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
歌木蓮萬萬沒有想到,昨日裡還是光鮮耀眼的北之晴,此刻竟是悽慘的猶如一般鬼魅,那一身的白色囚衣,更是讓她在那黑暗之中顯現出一種蒼白無力,期期艾艾孤影自憐。
昨日裡的一幕仍舊在她眼前徘徊,歌木蓮轉頭看向龍曦,卻見他神色淡漠如常,上前便是對着他,輕身一禮。
“懇請皇上暫且迴避。”她淡淡道,聲線平穩。
龍曦看着她,眸中是淡淡的柔和,隨即點了點頭,轉身便是走了出去。
誰知,北之晴見此情景,瞬間瘋狂了一般,從地上爬起來,身子“砰”的一聲撞在了圍欄上,尖銳的指甲掐進木樁之內,嘶聲力竭的朝着龍曦喊道:“皇上!皇上是不認得妾了?皇上當真是不要妾了?”
哀怨的呼喊在空氣當中形成一道道迴音,歌木蓮身體瞬間緊繃,在場之人紛紛愣怔的看向龍曦。
然而尊貴的王者僅是轉身看了一眼歌木蓮,隨即仿若無任何事發生一般,繼續往外走去。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龍曦離去的背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唯有歌木蓮在這一刻,胸口之間突然鬆了口氣。
她淡漠的望了一眼龍曦,又轉頭看向北之晴,眼中厲色一閃而過。
“西月,小姐有沒有教過你,對於嫌惡之人,該殺則殺,根本無需手軟。”她寒聲道,雙眸猶如淬了毒的利劍,說話間,直直掃向那窩在牆角的三名婦人。
此刻,那三名婦人正因爲龍曦的突然離去而詫異萬分,眼中也沒了懼怕之色,見到歌木蓮更是沒有太多畏懼。
“我們可是太后的人!”一名膽子頗爲大的婦人立即站出來叫囂道。
殊不知,自己死到臨頭,而這種自詡甚高的狂妄,恐怕都令人覺得格外可笑。魏子良看着,淡淡的勾脣,俊美的臉染着讓人深不可測的危險。
幾乎是一瞬間,三枚銀針至他袖中飛出,直擊獵物目標。
在西月驚詫之間,那三名婦人瞬間應聲倒地而亡。
她轉頭看向魏子良,感激的對他點了點頭,而魏子良僅是回以一笑,那模樣俊美之中所透露出來的氣度,讓西月一時愣神。
想必小姐的話剛出口,他已經準備好要殺人了。她在心中如此想到。
而此時,那名原本倒在地上差點被玷污的女子,不知怎的竟是迷迷茫茫的醒了過來,在見到面前景象之後着實一愣,隨即才發現自己上半身近乎赤裸,驚嚇之中拉過地上的衣服便是要給自己蓋住。
也就是在此時,她發現了地上躺着的髒污男子,和他胸膛之上插着的匕首。整個人身體瞬間呈現出一種癲狂之態,身體緊繃之間,開始誇張的喘息起來。
隨後,雙手捂着張大的嘴巴,竟是嘶聲力竭的哭喊起來。
“是你們殺了他!是你們殺了他!——”她尖叫聲不斷,一手指向他們中某一人,控訴一般,發出痛苦的呻吟。
幾人見之,紛紛輕蹙起眉頭,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這
個人要玷污你,你哭什麼?”
西月冷然的上前,卻是被歌木蓮伸手攔下。
“玷污我?哈哈哈……”
那女子竟像是聽到了這世間最爲可笑的話一樣,瘋癲一般的大笑起來。
衆人紛紛因她此刻的模樣而皺緊了眉頭,心中直覺似乎有什麼事,是被弄錯了。
“你們知道他是何人嗎?如此輕易的便是對他下了殺手。”女子深深質問,眼中充滿了恨,眼淚霎那間不停的流下來。
“他是我周元國的大將軍——廉鴻振。我那麼喜歡他,他卻從未正眼瞧過我,如今他又怎麼會來玷污我,他是想要把我從這裡救出去而已,他只不過不想看到周元國的公主,淪落他國牢獄而已。他錯了嗎?有什麼錯呢?”
女子哭喊着,心中痛心無比,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彷彿那爲她頂着天地萬物的雲彩突然間消失了,而她也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力氣了。
歌木蓮看着那女子全身上下,皆是被鞭打過的痕跡,心中動容的同時,冷然道:“即便如此,他碰了我的人,一樣要死。”
冷酷絕情的話語,卻像極了至高無上的權威,讓女子心中更加痛恨起來,然,此刻的她又能做什麼呢?
