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驚鴻,出不入兮往不返(四)
我被送回長陽宮時,已流了許多血,李思嫆聽訊趕到宮門口,瞧見我滿身是血,竟驚嚇過度,亦是催產了。舒蝤鴵裻
暖春閣與安榮殿同時接生,一時亂作一團。
我狠狠拽着被衾,額上佈滿豆大的汗珠,我咬住脣,瞪大眼望着站在牀榻邊的一衆侍婢,喘喘道:“李思嫆呢...”
“良娣,太子妃那頭也還沒消息呢,說是難產,不比良娣好多少...”
“多嘴!”一旁的大侍婢呵斥了一聲,急急道:“良娣快不要管旁人了,流了這樣多的血,可如何是好...”
難產...
我閉了閉眼,李思嫆的這個孩子,決不能留!如今的情形,容不得我心慈手軟...
“良娣如何,太醫送了薑片過來,快叫良娣含在嘴裡!快把順產的湯藥取來,動作利索些!”
一個聲音頓得插進來,屋內悄然。
這個聲音穩妥,指揮着那些侍婢忙動忙西,然後自個兒湊在牀榻邊上。我擡了擡眼,才瞧見她的容貌。
她已換上了宮裝,快一年了,模樣雖微微有些變了,但卻不會叫我認不出。她瘦了,卻也美了,美得令人觸目驚心。
我咬了咬牙,實在痛得講不出話。
那頭小侍婢端着一個碗湊過來,夾了一片薑片附送過來,叫我含着。我眯了眯眼,撇過頭,拒絕她。
“你...湊過來...”我咬牙低低道,吐字不清,但卻是直直盯着她。
她立刻俯下身子,半趴在牀榻上,湊到我臉邊上,蹙着眉問我:“良娣何事?”
我鬆開拽着被衾的手,立刻拽住她的肩,低啞道:“你欠我的!”
“李思嫆...”
她的衣裳被我拽的皺皺巴巴的,她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伸手握住我的手,緩緩從她肩頭移開,定定道:“良娣請放心,奴婢不會叫良娣失望!”
“你已叫我失望了!”
我大呼,猛的吸入一口氣,攢足了氣力。我因失血過多,產子變得異常艱難,此刻更是好不容易纔能使上勁兒。
我擔心了她這樣久,快要一年了吧,可她卻半點事都沒有,倒成了謀害我西景的罪人..春琇,白琇...獨獨一個姓,生生將她划進南桀。
她的神色複雜,我已瞧不清,只看着她的身影緩緩離去。
她欠我的,欠我一個理由,更欠我一個解釋,欠我許多許多。
這一夜,一切都將是覆水難收,未來路彷彿只會更加艱難,我甚至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夠等到,等他回來。
平安十五年春,南桀派使刺殺平安帝,刺客已逃離而去不知所終,平安帝胸膛中劍,生死一線間。
同日,夜,公子良娣誕下一子,母子平安。
原太子妃受驚過度,難產,誕下一子,片刻後不幸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