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過多的繁雜手續,也沒有過多的禮節,衆使臣齊聲跪拜之後,龍曦便開始喝每一個人端上去的酒。
一杯接一杯,那神情慵懶而淡漠,卻又最是無上的存在。
拉扯的是每個人緊蹙的心臟,迫使每個人都是那般小心翼翼。
唯恐一旦做錯什麼,便是成了對那尊貴男子的不敬。
時間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夜,他端坐高位之上,神情專注於手中美酒,偶爾擡眸也僅是在人羣之中掃過。
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早已將萬物帶入眼中。
唯獨不同的是,這一刻的她,是那般堅定的看着高位之上的他。
以至於站在人羣之中,便成了那最爲獨特的存在。縱然如此不協調,也無人敢言不是。
第一個國家、第二個國家、第三個國家……
如此一個個輪下來,很快便是到了位於歌木蓮前面的南鳳國。
原本以爲南鳳國也會如同其他國家一般,順勢而行。
然,一青衣華服女子卻是在這時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走上前便是對龍曦下跪行禮道:“南鳳國北之晴,參見錦國皇上!”
雙手順勢向上擡起,將酒杯舉到了龍曦面前。
一瞬間,所有人都低垂着頭面面相覷起來,心中不免驚訝,竟是行了如此大的禮節,這是前所未有的。
北之晴,南鳳國的另一位公主,貌若天仙,才情過人,聽聞多年前早已失去蹤影,此刻竟然是出現在了這裡,不免讓人驚訝的同時,將此刻緊張的氣氛,在心中高高提起。
均不知錦皇會做何以迴應,北之晴的突然出現,又是否如衆人心中所想那般,帶着某種目的。
見此情景,龍曦淡淡的將眼神落在北之晴身上,傾世之容並未表現出過多情緒,僅是一眼,便將眼神移開,落在了面前盤中的酒杯之上。
後,在所有人沉靜和期許之中,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小口。
歌木蓮站在人羣中,看着眼前的一幕,清麗容顏無端一沉。
剛剛那一霎那,她清晰的看到龍曦在喝了那杯酒之後,淡漠的眸子緊蹙了一下,雖然只是一瞬,卻是真真實實落進了她眼中。
“公主,請起。”寬大的場地上,許久傳來龍曦淡漠之聲,蒼茫的音色中透着一絲深邃。
聽言,北之晴跪着的身體一顫,詫異的擡頭看向面前的男人,雙眸閃動之間隱隱期待着些什麼,卻也終是在衆人詫異之中起了身。
此刻,映入眼簾,竟是有了一絲落魄。
歌木蓮看着,神情清冷的仿若摻雜了雪霜,然而正當她以爲這煽情的一幕,即將要過去時,眼前這場劇幕裡,徒然多出了一人。
——慕容蘭溪,在太監的扶持下,一步一步的向這裡走來,端莊雍容的面貌,脫去了在民間時的蕭條,此刻變得更爲凌人。
她凌厲的眼,一一掃向在場所有人,終是在衆人的跪拜聲中,威嚴無比的開口。
“哀家聽聞各國使臣皆是攜帶美人前來我錦國,一時好奇,便是想要前來見
上一見,不想如此是否會唐突了各位?”
一言一語聽似柔和之極,實則皆顯威嚴。
“太后萬安!”衆人齊聲跪拜行禮。
在這場真實與虛假的拼鬥之間,想必此刻情景,定是衆人心中所念。
歌木蓮容身其中,看着那一張張低着頭,卻笑逐顏開的面容。胸口之處,渾濁之氣,壓得她心口生疼。
擡頭之時,才赫然發現慕容蘭溪正雙目凝神的看着自己,那神情,竟讓她心中生畏。
是啊,那是龍曦的母親,與龍曦有着相同面容的女人,她想要更多的人爲龍曦生下子嗣,又何錯之有?
歌木蓮淡淡的迎視慕容蘭溪略帶施壓的眼神,不卑微,不抗拒,縱然也不會去害怕。
然而她不知道是,這樣的神情看在慕容蘭溪眼中,當真是另一番滋味,那是一種久違了的感覺,如今在眼前這個女娃身上看到,當真讓她心頭有一番觸動。
此時,站在一側的北之晴突然虛晃了一下,身形似乎有些不穩。
慕容蘭溪見之,立即回神道:“此刻太陽正是剛烈,衆位公主不妨隨哀家前去御花園納涼,順便欣賞一下這宮中景色。”
此番話語一出,自然是衆望所盼,眼下衆女眷即刻低頭行謝禮。原本淑女乖巧的模樣,終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如此,衆人羣之中,便只剩下歌木蓮一名女子,她是以使臣的身份參加這場選酒大會,自然不能跟隨離去。
更何況,那也並非是她目的所在。
“請皇上品酒!”