她苦澀的笑,瘋癲一般,突地拔出廉鴻振胸前的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身體裡面。當幾人察覺之時,根本就已經來不及阻止。
口中鮮血瞬間流下,疼痛讓她臉部變得扭曲。
她緩緩轉頭看向面前的三人,苦澀道:“即便從來不想這般懦弱,卻仍舊想要隨他一同而去,父皇母后會原諒我的是嗎?請求你們,請求你們將我和他葬在一起可以嗎?這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心願。”
她的聲音越發的輕微,落進歌木蓮心中卻是越發沉重的讓她難以呼吸。
這是什麼樣的情感?即便死也要在一起嗎?
她到底還是誤殺了好人對嗎?歌木蓮低下頭,看向自己纖白柔軟甚是漂亮的雙手,心中苦澀道:終究無法逃脫不乾淨的命運,這雙手終究是染上了鮮血,再也擦不乾淨了。
——
另一邊,回到雍華宮的龍曦,接到的卻是另一件事的回稟。
“皇上,不知爲何,夏啓國的使臣南宮靖昨日已是啓程回國,模樣似乎甚爲焦急。”張青一臉嚴謹的站在桌案前,將下屬傳遞上來的消息稟報給龍曦知道。
此刻的龍曦已是皇袍加身,絕美的容顏之上是王者的威嚴和凜然的蕭瑟之氣,他端正的坐在案前,寬大修長的右手執筆在紙張之上寫下了一個——‘殺’字。
看來經過兩個多月的時間,他終是沒能忍住,提前出來了。
如此,當真是要令人擔憂的!
他幾乎都不用想象,那個小女人見到他時是會有怎樣的反應。
思及此,龍曦漆黑的雙眸倏地一沉,驀地寒聲道:“即刻頒發意旨,這一次的佳釀一國爲夏啓國所有,錦國將會爲他護國三年,確保無災無難。”
此番言語一出,張青着實一愣,但隨即快速低頭領命道
:“是,皇上。屬下這就去辦!”說罷便是退下了。
大殿之內,青光剪影,華光幽然,尊貴的男子冷峻之顏轉眸間,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之下,投下一層淡淡的光暈,在見到桌上擺放的酒壺時,俊顏之上驀地落出了一絲輕狂的笑意。
長臂一伸,便是拿起酒壺,在口中倒滿。瞬間酒之香醇便是在空氣當中慢慢四溢開來,輾轉一室芬芳。
以至於當輕一弦到來之時,聞到那酒香,心中是甚爲擔憂。
酒之物品,飲多必是傷身,更何況皇上近日來飲酒次數越發頻繁,叫人豈能不有所擔憂。
之前皇上利用自己的身體試用各種藥物,雖然一直都是暗中操作,但他也是精通醫術之人,又豈能看不出其中一絲端倪。
掉落懸崖之後,皇上雖是安然迴歸,但誰也不能輕易判斷他的功力是否再度受損,若是當真如此,加之現今時常爲鳳和公主配藥。
皇上的身體很可能已經達到了某種不堪負重之地,如若確實如此,那麼多日來皇上的不同尋常,便是有據可循。
爲了抵消身體中某些不適症狀,皇上定是需要某種東西來剋制它。那麼便唯有酒,是最無法引起他人注意的。
輕一弦想至此,眉頭越發的緊簇,一聲嘆息之後,才踏步進入雍華宮。
“老臣,參見皇上。”他雙膝跪地,便是一個大禮。
龍曦斜靠在龍椅上的身體輕微挪動了一下,冷沉的眸子閃現着淡淡浮華,完美的脣角輕啓之間,便是聽到他淡淡問道:“陌兒,這幾日可安好?”
輕一弦聽言即刻點了點頭,“是的,皇上。鳳和公主有火炎果護體,一切無恙。”
隨即便是陷入無盡的沉靜之中,空氣中瀰漫的彷彿是一種叫做寂寥的言詞,隨着淡淡的酒香,讓跪地的輕一弦終是忍不住開口道。
“皇上,日後一切瑣事請讓老臣來做。皇上身系天下千萬子民安危,萬不可出了任何閃失,否則即便老臣萬死,也不足以謝罪。”輕一弦說着,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龍曦見着,眸子閃爍了一下,僅道:“萬不可將此事傳出。”
天下千萬子民,當真是好大一座山!這老頭也不怕把他給壓垮了。
如若可以,他只願歌兒一人在身側。
“輕一弦,此刻地牢內正有一人呈現一種半死狀態,你務必要想辦法將他救活。”片刻後,龍曦淡漠道。
隨即又像想到什麼一般,起身便是往殿外走去,修長的身形陽光影印之下,呈現一種淡淡的光暈,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形,讓人望之便是一種望塵莫及的尊貴。
陽光下,他行如風,輕如影,淡漠若離,飄然若仙,勾脣淺笑之間掀半世風華——
另一邊,斕月殿裡,慕容蘭溪一接到地牢傳出的消息,雍容的面容上幾不可見的出現了一絲崩塌之色,她從鳳榻之上緩緩坐直了身子,厲眼掃向跪於跟前的太監。
“你是說,歌木蓮殺了哀家的人?”她眉眼一挑,聲色幽蘭之中透着慎人的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