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璣落,情意償,夜盡天明時(三)
我回到長陽宮時,西琅慕已經從子衿殿回來了,他坐在屋裡的小桌旁,手中把玩着一塊紅色的玉石。
見我回來了,他便轉身起來,過來牽我的手,將那塊紅色的玉石塞到我手裡,我手心裡頓時一陣溫暖。
他騰出一隻手攬住我的腰,道:“這塊是十分罕見的紅魄暖玉,比之前那塊好許多,是不是很暖和?”
我心頭一陣暖,點了點頭,將手裡的暖玉握緊。“你體內的毒素可清乾淨了?”
他點了點頭,攬着我往裡屋走,一邊道:“屋裡火爐烤的正暖,也備好了茶,我們進裡頭說。”
我握着暖玉走到牀榻邊坐下,他也坐到我身旁,攬着我的肩,使我的頭輕輕倚靠在他的肩上。
默了一會兒,他才淡淡的開口。
“李思嫆這些日子以來都禁足了,今早身子不大好,便叫太醫去瞧,說是已懷有身孕。”
我吃了一驚,卻沒有發作,只擡了眼瞧他,怔怔道:“真的?”
他一笑,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傻阿錦,她已有一個月的身孕。”
我眨了眨眼,一個月,這樣一算,一個月前阿慕根本不在宮中,更不在西京城,哪裡可能叫李思嫆懷了孩子。
“阿...”我驚呼出聲,立刻捂了嘴,又小聲低低問他:“不是你的?”
他笑眼更甚,寵溺的抓了抓我的發,笑道:“如今她亦算孤家寡人,我不會爲難她。待大事一定,我便和你隱於山林,不再身處朝堂前後。”
“哦...”我悶悶應了一聲。
“啊...”
隱於山林!
我從他懷裡一蹦而起,瞪大了眼瞧他,他竟說要和我隱於山林,這如何可能?我微正着嘴,愣愣的瞧着他。
他瞧我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抿了抿脣,復拉過我的手,將我又拉入他懷中,坐在他雙腿之上,低低在我耳旁道:“我說,我們離開。”
離開?
離開這皇宮深苑?離開這爾虞我詐?可他是公子啊,他是西景的公子琅慕,這錦繡山河唯一的繼承人!
我拼命的搖頭,似乎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阿慕...你怎能拋棄着錦繡河山...”
“若不能與你歡yu一生,這錦繡河山於我,又有多少意義!”他長長嘆了一聲,語氣滿是淒涼,他從未用這樣的口吻說過話,也從未覺得他會講出這樣的話來。
他縱然是與這錦繡山河的舉世相傳的公子琅慕,也許卻從未對這江山有過半分覬覦。
我不覺溼了眼眶,聲音也有些哽咽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你信我。”
三個字,足以叫我傾覆真心。
是的,我信他,從始至終。
他雖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公子,卻也是這世上與我彼此堅信的人,原來這些年,早已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