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回到房間的人一頭栽倒在鬆軟的大牀上,強烈的疼痛已將瘦弱不堪的身軀無法負荷,但是即使這樣活着莫竹都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去結束自己備受摧殘的生命,她覺得既然老天不讓你死,你就有好好的活給她看,在天色開始泛白之時莫竹最終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蘭婷早上上班的時候發現同事湊在一起相互嘀咕,她在進辦公室之前說了一句:“上班時間都給我好好工作,有什麼話中午休息時說。”推開辦公室的房門進到寫字檯裡坐下擡手按開電腦,網頁下腳提示的新聞隨後引起蘭婷的注意。

新聞的大標題是,莫氏集團藍墨餐飲有限公司正式營業。

將新聞點開副標題爲,莫氏老總浮出水面,在往下看是一張莫竹的特寫進到蘭婷的視線裡,看着帶着淡淡的笑容身着淡藍色晚禮服的女子,蘭婷的頭頓時嗡的響了一下。這個是那個連一件好一點的外衣都買不起的人麼,這個是總是一臉呆愣模樣的她麼,怎麼會,莫氏投資集團既然是她的產業,僅僅過去兩年的時間怎麼會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單單是蘭婷震驚另一邊對着電腦滿眼冰冷的柯敏也是大爲驚訝,她的前臺跟自己說老闆不認識自己,她以爲不會是莫竹,認爲不可能是那個在她們面前總是低着頭不敢擡頭看人的莫竹,怎麼會是這樣。

懸在屏幕上的手指終是按了下去,響了許多聲後那頭才傳來一個虛弱的聲線:“喂,你好,請問哪位。”

莫竹其實睡不安穩,她即便是暈過去也很快會因爲疼痛在次醒過來,她大多的狀態就是腦子暈沉沉的身子一動不動的在牀上躺着。她國內的手機號一直都沒有變過,舊的手機沒了買個新的還是將那張電話卡□□去,每當莫竹拿着手機愣神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可是當這串號碼有一天真的再一次響起的時候莫竹卻遲遲不敢接通。

握着電話的手指有些莫名的發抖,在對方沉默許久不曾開口後莫竹頂了口氣開口道:“你好,我是莫竹請問你是哪位。”

“你……是……阿呆麼”蘭婷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居然猶猶豫豫的說出這麼一句話,是自己想要確定什麼,還是害怕自己打錯了電話對方並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過了很久很久就連蘭婷覺得電話都快死機的時候才聽到對方也是磕磕巴巴的開口回答:“我……我是,阿……阿蘭,你還好吧。”

“真的是你”

“嗯”

“莫氏集團以及藍墨餐飲都是你的產業”

“嗯”

“阿敏昨天去了你公司你知道吧”

“知道”

“是你決絕了她”

“我……,評估報告說……,我……”

“我可以見見你麼”

“改天可以麼”莫竹不是想要拒絕她的提議,只是今天自己的狀況實在是太糟糕了,別說出門了就連說話時間長了都上不來氣。

“你不想見我對麼”

“我……不是的,只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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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就過去,你等我。”不等對方反駁蘭婷按斷電話起身就往公司大門口跑,等柯敏衝進蘭婷辦公室時還是比對方晚了一步,她開始害怕開始恐慌蘭婷會被莫竹搶回去。若是過去她絕對沒必要畏懼一個微不足道的莫竹,可是現在她真的有些慌,雖然兩個人在莫竹走後重新複合,可是柯敏在蘭婷的眼裡看到的只有平靜沒有了往日的柔情,她知道蘭婷選擇跟她重新在一起是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她還是會時常想起那個跪在自己身邊滿眼真誠的姑娘,還是會在出神的時候想起那個呆愣的姑娘,即便她說自己沒有愛上她,可是莫竹在蘭婷心裡究竟留有多大的位置柯敏並不清楚也無法探尋。

