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落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着。
這一覺,就睡到了後半夜。
女子微微皺了皺眉頭,睜了睜眼睛,發現眼皮重得不得了。打量了一下四周,竟然發現自己還在公孫府內,頓時有些煩躁起來。
一轉頭,便看到身旁趴在牀邊睡得正熟的男人。
墨色的長髮有些凌亂地披灑下來,呼吸有些急促,俊美的側臉也帶着一絲清晰可見的倦怠之意。
白芷落有些弄不清現狀,剛想蜷一下腿,便立刻感到腹部傳來了一陣撕裂般的痛。
這一下,便讓白芷落一剎那間想到了自己摔下馬的那一刻。
那種劇烈的痛楚,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光是想一下,都讓她覺得渾身發抖。
自己……怎麼了?
腹部爲什麼會突然那麼疼?
艱難地撐起了身子,現在,白芷落的每一下動作,都會扯起身體中的每一處神經,疼痛從腹部開始,被這些敏感的神經一層層加深,疼得她瞬間大汗淋漓。
一掀開被子,湊近一看。
女子便立刻被下身的一大片鮮紅的血跡驚得呆住。
自己爲什麼會流血?!
而且還這麼多!
“公孫玉翎!公孫玉翎!”白芷落攥緊雙手,失聲地大喊着男人的名字,在夜色中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清冷的月光之下,臉上的恐懼一覽無餘,“公孫玉翎你快醒醒!”
男人倐地睜眼,猛然擡起頭。
“芷落!”
一把將面前惶恐無助的女子裹緊自己溫暖的懷中,公孫玉翎皺緊了眉頭,手掌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語氣是極盡的溫柔。
“別怕,我在。”
公孫玉翎此刻鬆了一口氣。
看她這種反應,無疑是不知情了。
就說嘛,她白芷落不可能是那種心腸歹毒的女子,否則當初,她也不會甘願用自己的身體爲本王釋毒。
她的性子雖然烈,但她的人卻是善良的。
這一點毋庸置疑。
“公孫玉翎,我怎麼了?!”
白芷落的語氣帶着明顯的哭腔,又因爲疼痛而顯得有些顫抖。女子趴在男人的胸膛前,不住地發着抖,就如同一隻受到了驚嚇的小獸,惶恐無助。
“沒事,你好着呢,別瞎想。”公孫玉翎擡手揉了揉女子柔軟的頭髮,轉頭在她的臉頰上烙下一記輕吻,語氣柔和,“你就是騎馬太快,累得暈倒了,睡一覺就好了,聽話。”
“可是這裡全是血!公孫玉翎,你看到了嗎?全部都是血!”白芷落嗚咽了兩下,滾燙的眼淚便從眼角砸了下來,“我好怕……”
“這不是你的血,不要亂想。”男人收緊雙臂,又將她圈緊了一些,“那是別人的血,不小心沾在你的身上了,不怕。”
“誰的血?”
“一個……一個小孩子的。”公孫玉翎斂了斂眉目,說出的話有些乾澀,“她現在去了一個好地方,你不用擔心,這些血都是無意間弄在你身上的,不關你的事。”
“……”
白芷落似懂非懂地聽着,擡手蹭了蹭眼睛,忽然一道霹靂在她腦海中炸響。
腹部……
孩子?
血?
白芷落倐地一把推開了男人,兩隻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臉,雙脣微微發抖,不敢相信地開口問道:“公孫玉翎,我是不是流產了?”
“……”
男人的瞳孔驟然一縮,有些不自然地偏過頭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公孫玉翎,你看着我!”白芷落一把將男人的頭扳了過來,帶着哭腔又問了一遍,“告訴我,我是不是流產了?這些血是不是流產造成的?!”
公孫玉翎聽到她這麼說,心痛得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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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怎麼告訴她事實?
就對她說,是你流產造成的嗎?
自己怎麼可能會忍心這麼說?
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心口要被人一把撕裂了。
白芷落看着男人猶豫不決的臉,已然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頓時懊惱地抓着自己的頭髮,蜷縮成一團,將臉深深埋在腿彎處,放聲大哭。
“白芷落,都跟你說了
這不關你的事!不要再哭了!”
男人看着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顆心就如同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疼得他難以自抑。
一把將白芷落攬進臂彎,緊緊按入自己的胸膛,男人也同她一樣難過,一樣心痛。
這不僅僅是她白芷落的孩子,也是他公孫玉翎的。
誰都不知道,這男人有多喜歡孩子,有多希望白芷落可以爲他生下一個孩子。若不是因爲她走得心急火燎,公孫玉翎其實早就有打算讓她留下一個孩子再走。
看不見她,看得見孩子也好。
畢竟那是男人的一個念想。
可是現在,這個還沒有見過爹孃的孩子就已經殞命了,纔在白芷落的腹中停留了短短的數日時間。
“公孫玉翎,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的存在!你可不可以原諒我?都怪我走得那麼急,我不應該騎馬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白芷落的意識已經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也喜歡孩子。
雖然以前對這男人說過那些狠話,但是當自己真的懷上了孩子後,她是萬不可能將她扼殺在搖籃中的。
這是一個生命。
再狠的狠話,也不可能及得過這一個小生命的份量。
“本王何時說了怪你?!”男人哽咽了一下,沉聲說道,“全都是本王一人的錯。我不該放你走的,不該和你賽馬,是本王害你受苦了!”
白芷落哭得抽噎不止,他越是這麼說,就越是讓女子痛得難以言喻,深深的自責感將她吞噬,快讓白芷落喘不上來氣了。
就在這一瞬間,這本來矛盾重重,又總是針鋒相對的二人忽然間就融爲了一體。
白芷落緊緊攥住男人的衣服,睜着一雙空洞的眼睛,一下一下地哽咽,喃喃自語。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自己懷孕了,我不可能再去騎馬,我沒有想傷害肚子裡的孩子。公孫玉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本王知道,本王都知道。”
男人緩緩拍着她的後背,溫聲細語地安慰着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