然了,聖誕節對於某些人來說只是“舶來品”,而另外一些清教徒、極端保守的基督教派卻將其看作是異教徒節日並拒絕慶祝它。——俗話說,富人有富人的生活。窮人有窮人的過法,富人用銀餐具來裝香噴噴地食物,窮人雖然沒有昂貴的銀質餐具,但烤鵝和燒鯉魚也是必不可少的——這也是他們一年之中最奢華的一頓大餐。
儘管又是一個戰爭時期的聖誕節,但遙遠的戰事絲毫沒有影響到孩子們玩樂的心情。晚餐結束之後,他們有的牽着五顏六色地氫氣球,有的拿着嗤嗤噴着金色火花的小根焰火,總之。歡樂的氣氛正取代寒冷來主宰這個國度。
在柏林的各條主要街道與十字路口,荷槍實彈巡邏執勤的德國皇家近衛軍士兵或許是這節日裡唯一不和諧的景色,但他們的作用恰恰是捍衛這節日裡的安定。事實上,一股黑暗勢力正在城市的角落裡蠢蠢欲動。
在距離奧拉芙宮大約6公里地一處山丘上,有一片非常茂密地樹林,這裡原本也屬於皇家近衛軍的警戒區域,然而冬夜裡天黑得早,儘管近衛軍的巡邏隊還是每隔三個小時在附近巡視一遍,但在這缺乏夜視設備地年代,想要避開巡邏隊藏身於這樹林中並不是一件難事。
“風向……自北而來。風速……中等!”樹林邊緣。一個全身黑衣黑褲還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的傢伙正自顧自的說着,在他身後的黑暗中,幾個黑影正悄悄的搗弄着什麼。不一會兒。其中一個摸到前者身旁,低聲說道:
“頭!我們準備好了,怎麼樣,從這裡施放嗎?”
“笨蛋!”那人一巴掌拍在對方的腦瓜上,聲音和拍西瓜的聲音頗爲相似,悶悶的,在風聲的掩蓋下並沒有傳出這片樹林。
“哎喲!”捱打的傢伙低低地喚了一聲,接着鬱郁的問:“頭,爲什麼又打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那人當即i斥道:“你這笨蛋,在這裡施放飄不到半路就散光了!
按照上頭的指示。這種東西的有效距離不超過2公里,如果想要對付大型目標的話,最好在目標距離1公里以內施放,明白嗎?”
“哦哦!”捱打的揉揉腦袋,“可我們爲什麼要選擇德國人的皇宮做目標!難道這東西能夠飄進高牆之內嗎?”
“殺1萬個德國平民不如干掉一個德國將軍,那皇宮裡今天可聚集了……咳咳,這些你不用知道,按照我的命令執行就是了!”“頭兒”
扭頭看看身後地那幾個黑影,“準備好了就扛着跟我走。路上小心點,那可是要命的東西!”
“嗨!”黑暗中隨即傳出幾個低低的聲音。
大約兩分鐘之後,一羣黑影開始在山野之中移動,其中幾個人似乎扛着一箱非常沉重的東西,但是腳步並沒有因此而減慢多少。前方不遠處,德國皇宮的燈火已經依稀可見,這奧拉芙宮原本就坐落在市區與郊區的結合部,往北一帶以山丘與樹林居多,其間只是零星散佈着一些單獨的別墅,並由土石路將它們與外界連接起來。
儘管最近柏林下過一場雪,但是地面上幾乎沒有多少積雪,因此穿着黑衣在這裡行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在往前行走了大約二十分鐘之後,這些黑衣人不得不在一片小灌木林中暫時藏下身來,在他們前方三四百米處,一條由壕溝、鐵絲網牆和崗亭組成的警戒線攔腰截斷了他們的去路,這便是德國皇宮最外圍的固定警戒線了,而木樁的牌子上寫着:
前方爲德國皇室私有土地財產,行人止步!
在那兩米多高的崗亭上,一盞探照燈正用它那明亮的光束掃視着警戒線以外的區域。
領頭的黑衣人示意手下呆着別動,自己從揹包裡取出一把不大的弩弓,拉弓達弦然後將一支特製的箭矢放入箭槽之中,趁着探照燈光掃動的間隙,他迅速而敏捷的朝崗哨的方向摸過去。只過了不到半分鐘,一種沉悶的重物倒地聲之後,這盞探照燈不再移動。見此情景,藏在後面的那些黑衣人不用命令便快速向崗亭移動過去。
隨着時間的推移,奧拉芙宮主大廳裡的氣氛正在逐漸攀向高峰,辰天這個大主角不在,安德雷斯成了衆人巴結與恭維的焦點,對於跟着父親見慣了大場面的年輕皇儲來說,對付這些角色倒不是什麼難題,只是侍從官之前神色匆忙的報告以及父親與馬修在晚宴伊始的離開令人他在心底感到幾許不安。
此時在辰天的書房裡,氣氛卻並不像安德雷斯想象的那樣壓抑。壁爐裡的火烘得整個房間暖暖的,辰天與馬修兩人面對面的坐着,手裡都端着一個水晶酒杯,裡面是鮮紅鮮紅的酒。
“芥子氣、路易氏氣,哼哼!日本人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和我們玩毒氣!我們的毒氣投入實戰的時候,他們大概還不知道毒氣罐長什麼樣子吧!”辰天輕輕晃動着杯中酒,神情坦然,眼神中卻閃過一道精光。就在晚宴開始之前,負責檢查來賓隨身物品的軍官在一位疑爲日本間諜的智利上校手提箱隔層裡發現了兩個小型鋼製氣體罐,經檢驗發現裡面裝的竟是劇毒的芥子氣和無色無味的路易氏氣,兩種常用而且非常有效的化學毒氣。
說到化學毒氣,就不得不提德國的著名化學家弗裡茨哈伯,有人說正是他發明的合成氨促成了威廉二世發動第一次世界大戰,雖然不盡其然,但合成氨的出現的確大大提高了德國的戰爭能力,並且爲軍隊節省了鉅額的經費支出,然而哈伯的貢獻還不至於此,兼任德國化學兵工廠的他陸續研製出了多種軍用毒氣武器,氯氣、光氣、芥子氣等先後裝備德國軍隊,並在英、美戰場有小規模使用。
相比於辰天的坦然,馬修眉宇之間倒是多了一分擔憂,“我想日本人既然試圖將毒氣帶入皇宮,其破壞手段不會只是這一種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辰天舉起酒杯,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或者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