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心想了幾日,正好到了五月初一,照例應往峨眉山求見成蘭陵。他做了一方錦盒,修書道:“吾將遠行,不知歸期,甚覺思君之情難棄。歲月滄桑,斗轉星移,倘若即成一生之別離,願君勿忘當初誓約,不渡奈何橋,相候斷腸人。此行吾將先至沙洲父母墳前拜辭,後至明州買船出海。此後水天茫茫,不知身將何處,但願明月清輝,同照你我。”又拿出兒時在樓蘭城中偷藏起來那方成蘭陵的絲巾放了進去。然後向唐豔母子辭別,叮囑李向祖勤練武術,並將蓉九娘繡畫的武功圖譜傳了給他,要他長大後斟酌習練。李向祖幾番有話欲說,但蕭雲心下已打定了主意,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師徒二人灑淚而別。
青城離峨眉快馬半日可至,蕭雲故意緩行,走了一整天才到峨嵋山下。又找農家借宿一宿,次日太陽東昇,纔開始登山。此來既有無盡的渴望,卻也做好了永失所愛的心理準備,若以別離的藉口也打動不了成蘭陵的話,那麼這趟遠行也就真的不會有歸期了。他在這樣的心思之下,反而放鬆了心緒,一路遊山玩水,這才發覺,峨嵋山之秀,不下於成蘭陵的花容月貌,二者雖一爲自然景物,一爲傾國佳人,不可比較,但帶給人的感覺,卻何其相似,同樣令人心曠神怡,忘卻了人世間的一切。
他歷次來峨嵋山上,都在心頭存有這樣那樣的心思,從未仔細觀賞過峨嵋秀色,此時感從心來,不覺想到:“蘭陵那樣的美貌,原也只有此山的秀色方能與她想配,看來她會居於此地,說不定便是冥冥中早已排定好了的。”
他不徐不疾,午時過後,纔來到成蘭陵居住那道觀外的洪椿樹林前,心頭再次升起與佳人只如隔一簾般的奇異感受。只見李沐兒身穿胡服半臂,正在與小靜練劍。二人嘻嘻哈哈,卻與蕭雲教李向祖練劍時的嚴肅場面截然不同。
蕭雲正要上前招呼,眼光忽被林中一處怒放的紫色花叢所吸引。他不用走近細看,已知這世上果然有紫色的杜鵑花,就在這峨嵋山上,成蘭陵的居處之外。霎時間明白了成蘭陵借李向祖之手傳遞那片杜鵑花瓣的意圖,是要讓他知道,每次當他上山求見佳人之時,成蘭陵也正躲在那一叢罕見的紫色杜鵑背後偷偷凝望着他。登時喜悲齊來,拔出長劍將“情劍”從頭至尾舞了一遍,收劍時仰天長嘯,震得林中鳥飛獸走,然後將錦盒遞給好奇來觀的李沐兒,道:“請轉告你師姐,我會在沙洲城外兀峰頂上待上一月時日,希望能將這套情劍融爲一招。”說完接連長嘯,如飛下山而去。
世道寥亂,旅途艱險,任他馬不停蹄,也用了近百日纔到得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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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何處尋、天涯芳蹤,長歌情劍—後記 ...
拖到今天才來寫這篇小說的後記,是因爲到現在也還沒有完全走出小說的影子。不過好在,已經淡去很多了。
我不知道別人寫小說怎麼樣,但我第一本武俠小說確實是用情來寫的,因此往往會沉浸其中,但由於初次寫作,很多地方沒有經驗,總是寫得很痛苦、很努力,但偏偏很難表達自己真正想要表達的情感。
於是在寫這本小說的一年多時間裡,總跟一個女人吵個沒完。偏巧這個女人又是我這輩子唯一喜歡的,於是連番吵鬧,差點永遠失去了這個女人(雖然還不算擁有她,笑)!
好啦,閒話少說,言歸正傳。
這本小說最開始,不過是我想要寫給某個女性表達愛意的一篇情書而已,誰知寫着寫着,就在心中醞釀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當時想要寫一篇能夠體現世間愛情、友情、親情的小說來,誰知到最後幾經改版,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把其中的很多故事情節省略了,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說實話,我自己對這小說還是比較客觀看待的,若說以武俠小說的定義,我這本小說估計並不完全符合,若以言情來定義,就更差得遠了。但是就歷史風貌和感覺來說,卻又似乎可以讓一部分讀者領略到武俠或者言情的一些豪邁和滄桑以及婉約的感慨吧?不知我說的對不對,只是我有時候倒回去看時,也會不知不覺被吸引住(絕非廣告,確實如此,呵呵)。
甚至有時候很難想象這是我自己寫的文字。
剛開始寫的時候,常有擔憂自己一旦因這小說成名,寫不出下一部小說怎麼辦?不過如今這擔憂已不復存在,因爲我一沒有因爲這小說而成名,二沒有寫不出來下一部,相反,我仍籍籍無名地寫着第二本歷史武俠小說---《朝天曲》,而且並沒有寫不出來的感覺,反而是文思泉涌,有時候甚至到了無所適從的地步。
我知道這樣是因爲我的功力還淺,就像一個剛剛學功夫的人,要學的、要領悟的實在太多,因此能說的、能練的也太多了。
可惜我有一樣最大的、與傳統武俠小說相排斥的喜好,我總想在小說裡體現一些現實中的人性、無奈、傷感、感悟等等,然而武俠小說的讀者最重要的享受,卻恰恰是在意淫這點上。
現實已經夠殘酷了,誰還喜歡看你揭露現實?
可我實在很難改變這一點。但我又不喜歡用現代的故事來講述這些,或者拋棄武俠式文章。我愛武俠,身邊不少人曾說:“你小子不適合生在現代。”我弟曾說:“你就是生錯了時代的一個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