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遲到風波
我們這一層只有三個班,班主任由地理改生物的二班在最角落裡,對着樓梯,我們和班主任是物理老師的三班對門,現在想來,他們班到底是怎麼出淤泥而不染的真可謂是一個千古之謎,剛開學,班主任們自然都要樹威信,我們球球自然也不例外,作息時間上要求的特別嚴,每天早上球球6點一定會在教室門口揹着手等候我們這些遲到的孩子,我向來就有睡懶覺的壞毛病,從小到大都讓爸媽很頭疼,來住校之前,老媽千叮嚀萬囑咐地讓我早點起牀,果然我還是本性難移,每天都在爲怎麼能按時起牀而絞盡腦汁,宿舍每天都會有檢查衛生的來打分,而每週都會綜合起衛生和熄燈情況進行評選流動紅旗,每個宿舍都把這面紅色的倒三角小錦旗當做至高無上的榮耀,所以打掃衛生就成了宿舍每天的重中之重,一般宿舍裡都會安排值日表,可是初來乍到,剛離開家,很多人都還沒有適應,像是我們宿舍的好幾個都因爲想念父母晚上躲在被窩裡哭,可能是從小跟奶奶一起睡,孩提時代父母掙錢養家也沒有經常陪在我身邊的原因,我並沒有特別想家,只是有點擔心奶奶,宿舍裡適應住宿生活最快的,莫名其妙當選舍長的我有點心疼他們,所以就把打掃衛生的活都攬下來了,不光是因爲應付檢查,八個人的小窩總要有家的感覺,溫馨整潔一些,大家適應的才更快一些,每天早上的標準:牀上只能有被子和枕頭,枕頭在外,被子在裡,放在靠窗的一頭,櫃子鎖好,牀下的臉盆和鞋要擺放整齊劃一,毛巾搭在同一個位置,牙杯和肥皂洗衣粉等也要放在各自牀下相投的位置,暖瓶要排在同一個地方,垃圾桶要是空的,屋子及時通風,最可怕的是瓷磚地上不能有一根頭髮。我們很是羨慕男生的水泥地,髒一點有點頭髮也看不出來,每天都會晚起快收拾仔細打掃衛生,大家一路狂奔下樓,好阿姨每次都會喊上一句“慢一點,彆着急”,每次我們都會用快哭了地,無比懊悔地語氣回一句“阿姨,我們遲到了——”跑出宿舍樓去,只留下陣陣的回聲和阿姨溫柔的笑,每次都是我領着一羣小懶豬姍姍來遲,不好意思地低頭進去氣喘吁吁地大步走到座位上,裝作若無其事地拿出書來看書做題,藉着從書包掏課本的空我會偷瞥一眼躍,他總是向後仰在椅子上,來回晃悠着,一副看熱鬧的表情頑皮地朝着我笑……
這天,我們像往常一樣跑到教室門口,正準備偷偷進去,球球從教室裡走出來,火山爆發了“都站好,你們,想着剛開學不適應,給你們幾次機會,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快一個星期了吧,你們還是這樣屢教不改,真是我見過的最懶的女生,身爲一個女生,怎麼能這麼懶呢!等以後你們的婆家來學校打聽你們在學校的表現,我就說這羣女生啊,一個比一個懶,天天不起牀,千萬別娶回家,可不是嚇唬你們,處對象的時候好多來高中打聽的,到時候我就這麼說,你們明天再起不來,就把家長都叫來,行了,進去吧,安靜點,別打擾其他同學。”我們垂頭喪氣地進了教室,就看到躍朝我做各種鬼臉,我撇了撇嘴,沒有過多的精力迴應他,心裡擔心的不得了,生怕明天再起不來,事實證明,我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第二天球球大發雷霆地把我們幾個的家長都叫來了,我膽戰心驚地帶着老爸走去六樓,老爸的脾氣我還是很瞭解的,那時的六樓是專屬高一教師的一層,球球的數學組在最角落裡,剛走上臺階,老爸就哐哐哐地踢了我好幾腳,嘴裡還帶着一些粗俗的辭藻,並沒有感到意外,老爸的脾氣該是這樣的,球球聞聲而來“幹什麼,來了不是讓你打孩子的,進來坐下好好說”,我向後退了幾步,老爸走在前邊,一進辦公室,老爸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老師添麻煩了”,“教育孩子,應該的應該的,不麻煩,星爸先坐”球球推過來兩個凳子“星,你也坐”,我戰戰兢兢的看了老爸一眼,老爸並沒有迴應我,“坐吧,知道錯了改就好”球球打着圓場,我躡手躡腳地坐下,兩腿緊並着,兩隻手緊握着膝蓋,但腿還是抑制不住地嚇得發抖,我耷拉着腦袋,之後球球和老爸聊着我的生活和學習,聽說球球當了這麼多年的班主任從來沒有請過家長,跟家長告過狀,看來這次真的是被我們氣急了,我坐在一旁緊張地腦袋直嗡嗡,聊着聊着,只覺得他們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從我聊到了各自的家庭,聊到家裡都有一位年過古稀的老母親,球球握住老爸的手,惺惺相惜,隨即從抽屜裡拿出了一份貧困申請,讓我回去好好填好交上來,可以給家裡補貼,減輕些負擔,我拿着那張紙,像是拿着救命稻草,功過相抵,我知道老爸不會那麼生氣了,雖然多年以後,老爸還是會拿這件事來調侃我的懶,隨着老爸的感謝與抱歉,球球的包容與大度,此次會面終於結束,我如釋重負地站起身,走出球球的辦公室,送老爸到校門口,路上老爸囑咐我“把表認真填好,好好學習,早點起,對身體也好”氣已經消了很多了,我點點頭,不敢擡頭,暗下決心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望着爸爸的背影,說不出來的難受,回到班裡,我趴在那哭了好久好久,哭得很兇,心裡五味雜陳,沒有想到作爲乖乖女的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因爲睡懶覺把爸爸請來學校,想到爸爸接球球電話時候的心情和走的時候對我說的話,淚水更是決了堤,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是他,我下意識地忍了忍眼淚,躍走到我身邊,推推我“沒事吧,至於嗎?要是這就哭,哥哥的眼早就瞎了,別哭啦,哥哥給你糖吃,好不好啊”,我把頭埋在胳膊裡,眼睛腫地已經不想見人,尤其是他,卻從頭頂舉給他一隻手,“又是小懶豬又是小饞貓,這可怎麼得了”我依舊沒有擡頭,沒有看到他心疼釋然的笑,我看着手裡的糖,聽着他漸漸走遠的腳步聲,心裡踏實了不少。
從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沒有遲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