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瀟凌爲人冷漠如冰,都快天亮了,若是他真想救你,就不會到此刻還沒來。可見,在他心中你根本沒有價值!你還眷戀些什麼?”北辰掣天冷漠的嘲諷像一根刺扎進芷珊的心中,一絲的抽痛。
芷珊忍不住冷笑道,“我有沒有價值和大汗沒有關係……無論你信不信,我不是北辰鳶,我是……”
“大汗——大汗——”一守衛士兵在門外吶喊道,“玉遼王邀您前往乾心殿,商討大計!”
北辰掣天側耳一動,目光在言芷珊身上停留須臾,“伍太醫好好看着她!”拂袖而去。
“是,大汗。”
北辰掣天這一走,芷珊未出口的話也截斷了,心中再次燃起想要逃離的火花,瞥見那個一直守在一旁老太醫,腦子迅速運轉,笑眯眯地看着老太醫溫和道,”太醫,你看這麼晚了,你也該回去了,就不用管我了。”
“郡主身子還很虛弱,加之受了寒,要多休息,大汗吩咐了老臣得要好好看着您,直到大汗回來。”伍太醫語重心長道,做出一副殺了他也不走的架勢。
芷珊頓時氣結,果真是個老頑固!
……
漆黑之夜,屋檐上方几片瓦在寒風中被一道凌朔的身影擦過,屋外的高大孤鬆,落葉凋零,窸窣異動。
猝然間,一排飛鏢如同滿天星在空中綻放,射向四周的守衛,一刀見血封喉,伴隨着中招守衛的噗咚倒地,一道黑影迅速衝破了房門。
“咯吱——”黑色矯健的身影大步往牀邊而來,屋內兩人被這猛然出現之人一驚。
“你——你是誰——”伍太醫嚇得眼珠兒都快掉下來了,率先大喊,“有——有刺客!抓刺客——!”
“閉嘴——!”一道掌風砍向伍太醫阻止了他的大呼大叫,乾癟的身軀瞬時暈厥。
“你是——是邢無夙?”刺客那一襲黑色長袍和那一頭黑斗笠罩子讓芷珊立馬認出他的身份。
可是,爲什麼是他……門推開的那一刻,她以爲是……卻在看清來人之時心底莫名的失落,北辰掣天之前的話似流星在腦中閃過,在心間刻了一刀。不……瀟凌睿智無雙,自是不會上北辰掣天的當,她應該感到慶幸纔對。
“走——”邢無夙一手把芷珊從牀上拽了下來。
“去哪兒?”芷珊一臉茫然,身子因爲‘雪塵’之毒發作後,虛弱無力,只得任由邢無夙半拖半拽着。
“帶你回城!”黑紗斗笠下的人淡淡吐出四個字。
“你是來救我的?”芷珊不解,“你爲什麼救我?”她和他似乎並不熟吧。
“之前告訴過你,我受人之託保護你。我會履行我的承諾……”邢無夙回首頓了頓道,“北辰掣天再過一會兒就要回來了,快跟我走!”
“嗯。”芷珊心裡糊塗着,卻還是跟上了前去,只因直覺告訴她,邢無夙沒有要害她的意思。然而體力還沒有恢復,竟提不起勁兒。
見芷珊有些蒼白的臉色,邢無夙不禁遲疑,“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身體有些發軟。”芷珊隨口答道,她毒發的事沒必要讓邢無夙知道。
而下一刻,邢無夙二話沒說便伸手將言芷珊橫抱起。
“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芷珊被這一舉動已經,慌忙着掙扎。卻感覺那個胸膛那般的結實堅硬,讓芷珊一瞬失神。
倏爾,那個生硬的胸膛上方傳來他別有意味輕笑,“你不是發軟嗎?”
瞬間,芷珊只感到羞澀和難言的尷尬。她真的沒有想要他抱她的意思啊——!
“我可以自己走的!真的——真的——”芷珊笑得很僵,扯了扯邢無夙的衣角小聲道。
而邢無夙卻仿若未聞,扭頭向漆黑的夜空奔去。一道黑影就這樣消失在無邊墨色的天際之中。伴隨着凌冽的寒風,穿越無數屋檐,越過高高城門,最終降落於水聲淙淙的瀘河邊。
漸漸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將漆黑湮沒。
“你現在安全了,回去吧。”黑紗斗笠罩在明媚的晨曦中顯得那般的突兀,邢無夙指了指不遠處的瀘州城城門。
“嗯——謝謝你。”芷珊微微一笑,整了整衣裳,卻見邢無夙轉身向另一條路默默而去。
那落寞的身影落在眼底一瞬間的熟悉而陌生。他像上次一樣救了自己之後猝然離去,芷珊沒有追上去,只是狐疑着停留許久,直到他的身影在黎明的霞光中依稀模糊不清之時才轉身向屬於自己的方向而去。
清晨,芷珊獨自穿過阡陌街道,越過喧譁的商販叫賣聲,終於到了目的地。威嚴肅然的都護府中軍把守,近在咫尺。
“王妃——您回來了?”守門的士兵一馬就認出了芷珊,連忙驚呼道。
“嗯。”安然迴歸,芷珊滿心歡喜,輕挪着步子往裡面走去。
“還不快去通報王爺!”一個守衛對另一個守衛使眼色催促。
“是,這就去——”守衛一臉驚愕,心道,“王妃不是被劫走了嗎,怎麼這麼快就自己回來了?”卻不敢怠慢,直奔戰王寢殿,卻在無意間撞到一人。
“什麼人呀?毛毛躁躁的,小心我讓凌哥哥把你們拉去砍頭!”一個陌生而好聽清脆女聲夾雜慍怒在花園之中猝發,語氣間透着囂張而高傲。
“旖姝(yishu)姑娘恕罪啊!是——王妃回來了,所以正要向王爺通報,纔不小心撞到了姑娘……”那名守衛渾身顫抖着,好似很怕面前的女子。
只見那女子,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一襲束身的藍紫流霞翠煙裙,顯得人纖細而乾脆。美眸掃了一下那守衛,轉而將目光直勾勾落在芷珊身上,那眼神莫名地讓芷珊心悸,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她是誰?怎麼這些士兵這麼怕她?
倏爾,那女子勾了勾脣,輕笑道,“你便是言芷珊?”眉宇中暗藏着不爲人知的挑釁。