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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小賢經常被人質疑智商,現在他是第一次質疑自己的智商。
他被奄奄一息從棺材裡擡出來時,委屈地在韓城懷裡大哭特哭:“嗚嗚哇,爹爹你再不來我就要咬舌自盡了!”
自盡總比被活活悶死來得光榮!
韓城真不想承認眼前這人是自己的愛人,可人盡皆知的事又何必遮掩?頂多把自己的臉面遮起來好了。
韓城輕聲安慰:“沒關係,我不介意你智商低。”
衆人驚愕望向他!
韓小賢捏捏他的臉皮:“如假包換。”
衆人感慨:韓城變性呢?
是誰讓韓城產生如此大的轉變?
韓城迅速恢復面無表情,面癱不愈症。
慕容長生一語點破奧秘:“八成被天涯道人拉去教育了。”
韓城找天涯道人所謂何事是個尚未解開的謎。
但可以想見,天涯道人一定語重心長頗有經驗地勸誡愛徒:對情人,切記要溫柔地呵護,對待。否則,你不配當我們天涯門的弟子!
韓城不知道對情人溫柔呵護與配不配當天涯門弟子有何關聯,但他向來是個謹遵師父教誨的人。
追趕韓小賢而來的路上,他也思考過,要如何對他纔算溫柔。然後,他碰上一對甜蜜恩愛的夫妻,偷偷跟在人家後面觀摩了一週,才繼續趕路。
韓小賢悲哀地躺在韓城懷裡,幼稚地問:“是我重要還是你師傅重要?”
韓城抿脣。
“我和你師父同時掉河裡,你救哪個?”
韓城不語。
韓小賢難過地撇過頭,委屈地扁嘴。
韓城看他難過,就道:“師父要殺你,我絕對對着他幹。”
韓小賢咧了咧嘴,笑得比哭還難看,道:“爹爹,我真榮幸。”
溫柔的反諷。
韓小賢一路掃過衆人,韓城,慕容長生,蕭復,九重,柳逸,天凰。最後一個可以無視,他對他們道:“誰能爲我
放棄他最重要的東西,我就愛誰!”
衆人默了,天凰笑了。
韓城盯着韓小賢看,知道自己傷他心了,可他居然說這種話!他慍怒,卻忍而不發,只得目不轉睛盯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跑到別人的懷抱。
韓小賢哈哈一笑:“我開玩笑的,此生就跟定爹爹了。”
韓小賢將腦袋枕在韓城肩上,研究着韓城的髮際。
韓小賢沉默之後,是衆人的沉默。
天凰勉強地調起氣氛,道:“三樣秘寶都齊了,我們也要分了,小賢,就此告辭了。”
韓小賢看向她。
天凰道:“我們要回天狼島,再也不回來了。”
韓小賢揮揮手。
天凰愣了下:“你還真乾脆。”
韓小賢不理她。
“無情。”
韓小賢把頭扭到韓城懷裡,道:“爹爹,我們回去。”
至始至終,韓小賢只瞟過蕭復一眼,只一眼,心便沉到谷底。蕭復的臉色,蒼白得透了明,病態到讓人心痛。
他不想再看一眼了!
三人這次走得很乾脆,韓小賢放得也很乾脆。
等他們一走,韓小賢等人也走。
“爹爹,我們回宮!”
他不渡假了,回宮是正經。
“好。”
韓城沒有意見。他上前一步,拉住韓小賢的手。
韓小賢受寵若驚,莫非,爹爹真的轉性呢?
突如其來的開竅讓人又驚又喜,驚得是太突然了,喜得是不算壞事。
韓小賢一顆心在盪漾,剛纔的憂愁煙消雲散。可有人偏要他不暢快。
是去而復返的天凰。
韓小賢不理她,指揮九重柳逸搬棺材上車,然後拉着爹爹手走人。
韓城也不理天凰,甚至,他比韓小賢更快地拉着手走人。
韓小賢反倒奇怪了,韓城的反常讓他起了疑心。
他猶疑地停了下來,這片刻的猶疑讓天凰有了可乘之機。
天凰清脆的聲音道:“韓小賢,你想知道真相嗎?”
韓小賢狐疑道:“真相,我不是知道了嗎?”
天凰詭異地笑:“是麼?”
韓小賢堅定地點頭:他知道,這是場陰謀,蕭復和蕭容串通好離間他和爹爹,妄想奪取天誅劍,最後被聰明伶俐的他識破詭計,明智地選擇遠離他們!至於三大秘寶?真?假?蕭復的病真?假?那不是他關心的重點,誰知道會不會又是一場騙局?
“一直以來,你和蕭復曖昧不清,所有人看你不順,以爲你勾三搭四,想左擁右抱。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或許你對蕭復餘情未了,但蕭復又何嘗不是?或許蕭復對你仍有吸引力,但你於蕭復又何嘗不是?你屢次接近他,與他藕斷絲連,是難忘情?是情不自禁?還是……”
天凰一字一語道,韓小賢聽得字字心驚。
仿若,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將要被人揭開,最不想被人知道的“陰謀”將要告白於天下。
“你想魚與熊掌兼得?”