聽着對面那頭傳來的嘟嘟音響莫竹無奈的笑了笑,這人還是那個不容別人把話說完的性子,動了動滾燙的身子艱難的下了地拿出一件職業裝換上,在秘書給自己打來電話之前莫竹給自己塗了一層淡淡的粉底,然後化了一個紅顏的口紅。鏡子裡的自己不在是離開時那個呆傻的模樣,卻也還是那個不會說話的自己。

接到秘書的內線莫竹出了房間在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坐下,她對跟自己問好的秘書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可以離開,然後走到蘭婷面前開口道:“阿蘭,坐吧,我給你沏茶。”當蘭婷看到一身職業裝出現在自己視線裡的莫竹時,腳下的步子牢牢地定在柔軟的地毯上動彈不得。莫竹笑了笑拉過她的胳膊帶着她在自己身邊坐下,然後擡手按了一下茶壺邊的紅色按鈕,不一會壺嘴開始冒煙,莫竹從茶几下面拿出一包茶葉打開茶壺蓋捏出幾顆豆子丟進壺裡,頃刻間茶香飄散清香撲鼻。

“都說中國人愛茶,不過外國人有的時候也甚是喜歡研究,你嚐嚐這是我從美國帶回來的,看看跟我們國內的茶葉有什麼不同。”莫竹見蘭婷盯着自己不說話就擡起手給她倒了一杯,然後雙手端起了給其遞到脣邊。

“哦,謝謝。”蘭婷在茶杯快遞到自己眼前的時候才緩過神來,她擡手接過了莫竹手上的小圓杯,在兩人手指相觸碰的瞬間皆是一抖,茶水因爲兩人的抖動灑了出來。

“你沒事吧”蘭婷看着滾熱的茶水灑在莫竹的大腿上將黑色的褲子浸溼,她連忙抽出紙巾去擦,可是她伸出去的手隨即被莫竹握住,只聽對方說道:“不燙,喝茶吧,我沒事。”

莫竹的眼神有些飄忽,不過她的視線也只是在蘭婷進門的時候和給對方送去茶水的時候落在其身上,而其他時間莫竹一直都看向別處。她不在是過去低着頭不敢跟自己說話的小姑娘,不在是那個縮手縮腳怕自己做錯了事被打被罰的人,她變得有些疏遠,變得有些淡然,變得有種讓人說不上來的感覺,明明是對你笑着的,可這中間卻隔出了很遙遠的距離,親近的疏遠感。

蘭婷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忽然覺得自己這樣突然來見她有些冒失,她們畢竟已經過去了,已經沒有交集了不是麼。

平復了思緒後蘭婷起身告辭,莫竹沒有送只是說了句:“我最近有點忙,等過幾天我請你吃飯,到時候把姐姐們都叫上我做東。”

“好,我一定傳達。”

“慢走”

已經苦撐到極限的莫竹在蘭婷離開後倒在並不舒適的沙發上,直到張麗華進門想要跟她說明合同方面等細節時纔將莫竹火速送往醫院急救,張麗華原本只是以爲莫竹身子差,當她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才知道莫竹的身子居然差到了這個地步。

拿着住院單回到病房裡小護士剛給莫竹掛了吊瓶,躺在病牀上的人就像一個死人一般呼吸弱到心口幾乎沒有起伏,她帶着呼吸機臉色煞白的躺在牀上乾枯泛黃的髮絲隨意的散在腦後。莫竹的頭髮早年還是烏黑的,等她長大後烏黑的髮絲也開始慢慢的變黃,身體裡沒有養分自然頭髮也吸收不到足夠的營養,不過它們就像她的主體一樣即便乾枯沒有光澤也不曾掉下來一根,它們牢固的長在頭皮上隨風飄逸。

“莫竹,醒了,醫生說你發燒了,過一陣就好了啊。”張麗華看見躺在牀上的人睜開眼睛側過臉看向自己時彎下腰輕聲地說道,想起剛纔醫生對自己說明的情況,張麗華的眼眶在莫竹對自己說謝謝姐姐的時候莫名的紅了起來。

“你好好休息,公司有我在你放心,絕對不會出岔頭的,你在醫院好好養着,好好養身體。”

“麗華姐,幫我找個律師。”

“好,什麼方面的關於。”

“立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