在慕容蘭溪離開之後,歌木蓮倏地從人羣之中站出來,揚聲說道。
陽光下,她一身紅妝,姿態高昂的站在他面前,雙手捧着木盤,態度冷硬之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從容,輕靈的眸子分外耀眼的俯視,端坐長椅上的他。
他淡漠的眼將她一舉一動收入眼中,片刻後,在衆人詫異之中起身,修長的身形,即刻將她籠罩進陰暗裡。
“好一個美酒配佳人。”他如此言道,俊容之上淺笑顏開,隨手拿起玉瓷杯便是將杯中酒,盡數倒入口中。
那模樣,張揚之中是無盡的輕狂,輕狂之下又透着一份霸氣凜然。讓坐下之人,不敢過多言語。
驀地,出乎所有人意外,他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及其霸道得笑出聲來。
歌木蓮一時沒注意,更不想龍曦竟會光天化日之下強行將女子攬入懷中,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然,眼角餘光見到那些使臣,紛紛驚愕的模樣,心頭又覺十分好笑。
想必此刻,他們定然是十分後悔吧。思及次,她淺淺一笑,嘴角輕微勾起美妙的弧度。
偶爾,她也是會十分享受他人窘迫的模樣,在他人想方設法算計自己的時候。
“繼續,下一個——”
見她如此乖巧,龍曦心中甚爲喜悅,讓兩人在長椅上坐下之後,對着面前一干衆人大聲說道。
殊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樣,更甚於沉迷於女色的昏君幾分。
讓眼下一干
使臣看在眼裡,當真是頗多的一番滋味。更甚者,默默猜測着,那坐上之人,到底是否爲錦皇真人。
若是,又爲何與傳言判若兩人?
——
另一邊,一行人隨着慕容蘭溪來到御花園中,紛紛爲眼前景色所吸引。
一些小國家的公主更是喜笑顏開,逐步在花海之中翩翩起舞,纖纖玉指緩緩滑過盛開美豔的花朵,偏要與那花兒爭一方嬌豔。
殊不知自己此番言行,早已被眼前精明的女人看在眼中。
慕容蘭溪淡淡的將眼睛從一行人身上移開,轉眼之時,才見衆多女子當中,唯獨有三人,依舊維持着端莊舒雅的禮節,看似並不爲這外物所幹擾。
心中此時已有所定奪。她緩緩向幾人走去,面上是一般的柔和。
靠近之時,笑着道:“惠兒,快看這是哪國公主來了本國,果真貌美如花,叫哀家心中甚爲喜歡。”
慕容蘭溪身邊的一貼身丫鬟見之,立即附和道:“是啊,太后,果真是貌美如花。”說罷又轉向幾人,問道:“你們各是哪國公主?快回稟太后知曉。”
這話看似有責怪之意,言語之間卻是一番柔和。
三人此時纔回神,立即先後回道:“妾出身南鳳國,名爲北之晴。”
“龍樑國,陳茹見過錦國太后。”
“周元國,周雪參見錦國太后。”
“甚好,甚好。”等三人一一介紹完之後,慕容蘭溪誇讚道,眉宇之間卻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
甚爲心細的北之晴察覺到了,心中略微詫異的同時,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突然感覺鼻尖一陣異味飄過。
身體隨之一軟,一瞬間,所有人全部倒地,陷入昏迷。
豔陽之下,帶着鬼魅的利爪,一步步穿透人的心臟。整個御花園瞬間變得清幽空蕩起來,唯有那獨自嬌豔的花朵,依舊美的耀眼奪目。
——
“公主,奴婢覺得此計不可行!萬一被太后和皇上有所察覺,到時在這錦國後宮之中,恐無立足之地。”
另一邊,婉兒拉着急於離開的北之瑤,心中甚是擔憂。
作爲奴婢她不該管主子的事情,但皇上曾經要她守護公主,如今她又如何能夠不管。此刻,又有誰能懂她心中苦楚。
北之瑤聽言,絕美的容顏猛地一沉,揚手便是甩了婉兒一巴掌。怒罵道:“婉兒,勿要阻止本宮,她來了,你要本宮如何坐得下去,她是要來搶本宮的男人的,她無恥!”
怒罵之間,便又是想將婉兒甩開去,可無奈被抓的緊,怎也無法脫開手離去。
惱怒之間,北之瑤厲眸一閃,心狠之間,猛地抓起一旁的刀子,未經思慮,便是刺進婉兒的肩膀裡。
肩胛骨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婉兒痛的縮起了身子,跪在地上,臉色蒼白的看着迅速跑出去的北之瑤,純淨的雙眸片刻間,便是落下淚來。
“何必如此執着,何必如此執着?公主啊,爲何要搶這本不該屬於你的東西?一定要等吃了箇中苦楚,才懂得要放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