韓小賢搖頭,他不是。
韓城攬了他一把,掩起他的耳朵。
今日的韓城,體貼地讓韓小賢心顫。
“亦或是……你想再次愛上蕭復?”
也不是……韓小賢把頭搖得像波浪鼓,天凰的聲音像着了魔似的入他的腦。
她說:“其實……你是想讓蕭復愛你吧?再次愛上你,然後,離開,所以,報復呢?!我說的沒錯吧?你一而再再二三接近他,是想確認他是否對你有情,還有愛?對吧?等確定了,你就甩甩手,瀟灑地走了。”
“不是!你亂七八糟說些什麼!”韓小賢拔高聲音反口道,只顯得欲蓋彌彰。
韓城怔怔看着他,難以置信。
“我說錯了嗎?你敢說你不是在報復?蕭復十年前就甩了你,所以你要十年後甩回來。蕭復愛你不甚明顯,你就接近暗中觀察,你跟他糾纏不清,是無意,還是試探?你之前寧死寧與韓城作對也要跟着蕭復尋寶,之後,只是一點懷疑就斷然離開,什麼都不管不顧。前後反差如此之大,不是太可疑了嗎?韓小賢!”
只因,那時,韓小賢已徹底地確定蕭復對他所懷抱的感情。
天凰說的正是他這段日子以來的“陰謀”,可他如何承認?
死也不認!
“你們串通好拆散我和爹爹,想要天誅劍!憑什麼誣賴我?”韓小賢此時此景,整一個無賴。
天凰冷笑:“拆散?少自作多情。你們若真情投意合,外人離間又如何能得逞?否則,又休怪誰?我們少宮主是想要天誅劍,可他若真要,大可向韓城拿,何必通過你手取得?”
韓小賢道:“那你們……”他詞窮,若非真象她所言,那他的猜測是錯誤的?
那蕭復的毒可是真的?
天凰歡快大笑道:“實話告訴你吧……”
韓城低聲道:“不要聽。”
韓小賢伸長着耳朵聽。
天凰說:“秘寶是真的。”
“能解毒是假的。”
“蕭復的病是真的。”
“能治好是假的。”
“蕭復四十會死……是真的。”
說到最後一句,天凰笑得殘酷而瘋狂。
韓小賢面無表情地聽完她最後一句話,竟平靜得不可思議:“然後呢?”
天凰反倒一怔,隨後譏笑道:“沒什麼,有空來天狼島玩玩吧,順便到蕭復的墳前看看。”
天凰一一拿出麒麟杖,九天繩,火雲珠,交給韓小賢,道:“這三樣我不想給你,但更不想讓你安慰自己我說的話都是假的。所以,給你,麻煩您物歸原主吧,我們不需要了。”
天凰臨走前,笑道:“你說誰願意爲你放棄最重要的東西你就愛誰,可是真的?”
“那……你繼續愛蕭復吧。”
“他放棄的,可是你啊。韓小賢。”
韓小賢覺得,他被天凰這女人狠狠擺了一道。
她在報復。他在自我安慰。
她在騙人。他在自欺欺人。
韓小賢握緊韓城的手,兩隻手早已冷汗淋漓,也不知是誰流的。
“爹爹,你等天涯道人到底爲什麼?”
“……”
“爲了蕭復麼?”
“所以,你才這麼反常,是在安慰我吧。”
韓城等天涯道人,就是求教蕭復一事。有關千奇散,有關三大秘寶,兩者之間可有聯繫。
天涯道人說:千奇散連麒麟子本人都無法解,幹三大秘寶什麼事?
韓城驚道:可蕭容說麒麟子……
天涯道人冷哼:他說的你就信?我還說我是佛祖轉世呢!
這場“陰謀”的主謀是蕭容,與蕭復無關。
韓城擔憂了:蕭復若真的死了,韓小賢怎麼辦?
天涯道人道:乖徒兒,現在起,用你的溫柔安慰韓小賢吧,最好別讓他知道。
所以,韓城義無反顧地帶着韓小賢遠離蕭復。
可到最後,他失敗了。
他是有意爲之,那刻他突然覺得還是讓韓小賢知道吧,讓他徹底地死心,遺忘那人。
韓城的自作多情對韓小賢而言,卻是無情。
但,不過是一時的罷了。
現在,他明白了,該回宮了。
“小賢,剛纔天凰說的可是真的?”
韓城指的是韓小賢接近蕭復的用意一事。
他不知該說什麼好,韓小賢竟是抱着這樣的目的與蕭復糾纏不清,他做夢都想不到。
韓小賢垂下頭,道:“沒有。”
他繼續撒謊,他沒有,真的。
韓小賢掰開手指頭數數,嘆道:“已經第十年了啊。真快。”
他擡起眸,往事雲煙突然模糊起來,他突然忘了他當初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呢?
賭一口氣?
然後呢?
成功了,贏了。
可韓小賢得意不起來,即使確定蕭復還愛着他那天起,就得意不起來,只想倉惶地逃離,狼狽,難看。
“爹爹,我的爹走了。”
“……”
“但我們還是得回宮。”
“……”
韓小賢爬上馬車,拉上車簾,將無限春光攔在車外,只餘灰冷的冰涼。
韓小賢揚聲道:“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